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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要你宠我


  村里的热闹没传到县里,倒是云程收拾回村的东西时,拿出木匣子,看着里头的几样首饰,长长叹了口气。

  过年提前,把他的计划打乱了好多。

  原本以为是二月份过年,到时他拿到润笔费和两头分红,手里有了余钱,能跟叶存山商量着先把金镯子打出来。

  花费多少,叫云仁义签个欠条,定好期限还清,他祭拜时也有交待。

  现在金价他问过了,手镯却是打不出来,到时欠条不好弄,回头去云仁义家,少不得又是一阵吵。

  他战斗力弱,处理不来这种事,赶着年底,没找着机会跟叶存山说。

  还想起来,他先前说好了要跟叶存山坦白他会画画的事,琢磨着要不这次回家,他去问手镯样式的时候,顺手画出来,一次□□待了算了。

  忙忙碌碌中,叶存山迎来了今年最后一考。

  云程从柳小田这里听说了书院的考试制度,每月有月考,采取记分制。

  优秀者记一分,及格记半分,以下不记分。

  小书院跟国子监不同,大的奖赏没有,这种记分制度无非就是给学生们一个警醒,年尾看看分数,就知道这一年学习得怎样。

  有些人惧怕考试,平时躲不过,年底总要躲躲。

  所以年底这一考,有好些学生缺席。

  柳小田说:“记八分以上的,书院会奖励一块青山墨。”

  青山墨云程印象深刻。

  他第一次被叶存山带到县里时,叶存山跟杜知春的聊天里就提到了青山墨。

  说一块青山墨,够他两年束脩。

  “书院这么大方啊?”云程惊讶。

  柳小田弯弯唇角,“青山墨要价三两银子,之前我家元墨也得过。”

  三两银子肯定不够两年束脩。

  云程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在很久之前,叶存山就阴阳怪气过杜知春一顿。

  他也跟着笑。

  好幼稚。

  今天也是柳小田今年最后一天过来上工,他给云程带来了窗花和对联。

  对联就一副,窗花要多一些。

  窗花是边角红纸剪的,柳小田手巧,只要不是太小,他都能剪剪。

  给云程这套里都是盘子大小的正圆形,他最喜欢的一副是福字中间蹲着只憨态可掬的老虎窗花。

  这花样精巧,镂空太多,云程都不敢碰。

  “我觉得你这手艺要比卖对联挣钱。”

  柳小田抿嘴笑,“咱们县里这东西要不出价格,对联百姓们再怎么也会凑一副贴上,窗花却是可有可无。”

  就是这样,他每年剪出来的窗花也能卖空。

  他给云程说:“今年元墨给你誊抄稿子,我来你家干活,两人手里余钱比往年多,红纸又去补了一次货,算下来已经比去年多挣了好几两呢。”

  他们家都是十文、二十文的小进项。

  赶着过年这阵,能有几两银子进钱袋,家里到除夕吃年饭,也能沾点荤腥了。

  赘婿第二册的稿子元墨也给他誊抄完,云程确认页数无误,把余下的工钱结算后,跟柳小田互相道了几句吉祥话,今年就此分别。

  午饭云程是拎着食盒送到书院。

  叶存山嘴里说着不用那么麻烦,实际笑得眼睛都眯着,叫了叶延一起出来,在外头茶摊上,点了一壶茶,占桌吃饭。

  下午云程要去首饰铺子,他跟叶存山不会再买什么,就问叶延有没有什么要给堂嫂带的。

  叶延这次从家里带出来的银子还有好些,今年跟着叶存山一起读书,县里有云程在,总能蹭顿饭吃。

  取暖上,也有杜知春送的炉子和蜂窝煤,兜里算算,还剩下二两银子。

  他是没空去的,把银子给云程,叫他帮着买副耳环。

  “二两银子,应该买得到银耳环?”

