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先圣复苏
“自此，我族便改称海族，于深海中安了家，拜大巫为皇，尊神族为圣。这位善使水的大巫和太古神族教化万民，留下传承与秘法，庇护我们。其中大巫还留下了血脉，也就是你如今看到的皇室成员。”
“好景不长，古皇忽然消失不见，谁都不知其踪迹，先圣也三缄其口，只字不提。在先圣的扶持下，古皇幼子登基，传承至今，未有断绝。”
“先圣神识寂灭后，我们收起了先圣的所有遗物，其中之一，就是你曾经拿走的那枚残片。”
说到这里，龙瑕陛下停止了叙述，似是陷入了深长的回忆中。
沈源在心里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个故事，有所感触，抬头问道：“难不成，这海魂精魄……”
龙瑕陛下轻轻点头，“海魂精魄，在我们这里也称为海圣精魄。就是先圣神识寂灭时留下的东西……”
“……”
沈源抿了抿嘴角，半晌后咬唇说道：“沈源唐突了……我会找机会和境主说明情况的……”
在他想来，这海魂精魄既然和海族一开始信仰的太古神族扯上了关系，定然是被海族视作国宝的存在，不是一般的东西。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看来沈源只能另想办法补偿法华了。
谁知龙瑕却摆了摆手，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先圣只是神识寂灭，他还没死。”龙瑕低声说道。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呼同一时间在殿中响起，第一声是秋葵的惊呼，随着这声惊呼，小妮子从冰晶千影图腾直接窜了出来，一双水眸瞪得老大。
第二声自然是沈源的惊呼。
虽然程阮早有类似的猜测，但当龙瑕陛下亲口承认那位太古神族还没死的时候，沈源依旧惊讶万分。
龙瑕点头，轻轻叹道：“先圣每隔千年，就会从寂灭中醒来一次，每次醒来，他在寂灭中消耗的神识都会凝成一块海圣精魄……”
“三日后，将会是他的最后一次清醒，这次过后，先圣会彻底消亡。”
秋葵这时候两眼已经蕴满了泪水，啜泣说道：“我……我要见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相信先圣也很愿意见到你的。”龙瑕慈爱地替秋葵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这……既然是海族的最后一块海圣精魄……我……”沈源纠结万分地低语道。
龙瑕叹了口气，旋即脸上又挂了两分笑意。
“若没有圣女秋葵的出现，这海圣精魄，我海族是绝对不会交给外人的。但如今有秋葵在，我族的精神有所寄托，那块宝贝再如何珍稀，也不过是块死物。”
“先圣一生都渴望找到自己的同族，秋葵的出现，对他的意义无比重大，至于他所留下的东西，也都将被秋葵所继承。海圣精魄不是我的，是圣女的，至于圣女愿不愿意给你……呵呵，我觉得答案不需要多想。”
听着龙瑕的话，沈源眨了眨眼睛，不再多说。
龙瑕站起身，对沈源和秋葵说道：“就请上将军和圣女在新建的圣殿内休息些时日吧。等到
先圣苏醒，我会派人来请你们。”
沈源带着秋葵入住了新建的圣女殿，其华丽壮美自不必说，寝殿也颇为舒适。
说是两人住，其实只有沈源一个人，秋葵还是喜欢住在冰晶千影图腾里面。
这让龙瑕派来的侍从看沈源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明知道这位海族上将军是圣女的监护人、契约者，是类似于父兄的存在，但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与圣女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是海族的男人和圣女同吃同住，这些侍从就想用水果刀给沈源放上几百升血。
远在深海之中，沈源也不太方便联系程阮，只好自己思考，自己占卜，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显然那神识寂灭中的海族先圣境界非同小可，不在沈源此时能够占卜的范围中。
沈源想了好久，才将秋葵从图腾中唤了出来。
秋葵也不说话，垂首沉思，显得很是安静。
她自小与家人离散，后沉睡多年，被沈源召唤。别说家人，就算其他太古神族，在她的记忆里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同类生出无限的好感和向往。
这会让她想起曾经温暖的家，亲和的父母，玩闹的兄妹……
沈源和程阮待她极好，她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的，也很喜欢如今的生活，但这些都无法代替她心中对家庭和亲人的深深思念。
如今终于得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太古神族，一个长辈，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存在，秋葵心底复杂涌动的情绪是无法言说的。
