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金秋桂子,书生下山
宰相府邸位于皇城南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皇城之中的夜禁比较早,刚刚过了戌时,皇城的街道上便已经只剩下了打更的更夫。白重速度极快,须臾之间便已经在一处恢弘府邸之前落下。徐宁抬头看了看宰相府邸,在夜禁之后的宰相府邸之内仍然灯火通明,丝毫不见疲累,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府邸之内的呼和声。在府邸门口有一座青石牌楼,上书“护国柱石”四字,煊赫大气,蔚为壮观。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尊威严无比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横眉怒目,注视着过往的来人以及浩瀚的天空。
白重交代徐宁稍等,便上前扣住青铜门环,重重敲击铜环下面的铜台,发出清脆的声响。白重立在门下静静等待。大门缓缓打开,因为沉重而与门璇之处摩擦产生了刺耳的声响。那位开门的半百管家看到白重,先是愣神了片刻,随后揉了揉眼睛,待确定了眼前之人后,激动莫名,仍旧以一种怀疑的口气询问:“二少爷?”
白重上前扶住老人的手臂,轻声说着:“华叔,我回来了。”
名叫华叔的老人赶忙将大门全部推开,向着院内高声呼喊:“二少爷回来了。”旋即领着白重进门。白重停下脚步,对徐宁招了招手:“愣着干嘛,进来阿,难道是被小爷我的身份吓了一跳?”
徐宁撇撇嘴,安静地跟在白重身后进了门。随后大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院外夜色清冷,院内夜色撩人。
徐宁进门,只以为是走进了两个世界。
白家府邸自始皇帝御赐至今已有三百五十年的历史,一家出过两位宰相,一位尚书,如今的白杨老爷子更是深受当今秦皇的宠信。当年始皇帝揭竿而起,携浩瀚天威一举平乱了延续整整八百春秋的战国时期,白家先祖白守樾从龙有功,被封护国公,位至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间风头无两。之后白家兢兢业业才有了如今的家大业大。当年始皇帝为报白家先祖白守樾多次冒死救主,曾经许下誓言,秦王朝一日不破,白家一日不灭。
白家府邸之内灯火通明,四下里灯笼高挂,明亮的烛火将整个院落照耀得婉如白昼,穿过影壁与屏门,整个视线便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极大的院落,距主殿犹有二十几丈的距离,院子两遍有廊桥穿行而过,走石阶下去,便是一处被精心修饰过的花圃,中间有几处雕琢别具匠心的假山,并不阻挡视线,反而增添了一种闹市之中及其少见的静谧感。远处的厅堂主殿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白杨老爷子赫然在列。徐宁跟着白重与管家一路穿行,走至厅堂,便见着白重上面规规矩矩跪下,对着在座长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在白杨老爷子亲自搀扶起来后,白重拉过来徐宁,给在座的长辈一一介绍。白杨老爷子看了眼徐宁,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想着,想必这就是四皇子了。只是当日秦皇的心意已经表露清楚,当下自己也不能透露出什么,舔着脸接受了徐宁的一一拜会。
一路上徐宁都觉得很拘谨,和皇宫里面的感觉丝毫不同,或许是因为去皇宫有白重的飞剑,直接抵达御书房,而且那个年过半百的秦皇看起来倒像个和蔼的老先生,所以自己过了开始时的惊叹与仰慕,余留下来的也并不是敬畏。但是在宰相府这一路走来,感官上的冲击已经白重在老爷子面前的规矩,让徐宁有些放不开。
例行行过礼之后白杨老爷子摆了摆手,白重呼出一口气,立马喜笑颜开起来,拉住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的手道:“娘,孩儿许久没见到过你了,没想到娘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了。”
“贫嘴。”美妇笑了笑,一脸宠溺。
徐宁见着这一幕,悄悄别过脸去,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徐宁打小就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因为早熟,吃着百家饭,虽然小镇上面的叔叔婶婶从来不说,也向来对他很好,他也知道自己与别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父亲有母亲,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父母膝下承欢,可是自己不行,他们可以从来不管时辰几许,只要到了时候便有家人长辈喊回家去吃饭,可是自己不行,他们打小可以从来不管家务劳动,自有家庭长辈操劳,可是自己不行……徐宁从来不说,可是这并不表明他自己就不知道。
