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彩云易散琉璃脆
彼时还并非后世照片印象中小老头模样的爱因斯坦拿着一张荣誉奖状，面带期许地走到了刘子华面前。
“刘博士，谢谢你今天贯通中西宇宙认知的讲解，这次答辩，我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的一次绝佳尝试！虽然我还不是很能理解中国哲学中的一些名词概念，但其中深意，值得我去更关注东方典籍里的智慧。”
说完，他将奖状递给了眼中已经全身颤抖却依旧满含泪花不断轻轻呼吸保持镇定的刘子华，脱下了手上的手套，轻轻拍了拍刘子华不知道应该形容为瘦弱还是形容为伟岸的肩膀。
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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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霍金，人世间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
霍金回答，是遥远的相似性。
可能在某个地方、某个时空的你，听着我喜欢的歌，看着我喜欢的电影，看着我喜欢的书。或许我们并不认识，但这遥远的相似性却跨越了时空存在。
也许，这就是我们看书时，明明作者早已作古，我们却依然热泪盈眶的原因吧。
情绪，能跨越时间。
而此时此刻，屏幕前的所有的观众全都心情复杂地望向屏幕里仿佛历史再现的画面，看着这些故人故事，眼角的泪水也同屏幕里的刘子华一样夺眶而出！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谢谢您的勉励！阿尔伯特博士！”
殷阳身边的老年刘子华眼睛里噙着激动的泪花望着年轻的自己通过了论文答辩的场景，从经历者成为了观察者的他仿佛有了更多的感叹。
“我做到了！”年轻的刘子华慷慨激昂声震九霄。
“我做到了...”年老的刘子华喃喃自语欣慰叹息。
屏幕中，环绕在答辩室周围新闻媒体的中外记者们纷纷举着长枪短炮涌向刘子华，争先恐后地记录这一刻！
甚至还有许多法国女孩子都向刘子华飞吻眉目传情！
他们的报道将刘子华的名声传遍世界，甚至许多歪果仁称他为“中国的哥白尼”！
1940年，巴黎大学博士评审委员会确认该论文有资格取得博士学位，法国教育部鉴于该论文的学术价值和影响，破例资助3000法郎，将该论文在巴黎正式编辑出版。这篇博士论文在1940年至1943年的三年公示辩论期间，无人能够提出否定性意见。
一身唐装器宇轩昂的殷阳此时也眼含晶莹的泪光，望向了身边这位此去经年，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的垂暮老人，躬身一礼。
“谢谢您！”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殷阳代后世感谢您为后世读书人开天！为后辈迷茫于自身文化时秉烛指路！”
殷阳再次代表后代同胞向这位苍茫星海弄潮人表达着最真挚的谢意！
这也是他自节目开播以来，最为动情的一次直播。
刘老毕竟九十多岁的人了，从心所欲的年纪也不再在乎脸上的泪水，他笑着摆了摆手：“老子说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当年那个世道.......我不过是...尽责任罢了！”
此刻的刘子华微微抬头，眼睛痴痴地望向天上那轮明月，高声喊道：“父亲！母亲！刘氏列祖列宗！各位先贤！子华尽心了！”
明月万年无前身，照见古今独醒人。
【呜呜呜，这节目比韩剧还好哭！老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都被老婆笑话了！】
【楼上兄弟不用害羞！老夫都八十多岁了不还是哭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至情至性不就是这个节目最吸引我们的点吗？？】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流泪了！现在电视节目越来越尬，工业糖精整的我PTSD了，没想到除了央视的纪录片民间也有这么惊艳不商业的节目！我吹爆！】
【楼上的别吹了！殷阳被全国人民吹，要被吹炸了！】
经纬古今，问道先贤。
何为圣贤？殷阳认为，圣贤为天地之替身。
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明无尽。
如今我们常说一个国家国力强，到底怎么来认知国力强这个概念？
是经济强？军事强？还是国民幸福度高？文化自信？
如果一个国家经济强，它的文化就高？
如果一个国家经济不强，那就不应该文化自信了？
文化从来不等于经济，因为文化是律己的学问。如同学问也不等于学历，因为学问并非是术，而是心法。
经济犯罪的人通常才高八斗，谈笑间的资本运作就能让千万人民流离失所。
商汤问政于奴隶伊尹，伊尹烹调之术喻治国之道，治大国若烹小鲜。
修身修心之道，方为学问，直通大道，如同哲学，学以致知。
一切功利导向的术，是道演化的具体方式，政治学、经济学、军事学、文学...学以致用。
所以韩愈说文以载道，是因为文字是指向月亮的手指。
此时的殷阳突然揶揄笑道：“老爷子，我听说您在法国挺受欢迎啊！巴黎有位公爵小姐不是还向您求爱了吗？怎么不答应呢？”
【扑哧！殷阳好坏！前一秒还让我哭的稀里哗啦，这一下让我直接在学生面前破功了！不行我要学下表情管理！】
【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殷阳快帮我问问刘老爷子的情史！我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我靠！这....算不算是另一种为国争光？】
“你个小孩子哪里听到的捕风捉影的消息！”
九十三岁的刘子华没想到这后生竟然一本正经的八卦起来，老爷子脸憋的通红，嘴唇嘟哝了半天摆手道，“不过老夫年轻时的确卖相还不错，有女孩子倾慕我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此处，他悠悠叹息一声：“只是七尺之身，既许国，再难许卿...”
“抗战结束后，我拒绝了多家大学的招募，1945年抗战结束后我谢绝了巴黎大学、比利时天文台的邀请回到了国内。新中国成立后我就任于四川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工作，如此....我也算是兑现了对父母、对老祖宗当年许下的诺言了！”
刘子华这句话一出，不仅殷阳回顾青史感慨万千，许多对当年战火纷飞的世道有所了解的观众此刻亦是思绪飘摇对那些历史的遗憾心意难平。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古往今来，有情人多为世情所隔。
岂不闻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岂不闻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终归是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如此佛家方称为娑婆世界，道家也感天地本不全，遗憾本就是人生的经历。
想到此处，殷阳在带领全国观众回溯了这位在节目播出之前默默无闻的华夏持剑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后，终于问起这位已逝之人的执念。
“先生此生，可有遗憾？”
刘子华闻言沉思片刻后犹豫答道：“我想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一为国，一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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