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萧何按样治关中
第六十四回 萧何按样治关中 陵母励子捐身躯 3
【陈平所献计,不是大救人,便是毒杀人。】
却说这郾城,乃韩国一个边县。时县令名叫闵广,新上任不久,忽然得到消息,以为王陵引兵来犯,急忙召集部下商议。众人闻听,皆有惧色。县丞费青道:“可差人速往阳翟、阳夏求救,方保得城池不失。”闵广道:“只可如此。”忙修好两封书信,叫了两个军校,赶去两地求救。一面驱兵上城,准备迎敌。谁料王陵在郾城郊外歇了一日,并不来攻打,引了人马,径望东去。闵广怕中计,依旧紧闭城门,担心遭袭。
王陵引人马只管东行。这日中午,相距阳夏还有十多里,哨马来报:“楚将封仲,领了城中军马,在前拦道。”王陵怒道:“这厮无礼!”身后唐厉说道:“索性把此城夺了来,暂将它做个立身之所。”王陵道:“我意也如此。”领了人马,迎了上去。两军相对,只见那边阵上奔出一将,横刀勒马,喝道:“何处兵马,敢犯我疆界?”王陵放马出阵,道:“我乃汉将王陵,有事路过。只想借贵城住几日,并无歹意。”封仲撇了嘴道:“你乃汉将,来此有甚好事?休说放你入城,便是借道,也必吃霸王降罪。识趣的,赶紧退兵回去。若不然,捉了献到彭城。”王陵大怒,骂道:“贼杀才!怎敢如此无礼?看枪!”策马挺枪,直奔封仲。封仲拍马抡刀,便来战王陵。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到一处。不及三合,见王陵猛喝一声,枪已惯透前胸,一使劲,将封仲挑落马下。惊得对面阵上,那些兵将见了,尽都骇然,身体不能移动。王陵大声道:“你等休怕。封仲出言无状,我才杀了他。今来只是小住,等事情做完了,我自当将城归还。”众军不敢抵抗,皆道:“我等愿听命。”王陵大喜,遂引人马进驻阳夏城,等待丰邑那边消息。
早有人奔到睢阳报信。睢阳守将姓左,名贺,曾做过沭阳令,为人忠勇,却又性如烈火。忽闻阳夏被汉军占了,吃惊不小,忙聚将佐商议。诸将校,有说该发兵夺回的,有说当以逸待劳据守的,莫衷一是。谋士上官秀道:“王陵孤军深入,必是来取汉王家眷。将军只须派兵封住大道,量那王陵,也只能无功而返。”左贺点头,却道:“此事当告知霸王。”即令一将往霸王军营禀报,一面派出哨马,日夜观察王陵动静。
却说霸王见齐国已然平定,遂回兵城阳。刚好田假引众已到,便召了来,设宴相待。田假席上毕恭毕敬,口中尽是称颂之辞。霸王见田假十分殷勤,甚是喜欢,当下便立他做了齐王。过了数日,田假匆匆即位,却以城阳为都。旧臣田间、田角,在赵国一直未被赏识,闻此消息,径来相投。田假正当用人,也就不计前嫌,都给恢复了官职。两个受此厚待,怎不感恩?百倍卖力,尽心辅助。此处不用细表,略过不提。
霸王立了傀儡之王,只道齐、梁已太平,于是率军返回西楚,就在亢父城外休整兵马。这一日,正聚众于大帐之上商议是否去援韩王郑昌,便接到左贺送来的奏报。看过了,问道:“这王陵,何许人也?”陈平上前道:“此人乃沛中豪杰,少文而任气,好直言。汉王微时,曾兄事王陵;然王陵所善者,却为雍齿。汉王初起,攻城略地,使雍齿、王陵守丰邑;时魏相周市以利来诱二人,雍齿随即率众反叛,偏王陵不肯从,负气远走南阳。汉王引兵经过南阳时,王陵正聚数千人,占山为寇,念及旧情,只才跟随入关。今日他独自引军前来,定是为取汉王家眷。”霸王道:“此人居然只带数千兵,便敢来虎口取食,勇气实非一般。可惜随了刘季,与寡人为敌。”陈平道:“王陵跟随汉王,甚是勉强,并非真心实意。大王想用,召来便是。”霸王道:“他乃汉将,如何能轻易召来?”陈平道:“那王陵虽傲,却是个极孝顺的人。父亲早已亡故,家中止有老母在堂,他又出门在外,自是无人照应。大王何不将其老母置于军中,亲作一书往召。王陵见母被质,安敢不来?”霸王听了大喜,道:“好计!”范增道:“何不将刘季家眷一并取来,更可教王陵断了他念。”霸王道:“亚父所言极是。”便唤丁固去办。丁固依令,引了一千人马,连夜投丰邑而来。