厅堂里面除了白杨老爷子一人知道徐宁的身份,其他人皆不知道,此刻洋溢在自家二公子回来的喜悦里,并没有哪个注意到了徐宁在干嘛。徐宁悄悄退了出去,并没有人发现。院落很宽大,徐宁走在院落中,行至一处假山山下,那里有一处完全用爬山虎坚韧的藤蔓编织成的椅子与桌子。徐宁坐下来,从玉佩里面取出一壶酒,安安静静地守着夜色,安安静静地喝着清酒。暮夏的空气中少了点烦闷,多了点凉意,夜色空明,在灯光照耀下显得饱满而又透明。酒是从白重那里拿过来的那种狠辣狠辣的烧刀子,但是此时的徐宁喝着这酒,却没有觉得有多辣喉。
“爷爷,你家的宁小子现在成了一个小酒鬼喽。”徐宁笑着呢喃,手中酒壶往嘴边送的频率有些快。
花期早就已经过了,可是在白家府邸的这个院子里仍然有不少的花争相开着,徐宁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只是好奇什么花在夏末秋初竟然也能开得这么热烈。
看着这些热烈的花儿,徐宁有些落寞的同时还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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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州与中州还有柳州交界之处有座湖,并不宽广,纵横二十余里,烟波浩渺,湖面上常年积攒着一层茫茫的白雾,从不曾消散过,不管寒暑,也无论晴雨,一直都飘散在这座湖的湖面。湖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洞庭湖。湖边方圆十里之内,只有一户人家,所以显得异常空旷。倒不是有人不想居住在这个地方,只是余留在这边的那户姓陈的人家太过于霸道,所以洞庭湖周边,只剩下了这一户人家。其实走进这户占地两里的宅子,你会发现,并没有多少人烟,整个宅子加起来,也就二十余人。宅子的主人是一位耄耋老人,颤巍巍的样子,常年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袍子,映衬这花白的头发与胡子,倒也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别致。
夜已经很深了,残月西斜。
老人独自一人站在洞庭湖岸边。有微风从湖面吹来,扬起了老人花白的发须。风轻轻扬着,湖面上的雾霭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飘到岸上来,似乎在湖面四周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存在着,任雾霭飘摇,却怎么也登陆不了。
老人伸手在湖面上挥了挥,苍老的手面上竟然渐次结起了一层白霜。老人将手放置嘴边哈了口气,低声呢喃:“快了,再有五十年就可以了,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老人笑了笑,转身朝着没有一丝微光存在的宅子走过去,身影渐渐沉入黑暗,消失不见,像是进入了深不见底的渊薮当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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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夜间,青微山上也烟雾缭绕着,香烟从大雄宝殿中升腾而起,绕着山头,盘绕直上,仿若青色游龙。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身形依旧挺立的青微山掌教王若甫站在青微山山顶看着那轮残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残月光微,但是天空并不暗,星星点点的星光将天幕映照起来了。
仿佛是心有所感,王若甫抬起左手,掐指测算,只看见原本围绕整座青微山盘旋的青色游龙烟气突然冲腾而上,直奔王若甫左手而去。天机浩渺,王若甫闭上双眼,左手指间跳动越来越快,青色烟气的聚集速度也在加快。蓦然,王若甫睁开双眼,神色狰狞,眼神远远飘香中州西陲的洞庭方向。旋即却又卸下了一身精气一样,聚集在左手的烟气游龙猛然炸开,重新退回到青微山山周,继续着盘绕。王若甫重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萎靡下来,嘴中呢喃道:“多事之秋阿。”说完闷哼一声,嘴角流下来一道血线。王若甫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迹拭去,衣袖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艳。
天机不可泄露,更遑论是如此重大的消息,王若甫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还是一个小道童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一脸慈祥的摸着自己的头,说:“真武巡守,青微当兴。”
王若甫看了看那个小家伙的房间,脸上露出微笑,一个天真活泼却又懒惰调皮的小姑娘,怎么就会是那个真武大帝呢?