  云程说可以。

  耳环小小的不占称,把其他杂七杂八的算进去,二两也该是够的。

  叶存山叫云程也买个耳坠子,“别人都有你没有,说出来显得我小气。”

  云程笑得干巴巴。

  他不要耳坠,要金镯子。

  叶延瞧他俩眉来眼去的就牙酸,快速吃完先走一步,留了小夫夫俩说会儿话。

  云程把包里的小羊挂坠拿出来给叶存山。

  之前收到手帕,计划的回礼是红绳或者戒指,现在替换成了小羊挂坠。

  挂坠他参考了沸羊羊,因为叶存山也是个黑皮,绣法上再加点修饰,主要是眼睛上的调整,看起来符合时代审美。

  他收到东西唇角压不住笑意,说话还怪声怪气,“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给我,还以为你没绣。”

  毕竟云程绣小老虎的速度那么快,给他小羊却迟迟等不来。

  云程脚在桌下轻轻踢他,“那不是怕你考试分心?”

  这人爱炫耀,赶在考试结束前给他稍稍秀一阵就够了。

  早给出去,那他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

  云程说:“我等下还会去一趟纸铺,问问他们休假安排,你有话要带给存银吗?”

  叶存山把小羊挂到书包上,想想又摘下挂到香囊边上,嘴里应话不走心:“没有,跟小屁孩儿有什么好说的。”

  云程啧一声。

  这人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啊。

  午休时间短,云程跟叶存山说完话,就把食盒送回家,下午先去首饰铺子拿了玲珑球。

  当时给的定金是五两,今天完工给他退了一两,总价是四两。

  给刘云挑的耳环,云程选的是梅花造型的耳钉。

  这东西用后世的眼光看,细节太粗糙,在当下,也能叫好些人羡慕了。

  把两样首饰都装进小挎包后,他转道去了一趟煤铺子。

  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独立做慈善,还是在古代匿名投稿,他们做出成绩,云程也真心实意替人高兴。

  没出门还好,出门了就总想看看生意如何。

  程家要派来的掌柜还没到,铺子里依然是徐风负责。

  蜂窝煤还没等拉过来,就有人定下,孙阳每天赶着驴车送货。

  现在店里只摆了几十块蜂窝煤自用,里头货品空空都有人排队登记,到时蜂窝煤做出来,就送货上门。

  隔壁铺子只卖藕粉,这东西才兴起,价格也不贵,今年百姓们添置年货,也会来买上一桶两桶的。

  远远看着,大桶装的要比小桶卖得好。

  肥皂团现在是搭着卖,加了香料的和不加香料的都有,就在门前支个桌子摆上面。

  云程就当路过,没进门打扰,沿路到静河纸铺,问铺子里过年怎么安排。

  蔚县铺面都是初一关门,初五开,少有提前关门的。

  他跟叶存山是考完就要回村,若碰不上,他俩就先走。

  来时,叶粮还在待客,他被存银引着去后院房间歇脚。

  叶庆阳出来久,这次过年放他提前回家了,存银现在一个人一间房,也已收拾好东西,问云程跟叶存山什么时候回,“我不跟你们一起了,我有事没办完。”

  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事。

  云程这样问,存银恼得不行,“还不是那姜老爷,就姜家纸铺的,他连着来我们铺子好些天了,劝我们学学生意经,说这样做生意不长久,要我们合作,要我们当个正经点的生意人,说要赚钱不要做慈善,这样不如白给,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没别的话说就不要来了,烦人!”

  云程:……

  好了,我知道你生气了。

  再一问,才知道存银这两天是要跟叶粮吹耳边风,好叫他来年也带上自己到县里。

  结果前面彩虹屁都吹够了,就差谈条件了,眼看着叶粮要同意了,姜老爷来了!

  还每次都说到很晚,叶粮也不仅仅是陪客,铺子里大小事还要管,就没空搭理存银这小孩子了。

  他委屈死了,“还不如你们把我带着,请人做饭干嘛啊?我都会,现在我都发愁,万一我明年出不来怎么办。”

  他还想攒钱招婿呢!

