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荫尸
第四章 荫尸
我偏头一个前纵,手里的一捧香灰就顺势洒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天际,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那声音居然还有惑人的效果,猝不及防之下我险些又中了招。
那一阵眩晕让我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踩到脚下的血煞尸,这一下惊得我是一身的冷汗,原本的一点轻慢之心也收了起来。
眼神恢复了清明,我才看清楚偷袭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货身高得有丈八,浑身的黑毛湿漉漉地打成绺,厚厚地披盖在身上,看样子倒是个人形 没错,骨架却是其大无比。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心里打了个突,隐约感觉是类似尸类的阴物,又说不上到底是哪种,不像是川蜀之地的僵尸,也不像是江南之地的湿尸,那一身的尸臭味又熏人欲呕,果然北地的阴物就像这山水一样,糙野粗犷得很。
刚才那一把香灰撒下去,在那货身上烧出了无数的坑洞,明显可以感觉到被毛发遮盖的缝隙中有一对猩红的眼睛,正充满怨毒地盯着我。
妈的,这香灰我还拿少了。
我在心里暗啐到,地上还有个血煞尸等着我处理,这香灰用一点就少一点,画符更是来不及,操,魏德清那孙子跑哪去了?
我就像个滚地陀螺一样,来回地骨碌,好在那阴物个大体拙,扑腾起来灰尘倒是扬了漫天,却连我一根汗毛都没碰着。
我之前还在偷着乐,随后就发现,这货四肢发达,耐力也是一等一的好,我这扑腾半天了早就是一头一身的汗,它却半点不见疲惫。
咳,我也是醉了,阴物又怎么会累。
就在我逐渐觉得腿肚子转筋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陡然在远处响起:
“老大,闪开!”
魏德清回来了!
我听音辨位,只听得脑后风声大作,刚一偏头,一只毛色五彩斑斓的锦鸡从我耳边呼地飞过去,直接砸在那黑毛阴物的身上。
“哎呀我操,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啊!”
我一声痛叫,转头瞪着魏德清,他一手搔着后脑勺,冲我嘿嘿一笑:
“我想扔刀来着,弄错手了。”
妈的,这憨货。
我都给气乐了,可惜了那只锦鸡了,这沾上了尸臭洗三天都洗不掉那味儿,还吃什么吃,更别说我眼瞅着锦鸡沾上了阴物的身子,一身毛顿时变成焦黑一片。
乖乖,好烈的毒性。
我这才有了一丝后怕,刚才太悬了,但凡我疏忽一点被那阴物沾了身,现在的我都凉透了。
有了魏德清的加入,我终于是倒出了手来,这货的血可比什么朱砂桃枝之类的还好使,至阳至热,天生就是阴物的克星。
只是我并不打算用魏德清的血把这阴物驱退,要是每次都给他放血,再有十个魏德清也被抽干了,我只要他用几滴血镇住阴物不近身就好,其他一切有我。
魏德清割破了左手的无名指,这根手指的血脉直通心脏,也就是俗称的半滴心头血,昨天我拘来魏三太爷的雷火之法就是用的半滴心头血加舌尖血。
这血一放出来,那阴物就嘶嘶怪叫着向后退,可又恋栈不去,就围着我俩打起了转。
“老大,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跟我家小妞儿似的。”
魏德清一手执着开山刀,一手血糊糊地往前伸,防备着黑毛阴物的偷袭,却还分神来跟我搭话。
他嘴里的小妞儿是他养得一条狗,说是叫什么古牧,也是披毛盖脸地看不到眼在哪。
我随口骂道:
“老魏你他妈瞎啊?你家小妞儿多高?眼前这货比咱俩摞起来还高,哪儿像了?”
魏德清不满地嚷嚷着:
“我家妞儿立起来差不多有我高了!”