当年自己找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缩在墙角,手中抱着一片陶罐上面掉落下来的碎片,想必就是自己的碗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尤其是小姑娘的脸上被污渍涂满了整张面庞,但是剩下来的那双眼睛仍然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那双星星,闪闪发亮。
还记得小姑娘当时前前后后对说了一大通的自己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老爷爷,我跟你走的话每天能有馒头吃吗?在得到自己的肯定答复后,小姑娘第二句话是:走吧。
“时间不多了。”王若甫叹息一声。
夜色如水,王若甫走下山巅,背影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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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缩在藤椅之中,像是要连带着椅子一起缩入黑暗。
白重在厅堂里回过头,并没有看到徐宁,心中一突,暗骂自己怎么就将他扔在了一边,只顾自己和家里人诉说经历了。告罪一声,白重神识铺开,看到了缩在假山后面的椅子上的徐宁。白重从廊桥那边轻轻走来,看着这种时刻这种状态下的徐宁,白重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有些堵得慌。那个少年,孤独,落寞。即使喝着酒,还是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忧愁。白重并不打扰此时此刻的徐宁,而是坐在廊桥的围架上,学者徐宁,取出来酒壶,就着夜色下酒。
侧边有丫鬟过来通知白重说公子的朋友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白重这才走过来,在徐宁旁边坐下。徐宁见白重过来,裂开嘴巴笑了笑,口齿不清地呢喃:“真好,我真的挺羡慕的。”
少年脑袋磕在藤桌上,沉沉睡去。
白重无言,抱起徐宁朝着客房那边走过去,路上吩咐丫鬟打一些清水过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宁仍旧有些伤感的脸色,白重叹了一口气。少年已知愁滋味。白重挤了条毛巾,给徐宁擦拭过脸庞,随后退了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有一丝调皮的秋风悄然而入,轻抚过徐宁还带有水汽的脸庞,徐宁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脸上的水珠,清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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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圣故居位于锦州的江东聊城,不同于中州京州等大州之内的儒家学宫,孔圣故居在儒家弟子心中的地位更像是一种精神象征而非教学场地。儒家在浩然天下有二十四所学宫,不像道门那般有着正统一说,虽然按照名次排下了镇守学宫的大人物的境界,但是所有儒家典藏,除了珍藏孤本的道德先贤文章,所有藏书,每个学宫之中皆有相同的一份。所以在教学方面,儒家有着让天下世子羡慕与向往的本钱和底蕴。
没了花团锦簇的大好春光,曾经说出“天下间文字最重”的少年郎有些惆怅地斜靠在凉亭立柱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中的竹卷,院子里大部分的绿植的叶子都已经泛起了单单的鹅黄,少年有些心不在焉,向往着书中的锦绣天下。
老夫子陈玄礼这次没有吹胡子瞪眼,手里拿着中州宣德镇出产的上好紫砂茶壶,时不时滋溜喝一口,满脸享受。少年看着慢慢踱步而来的老夫子,翻了翻白眼,口中的声量稍微提了点。
“装模作样,还不赶紧死过来。”陈玄礼喝了一声,却不看少年,而是用空余的左手拨弄着渐次发黄的园中绿植。
少年“唉”了一声,从凉亭的亭台上跳下来,拍拍屁股,随手将手中的竹卷往凉亭中的石桌上一扔,一溜小跑跑到陈玄礼身边站好。陈玄礼眼皮一跳,硬生生压制住心中的火气,默念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个板栗敲下去,少年郎抱头跳到一旁,一脸幽怨委屈。
陈玄礼扶额长叹,当时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玩意儿,每天都能被气的少活多少年。摆了摆手,陈玄礼让少年过来,可是少年一脸防备,距离陈玄礼足足有两三个身位,一脸打死我我也不过去的神色,陈玄礼哭笑不得,也就听之任之了。
“前些日子夫子庙异动可有所感?”陈玄礼将左手从绿植上的叶片脱离开来,转过头看着少年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有点感应,但是程度不深,只是灵胎上有毫光一闪而逝,无数先贤的文字自发运转,也就几息时间就又重归安静。”
陈玄礼将茶壶送至嘴边抿了一口,回过头,目光深远,“有些布置,不得不做了。”
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些日子复圣颜渊金身显灵,这就是夫子庙异动的原因,说了一些事情,具体的事件你现在还不用知晓,等到修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既然已经身在局中,总要想些法子阻挡一番。此局浩大,也不指望你短时间内就能够有了这个破局的能力,但自保的手段总要开始锻炼起来。”陈玄礼缓缓道来:“百年前众人皆知徐安平那老匹夫一剑西去,破邪祟如雨落,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此之后他还有一战,对战之人从前从未曾听说,那时候的徐匹夫已经是武道剑修双至尊,能够与他一战且最后还赢了的人,那一身修为又该到了哪一步。世间众人皆不知老匹夫为何归隐,恰巧儒家却知道一点点关于这一方面的隐秘。”
陈玄礼抬头望天:“这片天空,真的是我们熟悉的浩然天下的天空吗?”想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陈玄礼幽然一叹,语气有些苦涩。
陈玄礼接着说道:“儒家至圣先师孔圣至复圣其间整整五代人,对于整个天下人只是宣称开天门成仙去,又有谁真的知道,儒家先贤都在,一直在。”
少年面露震惊,陈玄礼温和一笑,知道少年的疑虑,主动解释:“现在的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一隐秘了。不止是儒家先贤,法家至圣,道家道祖,佛家佛陀等等诸子百家的成道成祖的人物也都还在,只是变换了一种存在方式罢了,当然了,这一隐秘世间也就诸子百家每一代的传承人物才能够知晓。”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无处不在。”陈玄礼道。
少年突然想到了之前在一则孤本竹卷里面看到的一件事情,震惊道:“与一千年前的那件事情有关?”