  云程问过,这里成亲要等到十六、十七岁。

  十五岁定下的比较多,排除娃娃亲和两家关系好,少有这个岁数以下的。

  存银担心的也不是提前定亲,“爷奶对我不那么热情,但亲事上还是盯得紧的,我十岁后就有人上门说,他们都没同意,我哥也会帮看着,不会有大问题。就是家里现在缺人干活,我怕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明明在外面也是做些杂事,就不愿在家里做。

  他跟家里矛盾没有叶存山那么大,纯粹就是小孩心性,来外头看过热闹世界,哪里愿意回窝小门小户,围着灶膛打转。

  云程摸摸他头,觉得他头发好揉,顺手揉了把,“不用担心,来年铺子里有余银,族长会去找染坊合作,给羊毛染色,到时候我要教人织带彩的新花样,我在县里,不好来回跑,你是我弟弟,我肯定先教给你。”

  存银整个扑过来把他抱住,“大嫂你真好!你是我亲大嫂!”

  云程就又问了他一次什么时候回家。

  那存银肯定是要跟他俩一块儿走的,“我小包袱都收拾好了,随时能走!”

  他要一起走,云程就没提前给他生辰礼,下午在这边坐了会儿,两人喝着清茶,吃着藕粉,并些小糕点和瓜子花生,聊着这次回家还要再买什么。

  云程还说:“难怪你不想回家,你回家哪有这么多好吃的?”

  存银挺腰:“都是我自己挣的!”

  他教完程家那两个姐姐后,自己手里没闲着,前头铺面主要是小河跟小飞当伙计,他忙完杂事也会织毛衣毛裤。

  现在天气正冷,才织好放出去就有人买。

  毛织品是按件抽成,存银这些日子攒了不少,“种地哪有织毛衣赚钱?”

  他现在也有了望哥成龙的梦想,“蔚县都能这么好,不知道府城是什么样,京都又是什么样。”

  这话唤醒了云程的望夫成龙梦,跟存银相视一笑,嘿嘿嘿傻乐。

  正在月考的叶存山打了个喷嚏。

  纸铺要除夕才关门,他们明天能把存银一起带回家。

  云程走前,叶粮也送走姜老爷,给他说了个小话,“存银想留铺子里,你回头问问存山,过年也跟家里商量商量。”

  纸铺才开业不久,村里除夕要祭祖,过年也有一摊事要忙,初五开业,要提前过来,他到时回家就没空说这个了。

  云程应下,想想,还是客套一下,表达了对铺子关心,问了姜老爷的事。

  价格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不把人惹恼才稀奇。

  铺子里定下低价纸,是经过多方考量的。

  首先是叶存山去过其他几个富县和府城,知道外地正常纸价。

  其次是他们目前造纸质量跟不上,也不适合叫价太高。

  一般而言,当地有造纸作坊的情况下,纸价都不会贵得离谱,不然别人还不如去商人那里买外地纸。

  姜家就很聪明,恰好比商人的纸压低了一线。

  所以叶存山最初提议的价目是外地常纸的价位,在两百文到七百文不等,这区间里,纸质也分了等级。

  他们初期的质量,比两百文的纸差,所以定价一百五十文。

  这个价位比较利于长久发展,码头的存在会带来很多外地商人。

  姜家就是外地人带了造纸术过来的,以后难保没有别人。

  与其等到发生竞争时慢慢压回两百文的价位,不如一开始他们就老实本分一点,做个口碑,也能得县老爷好感,求个庇护。

  给姜老爷的处理方式也有。

  造纸作坊最初的设想就是可以成为造纸厂,给其他纸铺铺货。

  基础纸张制作出来以后,云程也说了竹纸、绵纸、宣纸等等纸张的制作方式,同样流程里再做其他调整,总能尝试出来。

  就是没想到姜老爷这么沉不住气,还没有一个月呢。

  叶粮现在跟他谈了几天,姜老爷原本是来给静河纸铺挖坑的,现在被静河纸铺的胡萝卜吊着。

  “他没看到样纸就不松口,还反过来说我想套他家的造纸术。”

