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间一股英雄气
而就在观众都对这个历史上激进的提议从开始的震惊到思考这个提议的成因的时候。
刘子华也转向殷阳，望着来自后世的年轻人突然眼神颇具深意地问了殷阳一个问题。
“当年那个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国运，无论是居庙堂之高的北洋政府还是江湖之远的贩夫走卒，所有阶层都在深刻反省到底什么导致了国家衰落，最后在故纸堆中翻捡一番后认为是封建礼教束缚了中国人的思想，最后由此得出结论不废汉字，中国必亡。所以我想听听来自后世的你的想法。”
“你们认为，真的是因为古今已经不同了所以古代思想完全没用了？所以切断历史全面拥抱西方先进文化才能国家兴旺吗？”
“你们认为，新的就必然是好的？旧的就必然是落后的吗？”
此问一出，无论是殷阳，还是所有沉浸在节目中的P站领导、矛盾、陈图南和其他观众都下意识思考起来。
而殷阳更是面容严肃。
因为刘子华同样是在问道！
《易传》有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器，不仅指的实体物质，一切典章制度皆为器。
故《经纬古今》，今人问道前人，前人亦问道今人，互为观道。
哲学不能用来烤面包，但一切烤面包用到的方式方法都离不开哲学的指导。
所以哲学与其他所有学科都不同，无论是文史类的经济学、政治学，还是理工科的物理学、化学、信息科学，它们的本质是“器”，器就是用来“学以致用”的。
而哲学，是最无用的学科，他无法带来任何经济利益，但它是用来“学以致知”的。
当今社会，如同西餐的刀叉用来分割所代表的西方文化已全面潜移默化人的思想，所有学科越分越细。
专一一门学问之人称为专家，但如今很多社会问题，很多答案已经无法在专业区域层面找得到答案了。
因为事物是普遍联系的，只有从更高层面，也就是哲学层面看待问题，才能登泰山而小鲁，找到真正问题的矛盾点。
所以这个社会，专家也需要，因为需要他们把握学科基本规律才能系统化学习；通家也需要，这样才能把握各专业的联系性，不至于一叶障目。
只有专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布衣百姓无所适从。
只有通家，则在“君子不器”的思想下，我历史长期缺乏高精尖专业人才。
以经济学而论，自管仲到晁错、桑弘羊，一千五百年间，所有政治家都是全才，但无法总结出经济规律，只能靠感觉走，见招拆招。
中国历代没有出现专程系统研究经济学的专家，故历代改革无法利用经济手段调节社会矛盾，王安石变法设计完美，可到了执行层面却完全无法完美执行。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古今没有不同！”出乎刘子华意料，殷阳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一念之间脑海一瞬间风云变幻，立即朗声回道！
“如何一个没有不同？”刘子华朗声问道。
殷阳一边回想上辈子学过的屠龙计心法一边分析道：“如您所言，那个年代国人的精神国土神州陆沉，遇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三千年未有之强敌。各个阶级，三教九流都在探索自己、阐述实践自己的救亡道路。”
说到此处，殷阳手指高天：“如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星汉灿烂！”
刘子华和观众们也下意识地望向了天上的苍龙七宿。
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农民阶级发动了太平天国运动，知识分子开启了新文化运动，小资产阶级和官僚阶级发动了洋务运动和百日维新。”
“最后我们在不断地试错中，将上面路都走绝了，才有图书管理员带领那群仁人志士救亡成功！”
殷阳语调快慢有间，逻辑清晰地向屏幕前的所有观众说出自己曾思考很久的回答。
君子治学，宜博观而约取，求厚积而薄发。
“历史是一团灰烬，而灰烬处有余温，岁月鹜过，山陵浸远！而我们国家，是如今唯一的千年以降一脉相承的文明！如果因此断根，岂不是自己买椟还珠？况且把落后原因归结为汉字，是错误归因，没有想到落后的根源。”
殷阳说到此，语调也自然抬高，慷慨激昂地开始列数起史书豪杰。
“霍去病封狼居胥，文天祥反元，岳飞反金。”
“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朱棣饮马饮马瀚海！”于谦守国门，主张南迁者，斩！”
“千古流传的丹心热血古今从没有变过！只要民族精神在就不会变！除非后代被和平演变！”
众多观众也在他这一气呵成的回答中开始代入当时的历史思考当时的国家落后根源是什么。
