第27章 离别


又过了数天,积雪消融,太阳又冒了出来。

  天气并不算太好,时不时有阴云蔽日,看这模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下雨。

  苏玄站在栈桥上,看着万顷碧波,神色平静。

  滴答!滴答!

  绵绵细雨,犹若愁丝,在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赵国冬至的雨,冷峻刺骨,长时间淋雨,寒气会淤积在身体中。”一道清丽的人影走了过来,她身材丰腴了许多,修长的美腿上肉感十足,与此前相比,显得更加的成熟性感。

  雪女举着竹伞,走到苏玄身边,帮他挡住了滴落的雨水。

  “阿雪,你不觉得这副场景很有意境吗?有时候在这涓涓细雨中漫步,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苏玄指了指堤岸的杨柳树,“如果是春天的话,想必会更美。”

  “嗯,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看。”雪女十分自然的依靠在苏玄的肩膀上。

  两人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站在栈桥上观雨。

  “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就要离开赵国了。”犹豫了下,苏玄还是说了出来。

  毕竟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怎么突然想着离开了?”雪女询问道。

  “我准备前往秦国,跻身朝堂。”苏玄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个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今日有一个赵迁,我们能够侥幸解决,但以后还会有第二个赵迁,第三个赵迁,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的等待,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遇到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不想到那个时候,无能为力。”

  他的话语有些低沉,却铿锵有力。

  是因为我吗?

  雪女脑海中第一时间就闪过这个念头。

  “我和你一起。”

  苏玄摇了摇头。

  “我准备暂时先一个人离开。”

  雪女猛的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此行危险重重,我并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冒险。

  另外,斩杀赵迁,也并非毫无风险,毕竟我与他还存在一些恩怨纠葛,虽然被怀疑的概率很小,但他们很有可能抱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心态,置我于死地。”

  “如今我在邯郸,他们自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但我若离去,就很难说了。”

  赵迁身死,赵国朝堂大乱,他们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苏玄都毫不意外。

  所以他特地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布置后手来保护雪女的安危。

  赵国朝堂中的一位九卿便是出自儒家小圣贤庄,他准备模仿老师荀子的笔迹,先斩后奏,让其对雪女照拂一二,事后则是给老师去信言明此事。

  当然,他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他特地拜托荆轲暗中保护雪女三个月的时间,以他的身手,在提前知道消息的情况下,足够保护雪女脱身。

  他一把握住雪女的柔夷,目光看向她清丽的眼眸,四目相对,“相信我,我会回来的,短则一年,迟则三年。”

  “我会回来娶你。”

  “这是我的承诺。”

  “一直做数。”

  雪女轻抿粉唇,眸光颤动,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她想告诉他,她不怕任何危险,她只想和他在一起,生死相随。

  她想告诉他,她并不渴望荣华富贵,哪怕粗布麻衣,有他在身边,自己也会很开心。

  她有太多太多东西想要告诉他了,但这些心思,最后却一语未言。

  理智告诉她,苏玄说的是对的。

  在这飘零乱世之中,他们就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苏玄要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呢?

  蓦然的,她就有些难过与自责。

  难过的是,自己不能帮助到他,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一人承担。

  “我相信你。”

  “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今生今世,唯君不嫁。”

  她眼中有着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哪怕是冰雪,在此刻亦是消融。

  苏玄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唇舌,没想到雪女直接就答应了,还说出了这么露骨煽情的情话。

  这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雪女吗?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雪女开口询问。

  “一个月后。”苏玄答道。

  雪女眸光一亮,“我们回玲珑阁吧。”

  她的目光大胆且灼热,好似要把把整个人融进苏玄的身体里一样。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苏玄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想法。

  ......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

  “这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你或许用的上,一并带走吧。”雪女拿出自己的小金库,推到了苏玄的面前。

  苏玄打开一看,足足有数千金,甚至还有一些首饰。

  这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了自己?

  “不要拒绝,这是我的心意,能够帮助到你,我会很开心。”她笑靥如花,紧接着又拿出一个包裹,“这是我为你缝制的几套衣物。”

  “记得要一直穿在身上,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想起我了。”

  苏玄默默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放着五套衣物,两套白色斓袍,一袭黑衫,一袭青衫,还有一件是白中带红的长袍。

  “试着看下合不合身。”雪女努了努嘴,缓缓站起身,走到苏玄身旁,“我来帮你吧。”

  她自然而然的褪去苏玄身上的长衫,拿起白色的斓袍,帮他换上。

  她体贴而温柔,末了还帮苏玄整了整衣领。

  穿好衣物后,她又仔细打量,最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玄拿出一个玉盒,递给了雪女。

  “送给我的吗?”雪女笑的更开心了,目光期待的打开玉盒。

  一条银镶红宝石项链出现在眼前。

  “那天和你一起逛街,看见你挺喜欢的,我就买了下来。”

  雪女轻捂着嘴,神色惊喜。

  “嗯,我很喜欢。”

  她拿出项链,放在手中仔细打量,越看越喜欢。

  “帮我戴上吧。”

  苏玄微微颔首,拿起项链,戴在她那纤细雪白的颈项上。

  “我会一直戴着的,这样就相当于是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了。”她手舞足蹈,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内心的欢喜,溢于言表。

  “我要走了。”苏玄主动结束了谈话,他怕再继续逗留下去,就真的不想走了。

  “我送送你。”雪女站起身,两人一同走出房门,穿过街道,一如既往。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好了,就到这里吧。”苏玄牵着白马,止住脚步。

  两人四目相对。

  就在这时,一只雪雁从半空飞来,落在雪女的手背上。

  “这是经常听你弹琴的那只雪雁。”雪女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北岭有雁,羽若雪兮。”苏玄突然开口。

  “朔风哀哀,比翼南飞。”雪女出声回应。

  “一羽折兮,奈之若何,”

  “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惟愿君心似我心。

  苏玄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雪女遥遥望着苏玄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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