  因着姜家也是造纸的,且目前技术比他们好很多,基础劣纸的流程叶粮是能说的。

  说完以后姜老爷就沉默了。

  这跟好纸的流程大差不差,等静河纸铺再发展一阵,人工熟练了,就能追赶上姜家纸铺的质量。

  他外地人,还抠门,来时买个深巷子的小门面做门店,造纸作坊的取材地自然也没多大,就是一片竹林,在竹纸造出来前,他家也是用树皮过渡的。

  看他们的发展方向,姜老爷就知道这对手不会因为低价倒闭,还会把他先挤倒。

  可要他跟静河村的造纸作坊拿纸来卖,他也拉不下脸。

  云程听到这里,已经十足放心。

  当代人跟他思想不一样,就是村里人,也不愿意把造纸术教给其他外姓人,更何况是姜老爷。

  他家里造纸肯定都是自家亲戚帮忙。

  用自家亲戚,方子能保密,成本也与之提高。

  一来是跟着他远走他乡,各方面的不适应。二来是造纸真的很辛苦,夏天火烤着热,冬天水冻着冷。

  时日久了,小摩擦也能累积成大矛盾。

  在月钱以外,还要加上其他补贴,也要平衡各方关系。

  他家现在这个纸价,看起来利润很高,这么一圈儿分下来,落姜老爷手里的,可能也就比直接从作坊拿纸多一点儿。

  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从纸铺拿货卖钱呢?

  叶粮:“成本降下,他家纸也能降降价,有些手头阔绰的书生,肯定会继续买他家的纸。”

  蔚县三家书斋本也是优先跟姜家合作,这样一来,订单指定都要上涨。

  要不是作坊也是村里的,这生意他才不干。

  云程也乐呵呵的。

  作坊的分红他拿了一半,这单生意谈成,来年分红也多。

  趁着天没黑透,云程溜溜达达去书院接叶存山放学。

  来蔚县后,也就叶存山考试这两天他出来给人送饭,再次站书院门口,心里还微有悸动。

  考试不比平时上学,他们能提前交卷。

  也不比后世小学生,老师还会留堂说注意安全的话,现在交卷就能提前走。

  收假过来就知道这次考试成绩,算着积分拿奖励。

  云程在外头等着时,叶存山跟几个同窗正商量着给杜先生送什么年礼。

  今年杜知春给书院拿了炉子和蜂窝煤,后来画册也带到了书院送人。

  单独算都是小钱,因着数量在那里,也不便宜。

  往年给杜先生送的年礼都是酒,今年除却杜知春给同窗们的东西外,杜先生也买过便宜纸放书院里供人取用,再只买酒,这礼就太薄了。

  叶延说:“那羊毛衣还有吗?送身羊毛衣过去也可以。”

  叶存山摇头,“杜知春定了三十套。”

  三十套是零零散散加购的数量,自家人有,府城和京都那边也叫人送。

  现在村里存银在铺子里织一件,他家小厮就过去买一件,都不给别人机会的。

  黄泽说:“杜先生也不爱我们买太贵重的。”

  叶存山拧眉想了想,“不然买些窗花送去?”

  书香门第,不缺对联。

  窗花这种精巧玩意儿,却不嫌多,到时贴起来还有得挑,平摊下来不贵,到时杜先生也不会责怪他们。

  有人推荐柳小田,“那夫郎剪窗花可好看,带字的,带图的,他都能剪。”

  柳小田已经过了试工期,云程跟他相处不错,叶存山对他印象还好。

  他们凑钱,从同窗手里买了红纸。

  这纸还是他们买了回村写对联用的,还可惜自己才情不高,不然送对春贴给杜先生,也是极好的。

  黄泽是蔚县本地人,找人剪窗花加送年礼这事,就交由他办,其他人就能散了。

  今天天色晚了,大家都是明天才走,叶存山不住宿,商量完这事就能离开。

  到院里,还碰见了杜知春。

  “你没走?”

  书院月考没跟科举一样搞小格子间,按照平时座次来的,同桌之间就把桌子稍稍拉开一点。

  这一点距离,也够杜知春看见叶存山腰上那只又黑又白的羊了。

  样式奇怪,长得也奇怪。

  可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他这人惦记什么,不搞明白不甘心。

  明知道问出来会让叶存山得意一阵,也指着小羊挂坠问了:“你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做到又丑又萌的??