经济凋敝，军阀混战，外敌盘踞设立租界，整个华夏千疮百孔...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贴满了整个十里洋场！
每当想到此处，无论大江南北，观众们都忍不住硬了！
而他们的嘴替殷阳此时身穿唐装在月色下不负众望地说出了他们心中喷薄而出的心声！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我们与古人的情感共鸣就在文字之中！跨越了时间！这是文字的功劳！是任何歪果仁再怎么翻译都无法感同身受的！文字就是民族国民性的来源，如果换成了拉丁文字，这种血脉就断掉了！”
随着殷阳的话语，直播间的评论数也开始飞速增长！
就连常年看多了各类演唱会、新闻后台监控的P站员工此时看着直播间里飞速增长的评论统计也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一秒两万条评论？个老子滴！这是统计软件坏了还是机器人在评论？”
可是逻辑有序的各种评论明明白白告诉着他！这些都是实时观众在探讨节目的剧情！
【说的好！妈的又燃起来了！】
【岳武穆的热血在我心中燃烧！】
【我感受到了，我身上流淌的血液那厚重的历史！】
【妈妈你看节目好好的拿织毛衣的针干嘛？】
【对不起了儿子！为母要效仿岳母刺字了！】
【可你为什么用拼音啊！】
【你小时候写日记时不会写生字时不就是用的拼音吗？】
一处老房子里。
一群老爷子此时几乎人人都呼吸粗重的望着屏幕！
他们的龙头杖仿佛此时在他们手中已经化身成了大禹的定海神针！不断地使劲敲地来抒发心中的激情澎湃！
跟原始氏族举行神秘仪式似的！
而此时楼下的一家人也丝毫没有在意！
因为他们也同样望着屏幕里的对话激动地猛烈跺脚！
甚至有几个明显看穿着估计年轻时是文艺青年的老头觉得这还不过瘾，开始吟起诗词与千古锦绣文章！
所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白乐天有言，歌诗合为时而着,文章合为事而作。
一名发须银白的老爷子此时躺在沙发上，此时眯眼听到屏幕里的对话不禁哈哈大笑！
他随即摘下腰上别着的小葫芦朝着小嘴大吸一口里面的米酒！
随后闭着眼睛曼声吟道：“老夫聊发少年狂！”
“治肾亏，不含糖！三百年，九芝堂！”
“司徒钟你可闭嘴吧！叫你少学你孙子刷抖音！这么大诗了，连个人都不会背！你要是再毁气氛信不信我戳你弟弟！”
另一个老头转着轮椅挪到沙发旁，将葫芦劈手抢了过来也如长鲸吸水一般长饮一口！随后将葫芦丢了回去。
他随即两手一撑轮椅扶手站了起来，望着屏幕亦是眼含热泪慷慨激昂回忆道：“想起我幼年时拜师学武的天津霍师父曾说过，辛弃疾疾终，霍去病病故，当年万国辱华之时，他恨不能效仿稼轩！以词写尽天下赋！仗剑杀尽天下贼！”
“嚯！风老，合着你腿没事啊？那你坐轮椅干嘛？”
“老夫看电影发现古今中外很多坐轮椅的人都有逼格，装个逼不行啊？”
....
矛老爷子看着眼前这群一别经年的老小子经历几十年后重新聚首，他白发飘飘的胡子在下巴处此刻如瀑布般起伏，热泪盈眶！
他喃喃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下一刻，他赶紧摸出速效救心丸！
“老哥几个别冲动！来！先把这个嗑了再嗨！”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被誉为“小诸葛”的他既然聚集老友看节目自然早就有所准备！
京都，一处四合院中。
呼吸急促的陈图南此时也赶紧将大拇指熟练地按到了自己的人中并开始默念经文！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他娘的！
自己经常给人把脉扎针，但还是第一次尝试自己急救自己！
但他不后悔！
这种热血的感觉，自己自从告别少年时的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
可恶！殷阳这小子的节目，不说电子魅魔，至少也是荧幕伟哥的级别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上一次这么激情澎湃，还是在手机上刷到成都建地铁时特地绕开了丞相祠堂和汉昭烈帝庙时！
想到此，陈图南也望向了窗外的天空，轻声开口唱起那首年轻时第一次听曾泪流满面的歌。
“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
而此刻华夏无数观众，都与陈图南一样，对殷阳的感慨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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