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至(十一)
“秦婶,蒲可勤,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沈应如的那个孩子死的时候的情景吗。身上有没有被虐待过的迹象,或者有没有致命伤?”
“俺们看不出来啥……就是村里的医生看了看,说有点淤青是被打出来的,但是没有什么大伤口。人家都传是注射什么洋毒品过量了,就没了。我家姑娘好像当时也是脸色发青,但不说话。没办法我们就带着上医院看,人家化验了什么血之类的……说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没再说……我们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都怪我啊……”秦婶忍不住抽噎起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蒲可勤只能一边抚着她的背,低下了头。
这又是虐待又是给吸毒的,谁知道那帮龟孙能赶出来什么混蛋事,这明摆着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嘛。
“您先别激动,先去休息一下。待会还可能有一点事需要您的帮助。”穆若枫不知道这次面对的人究竟是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愈发担心起许厌一行的安危来。
他知不知道多管闲事,是要变秃的!
她真是服了这个大少爷的作风了,一天不惹事就难受。每次一打电话就怕他只报喜不报忧,哪天真玩出来什么事,她自己先弄得梗过去了。
“杰诺多,追踪信号连上了吗?相对位置确定一下。”
国外的天气并不是很冷,许厌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衫,领口开得很大,叠戴了几条银色骨牌链,把袖口往上挽了几层。头发随意地向后抹去稍显凌乱却又不失几分性情。入了人家的乡就要随俗,他这一点倒想得很明白,没有那么多架子。
但在某人眼里,许厌又是在作妖。
“来来来,给我穿上外套。”裴怜岸都没敢减多少衣服,体弱多病的小崽子就敢只穿一件衬衣就闯狼窝?真是不要温度要风度,一会再给冻傻了。
“听话,咱好看着呢,穿啥都好看。来,穿上。”
许厌都不知道,裴怜岸什么时候和言铭学成这样了。他还记得他去海岛开会的时候,就因为没套秋衣被臭骂了一顿,哄了是能有几天来着,至少三天。三天都没搭理自己!许厌真是满头黑线。他做为谈成一项大生意的大功臣,全公司开酒会,就言铭气得不行,以至于每天都要扒一扒自己的袖口看看到底穿了几层。
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
许厌只好把手一伸,套进已经备好的袖口里。一脸不真诚的笑生硬地堆在脸上,不真诚地说了句:“满意吗?”随后就在裴怜岸头上使颈揉了一把,带着点恶趣味的小得惩。
真的无语,无语到有点想笑。
真没想到能把一个无所不能的大总裁烦到这种地步。
“就是前面,那个夜市再往里走一段,应该会有个小岔道,目前目标已不再移动,他应该是把手机等东西放置在那里。人还停留在那边的可能不大,他们组织应该有基本的规矩。以防万一,不会让外派成员把可能暴露自已的东西带进去。”
“还很远吗?”
“有些远,还要走一段。而且里面也可能有弯道。”
“你先回去吧。”许厌望了望那个漆黑的小道,向杰诺多交待:“安排好。”
“好,您放心。”
“等会,哎,你不和我们一起去?”裴怜岸还是很不放心,上下打量着杰诺多,目光并不是很友好。
“那万一……”
“好了,人家有规矩,帮了我们很多了。”许厌看着仍放心不下的裴怜岸,还是有些许欣慰的。这种谨慎的心思,以后别人也轻易卖不了。
“哈哈,小公子有疑问正常。没事的。”
“走吧。”
许厌拽着裴怜岸的手腕往前走,觉着有些拉不动,便把手往下移了移,直接拉住了他的两根手指。指尖慢慢蹭着掌心,蹭得裴怜岸有些脸红。
“许厌,咱,咱俩,拉,拉手了耶。”裴怜岸也感受不到前方的危机重重了,只是享受着这一拽一走的方式。
许厌头也没回,在裴怜岸的手上摸索了几下,找个拉着得劲的位置。最后却好像没找到,直接十指相扣。
裴怜岸有些懵。
我靠!这算什么!死前福利吗?
许厌觉得越拉越费力,回头一看,才发现裴怜岸木化了,直钩钩地看着他,只是耳根稍有些红。画面有些奇怪的乐趣,他看起来很不自在,还想继续逗逗他。
许厌把手高高举到眼前。
“不喜欢啊,那,不拉了。”然后把手一撒,没有一点留恋,收回手就继续向前走。
“唉!别呀!”