  叶存山不觉得这小羊丑,还觉得云程挺花心思的。

  难怪绣了好几天。

  羊脸是棕色绣线,外边的羊身是奶白羊绒线,云程用打籽针绣的,效果毛茸茸的,内里填充的棉花要比小萌虎多,摸起来软软乎乎,可好捏。

  叶存山摘下搁掌心,给杜知春看。

  杜知春要拿过去看,叶存山让他洗手。

  杜知春:“……”

  算了。

  他洗完回来,拿了这小羊挂坠仔细瞧,不用猜都知道是叶存山家的小夫郎给他绣的。

  “我当时要知道你家夫郎绣工这般好,我还介绍他去裁缝铺子干嘛?直接留我家里了,这绣品,便宜你了。”

  叶存山就觉得他很不会讲话,夸云程就夸云程,踩他干嘛?

  “怎么叫便宜我了?我凭本事娶的夫郎。”

  还是云程自己上门的。

  嘿。

  杜知春明人不说暗话,“我叔叔家的管家,在年市上买了几只小老虎挂坠,应该也是你家夫郎绣的吧?你问问他还有空吗,十二生肖一样来五个,我给京都太爷送去。”

  京都是杜家直系,他们家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个大家族。

  像他们这种出过官员的家族,对支系不会差,就希望族里一直有人能科举入仕,保一族长盛不衰。

  外地支系自然也要聊表心意。

  杜知春说按照小萌虎的价格来,他也不催,相信这对夫夫不会拖延工期。

  只补了一句:“那羊,不要黑脸的。”

  叶存山还不乐意叫云程给他绣黑脸的呢。

  这黑脸羊,只能有他手里这一只!

  “你放心,不止羊,其他生肖也没黑的。”

  杜知春简直没眼看,把小羊挂坠还给叶存山后,跟他一起往外走,还从书包里拿了本书出来,正是《赘婿》第一册。

  叶存山眼睛一亮,“印刷出来了?”

  “府城都开始卖了。”杜知春笑得满面春风得意,“上回柳文柏写的《神女伏妖录》我家书斋没挣几个钱就给人盗印了,这次余掌柜的觉得《赘婿》能比《伏妖录》卖得好,跟二弟商量着,搭了去府城京都送年礼的船,带了书到两地印刷销售……”

  话没说完,叶存山看见了等在外头的云程,朝他挥手。

  杜知春也暂时闭嘴,跟着一起走到云程身前。

  他还不知道这书就是云程写的,还跟他道声恭喜:“你们明天回村前,可以去书斋把润笔费拿了。”

  再又重新讲了一遍。

  “我家这次就想抢占先机,所以工匠们主要是雕版,印刷得不多,途中经过的县城都先印刷一部分出来试水,反响好,就趁着其他家还在雕版的时候,我们加大力度印刷,等他们雕版结束开始印刷时,我们的书已经铺天盖地都是了,就算不能卖得人手一本,也没剩几只小虾米。”

  这一路去京都的路上,有熟人的县城,都这般操作。

  因着时间太短,再远一些的人还没传信回来,只知道府城那边反响特别好。

  杜知春说:“年间蔚县也该发行了,看书斋排期,应该就明后天。”

  云程开心得想原地转圈圈,抓着叶存山的手捏得紧紧的,他还想打听一下叶延的书。

  叶延写小说都有执念了,好不容易过稿,要是因为他这本《赘婿》被压稿,只怕心里不好受。

  云程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们后面收其他稿子,也这样印刷吗?”

  杜知春摇头,“这样风险很高,是余掌柜的跟我二弟商量过后,对叶兄这本《赘婿》看好才敢这般大胆,换一本书,我们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跟相熟的纸铺拿好价,也要几百文一刀纸。

  这次还是送年礼的船要上京都,一路会经过府城和其他县城。

  以后哪有这种天时地利人和。

  杜知春说:“这个月收了两本稿子,还有一本会在《赘婿》后发行,返程时刚好再重复一遍操作,到蔚县截止。”

