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改变

密林尽头悬崖万丈，深不见底，隐约有风传来，阴冷而又腐败，像是一张无边巨口，欲吞万物。

  即便是飞鸟也恐惧的不愿上前，何况是其他生物。

  虎棉在他人眼里巨大无比的兽身在深渊之下像是一只被狂风裹挟的落叶，只一飘忽就踪影全无，甚至连声响都听不到。

  “虎棉——！”

  叶幸大声嘶吼，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虎青死死抱住。

  她眼睁睁看着虎棉坠入深渊，恍如明珠投海，刹那间就被巨浪淹没身影。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下去？”叶幸反手抓住虎青，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然而虎青的脸色甚至比她还要灰白，双眼之中透着无言的恐惧，似乎连看都不敢看那深渊。

  “你说话！”叶幸大声喝问。

  虎青被吓了一跳，全身晃了下才像是终于恢复神智，他极力压抑心中的惊恐，带着颤音回答：“这里是幽冥河。”

  “幽冥河？”叶幸从没有听过。

  虎青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兽人们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传说：“无边幽冥河，兽神埋骨处！”

  “这里……是全大陆兽人都不愿面对的地方，是我们一生都在恐惧又向往的所在。”

  传说，兽人大陆有一条河流，流经大陆的每一个地方，哺育万物，让人类繁衍生息。但是河水同时也带走无数逝去的生灵，它们的尸体甚至灵魂最终都经由川流不息的河水带往幽深的地底，就是兽神也不例外。

  这就是“幽冥河”的由来。

  眼前万丈悬崖之下，就是传说中幽冥河的一个入口。

  但凡生灵，无论强大与弱小，一旦投入深渊，绝无生还。

  虎青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误打误撞选择了这个地方，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虎棉掉进了幽冥河，纵使叶幸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救的回来！

  叶幸不相信，就凭这群愚民，还能有什么见识？

  “不过是一条长河，一座断崖，有什么可怕！不过是找路下去！”

  “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可能的！”虎青转头看着叶幸，眼神中除了惊恐还有更多的怜惜。

  她明白叶幸不想失去虎棉的痛苦，也理解她悔恨自己无能的悲愤，可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虎棉，回不来了！

  “悬崖峭壁无处着力，就是最敏捷的鸟儿也飞不到崖底，绕路更不可能，悬崖边根本无路可走，从没有听过哪个兽人能绕到崖下。叶幸……！”

  虎青喘息着，神情无比郑重：“退一万步，就算是我们能找到路下到崖底，也需要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你觉得虎棉能等到吗？”

  他注视着叶幸血液凝结的前胸，沉沉质问：“你能等到吗？”

  不能！

  叶幸心里比虎青还要明白。

  那样深的悬崖，那样重的伤，虎棉活着的几率几乎没有。

  山深林密，一眼望不到头，她现在内力几近枯竭，深受重伤，恐怕还没有找到下崖的路，就得命丧黄泉。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救不了虎棉。

  “虎棉！”叶幸颓然呢喃，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一切超出了心中所想，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陷入如此境地，更没有想过虎棉会有如此下场。

  她向来自负武功高强智慧过人，又从来没有凡情俗欲缠身，乃是得天独厚的天地宠儿，即便前世被流放都没能让她心生颓废。

  一时失败，不过是一时大意遭人背叛，待她重整心情，定能东山再起。这世间一切，只有她不想要，没有她不能要！

  她想保的人，就是天命也得费一番周折，怎么能这样轻易就被夺去？

  重生在兽人大陆，她也总是以天外之人自居，做事随心所欲，全凭心血来潮。

  就是与虎长雷结怨，她心中其实也并没有多重视，不过就是一个莽夫，她真心想对付，还能费多少力气！

  可谁能料到，她如今竟能溃败至此！

  如此蛮荒落后的兽人大陆，这样一群蒙昧无知的野兽，如何能在不知不觉间将她逼入如此境地！

  为什么？

  “虎棉——！”

  “是我对不起你！”

  叶幸半跪在地喃喃自语，根本不顾及身上的伤痛和鲜血。

  如果不是她过于自负，刚愎自用，自以为胜券在握，视他人为无知愚民，也不至于连累虎棉无辜丧命。

  叶幸内心翻江倒海，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

  她带来了足以改变整片大陆的东西，却根本没有想过到底如何利用。

  她心里，一直记挂自己从前的世界，从而忽略了这里的现实。

  一直以来，她懒于筹谋，看似做了一些改变，可归根结底还是被动被迫，由他人推动！

  她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她真正的未来——

  她于这世界是个变数……为什么，不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或者说……

  叶幸感觉全身血脉偾张，脑海中似有焚天烈焰，她眼中片刻之间风云变幻，心中无比悲愤悔恨化做蚀骨焚心的一句：

  不如毁掉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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