我也不理他,什么时候了还插科打诨,老子可没有那一身的辟邪“狗血”,还没活腻歪呢。
包裹里的家伙事儿都是现成的,虽然不知道这阴物到底是那一类的尸身炼制的,但左不过还是要按驱尸的法子来退。
我从包里掏出一只八角小铜铃,锈迹斑斑的青铜铃身一看就是古早得说不清年头的东西。
还有一面三角小旗,杏黄旗面,朱红的旗边,还有上生下死两个卦象。
这铃名为“镇魂铃”,旗名“引魂幡”。
有爱看香港僵尸电影的老铁们对茅山道士手里的铃铛想必不陌生,说句自大的话,我这铃铛就是所有镇魂铃的祖宗。
小铜铃一现身,黑毛阴物身形就是一顿,原本毫不犹豫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我一看有戏,立马将铃铛轻轻一摇,小旗紧跟着就上七下八地快速挥动了几下。
只见铃动,不闻铃声,那阴物的反应却是激烈地很。
它做出了个十分人性化的动作,双手抱头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的神情严肃起来,看来我是真的遇上硬茬子了。
不是吹,我的镇魂铃号称镇压天下邪尸,只要是成了气候的尸类阴物听到铃声莫敢不从,可如今居然有能抵御铃音的阴尸,那说明纵尸之人手段恐怕比我只高不低,只是我怎么从不曾听爷爷提起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还明显与我为敌呢?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手下的动作却不停,既然收服不了,那就毁掉,我是不可能留下这样一个隐患,万一将来卷土重来,那不是还要再费二道手续。
另一个原因是邪尸炼制不易,尤其是这种竟像是隐约开了一丝灵智的邪尸,没有三五代人的心血成不了气候。
既然那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三番四次地对我下了黑手,我也不可能对他客气,先破他血煞,再毁他阴尸,我就不信他不肉疼。
想到此处,我的铃声催动得越发急促起来,那躲在暗处之人见势不好,曾想纵尸逃跑,无奈我铃旗双管齐下,硬生生拖着阴尸彻底瘫软不动了。
说白了,这阴尸被我搞短路了,特么的害老子差点见了阎王,不废了它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阴尸之类的东西,凡火是烧不尽的,看着是烧成了灰,可是有手段的拿这灰还能再塑形体,想要彻底毁掉就得借助罡雷天火。
我掏出一个火引子,那是上好的硫磺混合朱砂硝石做的,又从怀里掏出了雷击木牌。
看着木牌我很是呲牙咧嘴了一阵子,这可是开宗立派的老祖宗传下来,代代锁阴人贴肉而藏,以人身为鼎炼制出来的,普天下只此一块。
拿着小刀比划了半天,我才从边边上削下米粒大小的一块木屑,就这还给我肉疼得半死,妈的,老子亏大了好吗!
隔空摄物我练得还不是很熟,太大的东西搬不动,可操纵着米粒大的木屑飘在空中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火引一燃,一簇火苗就飘向了悬浮在空中的雷击木屑,“轰”地一声爆出炽白的火焰,火光中隐有雷声隆隆,霹雳阵阵,这就是真品的威力了。
火焰才沾上阴尸的身子,它就像活过来一样发狂地蹦哒扭动着,又迅速被烧熔炼化了,熊熊火光中一抹人形的黑烟挣扎着,大张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隐隐从天际传来一声痛吼。
哼,想要让阴尸如臂指使,纵尸之人就要分出一缕元神附在尸身之上,老子下了血本总要讨还些利息,就让他尝尝这天火焚魂的滋味儿爽爽好了。
魏德清又占了一次没有嗅觉的便宜,可怜我被那尸臭熏得是死去活来的,又不能离开一步,我是必须亲眼看着全部阴尸被炼化干净才能放心。
诺大一具阴尸最后被炼出了一个黝黑锃亮的珠子,我也是啧啧称奇,怎么感觉像是佛门高僧圆寂后烧出的舍利一样。
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既然罡雷天火都烧不化它,那必然是什么了不得的奇物。
我小心翼翼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那珠子收了进去,又压榨了魏德清三滴半心头血,混着朱砂封了瓶口,这才收进了包裹。
处理完阴尸还有一具血煞尸,我只得认命地将收尾收拾利索,等到一切完毕眼见着日头也走到了西边,我很干脆地往地上一瘫,两腿一伸,俩眼一闭。
累死老子了!
魏德清打来的野味被他扔出来砸了阴尸,他又不敢再离开已经形同死狗一样睡过去的我,好在包裹里的干粮管够,也算是勉强堵住了他的嘴。
我这一睡直到月上正中才醒了过来,一睁眼,魏三太爷的一张老脸正悬在我上方盯着我看,好悬给我唬了一跳。
“您醒了。”
魏三太爷恭恭敬敬地说,早就没有了初见时的桀骜,它灰家子孙遍地无处不在,想必是我白天的手段它已经有了耳闻,这才态度大变。
“魏三太爷,您这可不地道了。”
我一看到它,眉头就皱了起来,现在正是秋后算账的时候,说起来我这一波三折接连遇险,跟它的疏忽也脱不了干系。
“是是是,您说的是,您就别叫老朽三太爷了,没得折煞了我,以后叫我老魏就是。”
魏三太爷点头应声,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魏德清不干了,嚷嚷道:
“说啥呢,叫你老魏,那叫老子啥?”
这是个混不吝,才不管它魏三太爷是个什么角色,让他魏德清不舒服了,天王老子他也敢闹上一闹。
“好了别闹了。”
我打起了圆场,想了想说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原本的姓氏老曹好了,跟老魏区分下。”
这可不是我不敬老,阴阳两界都讲个论资排辈,但也都是强者为尊。我可是凭本事让魏三太爷降伏的,再叫他三太爷反而是屈了自己的名头,当下也就不再跟他客气,就此改了口。
“老曹,你给我说说,今个儿我遇上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想问的东西太多了,可是斟酌一番还是问起了那具阴尸,这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见,自然更是好奇。
老曹捻了把它的山羊胡,不紧不慢地说:
“那东西啊,说起来也是这山里的一霸了,叫做荫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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