  云程跟叶延的稿子加起来刚好两本,他放下心来,也给杜知春道谢。

  杜知春还当他开心过头,说:“这要谢,也是叶兄谢我啊,我催着他去书斋交稿的,就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讲究,怎么说怎么写,这大白话,我爹看了都说不相信是他写的稿。”

  叶存山:“……”

  真正的作者站你面前,你却不知道。

  杜知春还揶揄叶存山,“柳兄也在府城,不知道他看见这本《赘婿》该作何感想。”

  云程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叶存山,又看看杜知春。

  不得了了哦。

  他家叶小山还有秘密呢。

  “这位柳兄,是谁呀。”

  杜知春可不说,他自以为给了叶存山一个“打脸翻身”的剧本,留了机会叫他跟自家夫郎显摆,做了好事,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留叶存山在原地被云程含笑凝视。

  这笑容,怎么感觉带着刀呢。

  他牵着云程往家里走,说回去告诉他。

  明日回去,家里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厨房只有米面,菜和肉都没有。

  加上明天可以拿润笔费,今晚就大方一回,云程也请叶存山吃酸菜鱼。

  年底时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备年货,出来下馆子的没几个,这次来吃鱼,老板还让他们挑。

  上次来吃,手头银子不多,选的是鲢鱼,肉质粗,容易煮散。这次叶存山挑了鲈鱼,说肉质细嫩肥美有弹性,切片炖煮土腥味儿小也不容易煮烂。

  云程不理他,让他想好怎么说,然后低头翻看《赘婿》。

  叶存山只恨杜知春话太多。

  “回家我再说。”

  云程左右看看,这店小,连个小二都没,就店主夫妻俩忙活,一个前头收账,一个后头掌勺,再没其他人。

  目前也没别的客人在,不知道叶存山是要藏什么。

  “我其实知道柳文柏,堂哥说是他同窗,写了《神女伏妖录》,得了一百两润笔费,搬去府城了。”

  云程还默默推断,叶存山之前也写小说,还拿了《神女伏妖录》回家,猜道:“难道你的小说启蒙是他这本?”

  叶存山露出一个特别嫌弃的表情。

  云程秒懂,“哦,他过稿了你没过。”

  叶存山:“……”

  云程:“你俩关系不好,他还到你跟前炫耀了。”

  叶存山:“……别说了。”

  好丢人。

  他在云程面前的高大可靠形象都要崩了。

  云程笑眯眯的,问叶存山之前的笔名是什么,“就柳文柏知道的笔名。”

  现在大家取名爱用某某先生,某某居士。

  云程第一版没写笔名,用的是“匿名先生”。

  第二稿他准备搞个名字。

  叶存山明白他意思,“不用。”

  云程说:“怎么不用?你是不是不想帮我背黑锅?”

  叶存山一阵无言。

  他觉得靠这种方式打脸别人,很自欺欺人,终究不是他自己写的东西。

  但是云程这种创作思路,也给了他灵感。

  当代书生们,也不全是爱看美女如流水的小说。

  憋屈的能写,爽文自然也能写。

  他想说他会自己写一个,又算着日子,今年怕是没时间。

  云程劝他,“咱们夫夫一体,不讲客套的,这场子先找回去再说。”

  而且云程即使不用叶存山的笔名,想来那柳文柏也会知道《赘婿》是叶存山写的。

  他不想被读者堵着揍,不要叶存山说出去。

  其他知道的人都嘴巴严实,就是存银这小孩子都没给旁人讲。

  柳文柏总要回家过年,这一回来,同窗之间一聊,大家都说是叶存山写的,这锅他就得背着。

  叶存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再一想云程下一本还是写赘婿,虽然开头看着是要翻身打脸的故事,可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知云程会不会突然极限反转。

  便报了个名字:“银山先生。”

  叶存山取笔名时,还没跟云程搁一块儿。

  他跟存银兄弟俩感情好,老话都有金山银山,就直接套用了。

  现在说出来,瞧一眼云程,云程果然觉得不妥。

  “不行,你名字里得有我,要存银那小屁孩儿做什么?他以后会招婿的,叫他未来夫君取笔名。”

  叶存山笑他,“你这会儿不宠他了?”