裴怜岸才反应过来,忙向前跨了一步,再牵上。
“别啊,哥,要拉手,要拉的。”
许厌还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给他当过家长,他还因早恋被老师找呢,应该知道自己是个弯的吧。
不管了,反正老衲这辈子值了。
走过夜市入口很长一段了,也越来越暗,只有几盏小铺门前的昏黄灯光,幽幽地映着过路人的脸。
他们走了几趟,实在是摸不清这七拐八绕的路段。多走几趟被发现可疑的地方就不好了。
裴怜岸一点也不露惧色,看见了一个撸串的黑短裙小妹,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谁,也像是在躲谁,但是只是眼珠斜了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十分隐晦。裴怜岸观察一会,觉得这个就八九不离十了,就很自来熟地朝人肩上一搭。
“哎,美女,打听个事呗。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地方?”裴怜岸自然地朝后督了一眼,然后又自然地转回头来。戏谑的眼神勾了勾许厌的注意,许厌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内里的那么纯情,稚嫩,在外却装出一种百毒不侵的模样,还颇有几分情场老手的意味。
这样确实也很对胃口。
“就是大家都可以一起快活快活的好地嘛。我们俩新来的,还请美女姐姐指教指教。”
“新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黑裙小妹疑惑地看着两人,拿着一根吃完了肉的竹签大大咧咧地剔着牙,一脸不屑搭理别人的样子。
“谁让你们来的?”
“沈哥带过来的,说他有事先走了。”
“沈应如干什么不好,什么毛病一天天的,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我打个电话啊。一边等着。”
裴怜岸的一阵寒意从后脊梁骨升起,手越握越紧,却又怕弄疼身后的小人,又慢慢地松了一些。
电话拨出去了,一声声的接通等待声像催命一般。裴怜岸觉得周围的人都对他们这一组虎视眈眈,仿佛只要一确认身份就会立刻暴起来制服他们,抓入狼窝,他们的外援来的又很慢。树大根深,许厌的身份一被得知,那将是一个无底的地狱。他们不惜打草惊蛇都要杀了他,更何况是送到手里呢。
心脏狂跳着,一切仿佛都加速变质着。裴怜岸打算一接通就先护着许厌走,当一个肉盾也算是保护他了,刚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靠,吓死爷了。
“您看,这不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嘛。沈哥让我们到这里来一趟,还请姐姐带路。”裴怜岸拿出来几百,一窝蜂地塞到了小妹的手里,陪着笑。许厌看着他一脸僵硬的肌肉,倒也是憋得辛苦。
“是嘛。就你俩,你还可以看起来还不错。”黑裙小妹打量着裴怜岸,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差脸上写着“今晚九点宾馆413”了。又往后仰过去,翘起了前面的凳子脚,靠近了许厌几分。
“他是谁啊,看着那么弱鸡。”
“……”
黑裙小妹看着他俩还拉着的手,惊诧之后一脸了然。
“真是,又瘦又受。”
“……”
这两个字是同音字吧,确定是同音字吧!那为什么裴怜岸和许厌都听懂了。裴怜岸尽力憋住,周身不住地开始发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这孩子,啥说什么大实话。
“来吧,这边。”黑裙小妹拿起一袋子串串就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裴怜岸猜的果然不错,旁边的剽形大汉都跟着起来了,看起来都不好惹。
裴怜岸拉住许厌准备往前走,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任何想走的迹象,只好小声地说:“干什么呢,快走。别发愣。”
许厌此时眼睑微微下合,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走什么走,他们今晚都别想给我走。”
好嘛,这是一句话给激得恼羞成怒了。
裴怜岸差点又笑出来,被瞪了一眼才给憋回去。
“冲动是魔鬼。先走。”
三拉两扯才给搬走。
“你们俩跟上点,走那么慢,等谁呢。还有那个高个的,扶好点你老婆。”
姑奶奶,求你别说了。
许厌现在从一个手榴弹变成了一颗鱼雷,裴怜岸的后脑勺马上要被这尖锐锋利的眼神给划破了,但是仍然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
“就是老婆,咱得快点。”
又升级了,成核弹了。
“我再说一遍,冲动是魔鬼。”
影子踩着活人的脚步慢慢前行,冷色的光在此处凝结,再将他们推入深渊。
漆黑的小巷子墙壁斑驳,有许许多多的油漆印,红的可怕,像鲜血泼洒在这上面一般,往下淌,淌进了忘川河。无尽的冤魂,喝了孟婆汤,却是谁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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