陈玄礼点了点头:“何为仙,何为凡?这浩然天下是凡人的天下,是山上修士的天下,是神道的天下,是鬼妖的天下,但终究,是你们的天下,触手太长了,总归会被斩断的。一千年前的那场人妖仙的大战,最终在三方陨落无数大修的情况下渐渐熄火,最后不了了之,诸子百家余留下来的成道称祖的人物主动兵解自身,溶于浩然天下,各自镇守一方。由此三方休养生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岁月,目前从域外战场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来看,终于有一方坐不住了,或许还是两方。”
少年对于这些隐秘丝毫不知,不用说少年,整个浩然天下知道这一隐秘的或许也不超过两手之数,当年先贤兵解,终究是想要瞒着这个浩然天下,更是为了瞒着那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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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起床的时候头还有些痛,打开房门看了看日头,发现已经过了辰时。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只喝酒的缘故,徐宁的胃有些酸涩,只是也不好在现在过了早饭的点去向人家主人询要吃食,只好从玉佩中取出一点干粮就着客房桌子上的清水就食,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胃中舒服了一点。
客房门口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两侧各种了一株梧桐,已经很高了,巴掌大的叶子在风中摇曳。梧桐树下是一方小小的草坪,里面夹杂种着几株花树。院子正中也摆放着一座石台,四周有四张椅子,徐宁挑一台坐上去,看着紧闭的远门,有些孤独。
白重是临近中午的时候过来的,说是早晨过来了一趟,见他还在熟睡,便没有吵醒他。
徐宁午饭并没有和白重一起去厅堂,有些不好意思,说着白重很久没有回来了,让他去好好和家里人吃一顿饭,不用管自己,白重拗不过他,只好依着他的意思,私下里遣下人送过来一顿在徐宁看来异常丰盛的饭菜。徐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吃着菜,吃得很慢。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腻歪得紧。吃过午饭,自有丫鬟下人过来将一切收拾好,徐宁便又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枝叶泛黄的梧桐树发呆。
回到家的白重有一大堆的应酬要做,每日里到徐宁这边的世间少得可怜,最多的一次待了半个时辰便道告辞,徐宁并不挽留 ,也乐得自在,每日里窝在小院中,独自走桩,独自养气,独自出拳。徐宁不知道白重这次回来会待多久,也不过问,练好拳就行了。
当梧桐树上的叶子开始打着旋儿飘飞下来的时候,徐宁在院中出拳总能闻到一股别致的幽香,是徐宁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这日里,徐宁打拳结束,循着这股幽香,第一次出了自己居住院子的院门。院子相对整个宰相府邸有些偏僻,所以出了日常打杂的小厮,并没有几个下人,徐宁一路走过,终于在一处院子门口站定。院子的大门并没有关上,不过徐宁也不好贸然进去,只是停留在院门处向里面张望。
院子里桂树开得正浓,鹅黄色的小花朵像是深闺女子一般藏在一片片青翠的叶子后面,只是从枝桠叶子的缝隙中看去,仍然能够看到饱满浓密的黄色花朵密密麻麻充斥着徐宁的整只眼球。
徐宁站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腹腔都装满了这种空灵的香气后转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见徐宁转过身来,男子问道:“既然喜欢,何不进去坐坐?”
徐宁看着眼前的男子,抱拳作揖,感谢道:“谢先生邀约,不用进去了,看过了,闻过了,就已经很满足了。”随后告辞离去。
男人看着徐宁身影拐了个弯,消失不见,轻声呢喃:“有意思的小家伙,想必就是二弟带回来的那位小友了,只是不知道因为何事,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男人也未做多想,抬脚进入院中。
八月十五的那天晚上,白重短暂地陪徐宁聊了会儿天便被丫鬟喊走,说是老爷子喊他过去祭拜天地。徐宁闻着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气,看着天上的圆月,有些想家了。
徐宁举起酒壶,对着那一轮明月:“老爷子,我这边一切都好,勿念。”随后喝了一大口酒,眼角闪过点滴泪花,但很快便被他擦拭干净。
到底还是少年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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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秋,天气已经隐隐有了丝凉意,更多的树叶离开了枝桠,像是蝴蝶一般飘摇飞舞着散落下来,在地表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江东聊城,孔圣故居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少年书生,看着山下,一脸兴奋与向往。
空气中桂花的香气似乎还没有消散殆尽,书生抽了抽鼻子,脸色陶醉而满足。
这一年,当黄叶落尽,桂花飘零的时候,名叫公羊羽的少年书生走出了那座承载了天下士子精神的夫子庙,回头看了眼充满了浩然正气的学府,少年书生深吸了一口气,依着山路石阶,缓缓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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