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险些丧命


“快些!”

  另一边,从王府到周府的必经之路上,暮如归正乘坐着马车拼命往家里赶。

  “殿下,沈姑娘毕竟是殿下的心爱之人,想来娘娘不会为难她的。”看他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墨九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懂个屁!”闻言暮如归却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直肠子根本就不懂深宅大院的规则。

  身为他的女人,沈念越是招他的眼,母妃就越是要针对她。

  一切,都只因他和段曦月的那场婚事罢了。

  他有些后悔了。

  也怪当初他被沈念气狠了没想过这一层,以至于一开始在王府闹出的动静太大,惹得母妃注意,如今竟搞成了这般。

  身为府里最尊贵的女人,母妃管理内宅的手段他是见过的,以往其他几个公子的爱妾,几乎都受过她的整治。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是落在了他头上,母妃更不会留手。

  一想到这些,男人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看了眼坐在前面赶马的墨九,他突然上前解开了套马的缰绳。

  “殿下您做什么?”墨九急了。

  这……世子怎可闹市纵马!

  男人没理他,纵身一跃跳上马背。

  “吁~”控制好受惊的马儿,暮如归一夹马腹便窜了出去。

  “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跟上来!”

  一人一马一骑绝尘,飞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墨九看着被留下来的车厢发呆,若有所思。

  方才碧玉来周府的时候,殿下正跟官员们议事议到紧要处。

  结果一听沈氏出事,竟扔下众人就跑了。

  他皱了皱眉。

  殿下,好像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更喜爱沈氏一点。

  *

  “十一,十二,十三……”

  王府,沈念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挨了十几棍了。

  古代人均素质不高,为了方便人员管理,几乎所有刑法都充斥着暴力与血腥。

  杖刑的残忍在古代刑法中排名第二绝非是浪得虚名,碗口大的棍子打在人身上,能轻易让人皮开肉绽,骨肉分离,甚至脊柱被打断,直至死亡。

  “十四,十五……”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面前的人慢慢化作无数重影。

  “二十,二十一……”耳边的声音在逐渐飘远,身体变的很轻,感官缺失,似乎要感觉不到痛了……

  “二十六,二十七……”

  灵魂像是从肉体中飘离出来,她升的很高,意识混混沌沌中,像是站在了上帝视角,将整个院子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自己这是死了吗?

  她昏昏沉沉的看向被围在众人中间正在遭受施暴的人。

  女人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显然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感受着周遭的一切,不知怎么的,此刻的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是她错了。

  原来,濒死并不能让自己回家啊。

  不过没关系,像这样没有人权,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死了也挺好的。

  像她这样从小生长在阳光下的人,终究是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的。

  可又怎么会甘心呢?

  明明她此生从未做过一件恶事,明明她一直遵纪守法,热爱公益。

  明明现代这么多人,为什么是她?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她都热爱生活,努力工作,从不曾存有恶意害人一分。

  为什么结果,却偏偏是她被扔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来?

  都说人可以死的重与泰山。

  可她却要死的如此的轻如鸿毛。

  甚至,死的如此窝囊和荒谬。

  就像是别人随手碾死的一只蝼蚁。

  意识在慢慢模糊,眼前的光亮彻底消失之际,众人只见那个一直被压制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拼尽全力的瞪大了双眼。

  努力望向的那片天空,属于早晨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她仰着头,微眯着眼,好似是想从这片秋日带着凉意的阳光中,汲取到一点点力量,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沈念无意识的朝它伸出手去。

  仿佛太阳之所在,就是家乡。

  “二十八,二十九……”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并不是很久。

  “念念!”

  终于,耳边似乎传来一道略带慌乱的呼喊。

  “念念!”

  那个人像是在叫她,可她已经听不清了。

  念念是谁?是她吗?

  不,她明明叫宋嫣。

  是的,她是宋嫣。

  是二十一世纪,获得过无数奖项,众人景仰的雕刻大师,是华国最年轻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不是大邺朝旁人随手碾去的蝼蚁。

  “殿下,这是娘娘的命令!您不能过去!”

  “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拦我?”

  因为暮如归的突然到来,院子里顿时兵荒马乱。

  男人如同煞神,脸色铁青,不顾阻拦的大步上前,连拉带踹的挤开几个围在沈念身边的人。

  直到亲眼看见人群中露出的人影,几乎被打成了血人。

  三十杖。

  整整三十杖。

  壮年男子尚且受不了的杖刑,他们却打了她整整三十杖。

  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院子里的一切都在被温暖的阳光照耀。

  可她却被众人困在中间,他们的人影一片片的捆绑在一起,那盘根错节密不透风的黑暗阴翳如同沼泽,使得她身上落不下任何一丝的光亮。

  暮如归神色骇厉,双目猩红,浑身颤抖,突然猛的转过头死死盯着稳坐在高台上的东襄王妃。

  “此事我会追查到底。”没有敬语,甚至没有称呼,暮如归看着对方,在对方恐惧的眼神中,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会让他偿命。”

  说罢,他看也不看自家母妃,像是捧着一只易碎的琉璃瓶,小心翼翼的将地上之人抱起,“叫大夫!”

  随着他的离去,院子里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一旁的东襄王妃神色怔怔,脸色苍白。

  直到看着儿子如同煞神一般抱着人离去,不知怎么的,作为母妃的东襄王妃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在座位上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自家儿子吓成了这般模样。

  实在是对方刚才那双目赤红,六亲不认的模样,着实是把她吓坏了。

  “逆子!”她捧着心口大骂了一声,脸上原本淡定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

  就为了一个通房!就为了一个贱婢!

  当着众多奴仆的面向着亲生母亲放狠话,意有所指的要她的手下人偿命,真真是半点情面都没给她留!

  她是他的亲母啊!生他养他二十几年的亲母啊!

  他怎么敢!

  东襄王妃重重喘息,手指死死攥紧身侧的椅子扶手,气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

  栖迟苑。

  一盆盆血水从门内间隔不断的搬出,里面的大夫轮番上前诊治,又无奈摇着头从帐中出来。

  一般来说,杖刑二十杖便可致人死亡,这三十杖,受刑的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不能活下来,可以说是全看天意了。

  “王府花大价钱养着你们,关键时候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本世子要你们有何用!”

  男人怒火攻心,狠狠踹倒离他最近的一个大夫。

  头痛的快要炸掉,他看向帐中女人逐渐青灰的脸。

  怎么会呢!

  他不过就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人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明明他早上才刚答应过她,要让她永远跟随在自己身边。

  可此刻,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在他面前失去声息。

  “殿下,卑职倒是知道一个可以急救的方子。”

  实在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压力,其中一个大夫突然大着胆子道。

  暮如归猛的低头看向他。

  “什么方子,还不快说!”

  “回禀殿下,这方子是之前属下游历时听别人说起的,那人是个赤脚大夫,卑职担心他骗人,还从未在旁人身上试过。”虽然被暮如归噬血的眼神盯着,大夫几乎浑身颤抖,却还是只能在后面硬着头皮小声再加了一句,“所以,效果并不能保证。”

  已经到了这时候了,谁还管得了方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暮如归闭眸狠吸了一口气。

  “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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