丁固带了兵马,先到沛县,未费半点周折,便赚得王陵母亲上了车。再奔丰邑,来取汉王家小。正午时分,军马来到丰邑城外。却见城门紧闭,鸦雀无声。正疑时,只听一阵锣响,城门大开,一彪人马呐喊着涌出城来,足有七八百人。丁固见这伙人,一个个虽是庄户打扮,却一样的穿戴,一样的精神;为首三匹马上,坐着三个壮汉,都手持兵器,神色凝重。丁固策马上前,喝道:“你等何人?”听其中一人道:“在下陈豨,乃汉王家臣。敢问将军,今来此,有何贵干?”丁固道:“奉旨来接汉王家眷去彭城。”陈豨在马上施了一礼,道:“无缘无故,接去做甚?我主家,求的只是安居乐业,并不想其他。霸王素来仁义,断不会因国之纠纷而迁怒于家属。他若真不肯念兄弟情分,而要问罪于汉王家眷,我等做臣子的,也只能舍命相抗!”丁固见陈豨身后,任敖、冷耳,都横眉怒目,肚内寻思道:“他今占着地利,若厮拼起来,难保不吃亏。且将这老太拿去交差,也省却许多麻烦。”心里一想,拱手道:“丁固只是奉命行事,别无他意。你主家既然不愿前往,在下岂敢勉强?”当下掉转马头,押了车仗,望北而去。陈豨几个只才舒了一口气,引众回城。
且说丁固把王陵老母送到军营,一面将在丰邑遇到阻拦的事也说了。陈平道:“汉王家眷都留在丰邑,已是囊中之物,取与不取,有何区别?今日之事,当以王陵为主,无须旁顾。”霸王点头称是,即命将王母软禁在营中,写好劝降书,差一使者,直奔阳夏。
使者见着王陵,说了来由,随将书信拿出。王陵急取在手,拆封观阅,见书里写道:“将军乃沛中豪杰,人中凤麟,可惜屈身于失信无义之徒。此次远涉千里,孤军东来,只为求取他人家眷;胆气可嘉,然最终注定无望。刘季明知此事不可为,而强使将军为之,居心何其险毒也?将军禀性敦厚,为人忠勇,被奸人戏弄,却浑然不知,此诚可悲也!寡人爱才,素闻将军勇略过人,有意召之麾下予以重用。恐将军犹然执迷,故先将令堂请至军中,再遣使者持书来召。将军若能幡然归顺,自不薄待。望三思而定。”王陵看了,顿觉头重脚轻,险些晕厥过去。众人赶紧上来扶住。王陵只顾捶打胸脯,大声哭道:“老母年过七十,未得儿女赡养,反遭缧绁之苦,此皆因我不孝所致也。今若不赶去,项羽决坏我老母性命,王陵须受万世骂名!”武儒上来劝道:“将军且不要急着前往,免得中他奸计。”王陵道:“项羽书信在此,岂能有假?只怕去得迟了,难见老母之面。”武儒道:“即使项羽真的已将老夫人囚禁在军中,亦只为将军能够归降于他。将军未往,项羽自不会急于加害老夫人。不如先使一人,到他营中,央求项羽,与老夫人见上一面,看她是何言语。若来唤,将军再赶去也不晚。”王陵止住眼泪,问道:“谁人敢去?”单父圣应声道:“小弟愿往!”王陵道:“你既然敢去,必当谨言慎行,以免生出麻烦。”单父圣道:“小弟自省得。一定讨了老夫人书信回来。”王陵便修了一封书信,交给单父圣,又叮嘱了几句,将他送出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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