沈源踌躇半晌，低声说道：“秋葵，我知道你很想见那海族先圣，也知道你很激动，甚至有些伤怀。但是你去见那海族先圣的时候，最好能带上我，也一定要多个心眼。”
“他显然是从神魔秘境中出来的生物，与你记忆中的太古神族有所不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神识寂灭了这么久，忽然看到了你这么鲜活的太古神族皇室，说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呢……”
海族先圣身上带着一枚神魔假面残片，再加上龙瑕陛下口中的“空间碎片”，不难推测出这海族先圣的来历。
神魔秘境，那是什么地方？
沈源就只去过一次，但每每回想，心中都寒意上涌，后怕不已。
一个神灵寸制造出的养殖场，里面的所有生物都是被困在猪圈中的畜生，是实验标本，是血脉不纯的杂种。
其心理会有多扭曲、多黑暗，沈源都不觉得奇怪。
这突然出现，并且将要复苏的海族先圣，让沈源心中担忧极了。他又开始想念程阮的好，并且暗自揣测回去之后要不要买个宠物航空箱，将那黑猫提在手里，走哪带哪。
秋葵抬起头，静静看了沈源半晌，小脸上忽然扬起笑容，伸出晶莹剔透的手指抚平了沈源紧皱的眉头。
“哥哥怕他夺舍我。”
沈源点头。
“我会带上哥哥的……不过那家伙少说也是圣境的存在……如果按照我们太古神族的正统血脉来推断，老得快死的他，十有八九拥有着神级的力量。”
“哥哥跟去也做不了什么……”
“不
过……我们不会那么轻易被夺舍的，尤其是我这种皇族成员，就算对方是真神，也很难做到。”
“哥哥不必太担心。若他真的是我族人，见到我不可能有任何歹念。如果他不是我的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才是当代圣女，海族会帮我的。哥哥安心吧。”
沈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秋葵的语气十分肯定，但他心中依旧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
三日后，龙瑕派来的人一早便候在了圣女殿前，将沈源和秋葵引向了海族都城之外。
海族都城南方二十海里处，有一个深达三百余米的海沟，内部宽阔，地势平坦。
与深海中其余各处不同，这被命名为“圣栖沟”的地方处处闪烁着淡蓝色的莹光，将周遭海域照得一片透亮，令沈源感觉视野陡然开阔了许多。
这淡蓝莹光中散发着充沛而神异的水元素波动，沈源感觉心神一震，识海中的精神力因为周遭充沛的水元素，升起一抹由衷的喜悦。
而沈源也在这一瞬间知道，自己失去了感召亲和周围这些水元素的能力，也就是说，在这圣栖沟中，他的水元素祭术的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而坐在沈源身旁的秋葵一接触这些莹光，便惊喜地叫出了声来，“哥哥，真的是我的族人！真的是我的族人！太好了！”
一旁的侍从用恭敬万分的语气介绍道：“这圣栖沟对除了圣女大人外的海族，都是禁地。平日里此处有重兵把守，也没有这些莹光。唯有先圣将苏时，才会出现圣光。”
侍从向内引了一段，沈源便看到越加明亮的淡蓝莹光中矗立着一座高大壮伟的祭坛，祭坛中悬浮着一团感受不到能量波动，却异常显眼的深蓝色光球。
祭坛周遭，肃然站着以龙瑕陛下为首的海族百官与族老众。
侍从引到外围，悄然退走，沈源则领着秋葵上前，站到了祭坛另一端，与龙瑕陛下相对而立。
这是三天中圣女殿侍从向沈源讲述的海族礼节，沈源尽自己所能地做到了最好。
而后他按照龙瑕陛下的吩咐，以土元素掩住了身旁秋葵的气息。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在那从远古时活到如今的海族先圣面前可笑无比。但这海族先圣神识最后一次复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很可能第一时间察觉不到秋葵的存在。
龙瑕这么要求，是有些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的。
海族先圣存在了无数年岁月，在他最后一次苏醒中，海族上下都希望聆听他的圣喻。龙瑕害怕海族先圣一看到秋葵，便急不可耐地与秋葵交流一番，没有时间留给自始崇拜他的海族。
在所有人期盼至近乎狂热的目光中，伴随着一声悠悠长叹，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光球中传出，以无处不在的海水为媒介，瞬间传遍了地球被海水联通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不光是海族，就连海中的所有无智的鱼类和植物都遥遥向这里俯首朝拜，这是刻在了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海族先圣，不光是海族的精神崇拜，也是这海中每一个物种的精神崇拜，甚至是这海中每一滴海水的精神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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