  云程飞快往身边看一眼,没人过来,他小声说:“这会儿要你宠我了。”

  叶存山顺着他的话来,“那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云程脸颊飞红,“叫存云先生!”

  这话就难免叫人想起来“存朵云”,夫夫俩头一回表明心意时的小心试探。

  云程那时还被叶存山当文盲呢。

  叶存山也想起来了,稍稍一算,“你学字真的好快。”

  后半句“不考科举可惜了”没讲。

  哥儿不能参加科举,说出来叫人意难平,平白添堵。

  他可不知道,云程根本不想科举。

  太累了。

  等酸菜鱼上桌,两人话就少了。

  蔚县宵禁不算严格,却也不能拖到半夜三更还在外头晃悠,抓紧吃完,两个人又手牵手一起回家。

  云程眼睛到现在已经可以适应夜晚,再不会被夜盲症困扰,一入夜就成个瞎子。

  路上叶存山说背他,云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自己走。

  被背着走,他喜欢。

  牵手一起走,也是另一种浪漫。

  “正好消消食。”

  考完试,叶存山也得了空闲,能跟云程好好说说家常。

  “明天拿了润笔费,我去一趟码头,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些梨和柿饼。”

  云程喜欢吃水果,水果贵,他上次就买了梨和柿饼。

  因为他嗓子哑了,最后都炖了冰糖雪梨水,柿饼也被他一下一个吃完了。

  云程脸红扑扑的,给叶存山甩锅,“你还让我少买一些,你看看这,还没过年,就被我吃完了。”

  叶存山就捏他手,侧目看他。

  街上没灯笼,一路走过来,只有各家各户院里传出点微光。

  云程穿深青色袄子,落月色底下,小脸皎洁,双眸含星,眼尾余光往他身上一扫,都能叫叶存山心头一紧,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令叶存山很陌生的情绪。

  好像他是一个站在沙地上的小兵,等着云程来检阅。

  风吹黄沙迷了眼,他也不敢眨一下。

  对比起来,明明该是他气势更强,可云程似有若无的目光,叫他身体绷着,不敢松懈。

  紧张着,忐忑着。

  怕一不小心,在云程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某个缺点,叫人不喜。

  他竟是突然害怕起来,怕他的粗鲁莽撞,会惊跑了云程,会叫云程给他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他情绪藏得深,回家照常烧水供两人收拾洗漱,一样的提桶热水给云程烫脚,云程也没发现不对。

  还叫叶存山讲下村里祭祖的忌讳,“我怕到时候弄错,你要么再给我说说?”

  族里祭祖跟其他百姓家祭祖的规矩没大差别,就是祖宗都是同一个,所以规模略大。

  提前就要叫人去洒扫祠堂,准备香料供品,备办猪羊酒果。

  这之前会有斋戒,祭祖头一天也要沐浴更衣,祭祖当天须衣衫整洁,不生气吵闹,不嬉笑打闹。

  “其实就是严肃一些的场合,你不用紧张。”

  这些规矩,云程提前问过柳小田,心里已经默背熟,跟叶存山再对一次,确认没错漏才放心。

  祭祖也要摆席,相当于是年夜饭跟祭祖饭一起吃。

  这个没什么,云程上辈子经历过。

  前头祭祖完,换下碗筷杯子,小辈们还能上桌吃。

  他问叶存山:“到时你跟我坐一桌吗?”

  虽不抱希望,等叶存山否认,云程还是失落。

  他是哥儿,嫁人以后是夫郎,要跟女人、夫郎、小孩们同桌。

  叶存山是男人,会跟其他男人坐一桌。

  “哦,那我到时跟堂嫂一起吧。”

  明日要起早赶路回家,今晚两人没闹——实际叶大在云程面前瞎咧咧一通以后,叶存山就没敢跟云程闹了。

  云程还在孝期,怕这种亲密会给他心理压力。

  云程也跟叶存山保持默契,平日里看着与往常无异,睡觉时也一样会滚到他怀里窝着,手脚却都老老实实不乱动。

  早晨被顶到,也自己红着脸慢慢退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叶存山心里叹气。

  马上就要回家了,回家就去给他那个扔不掉的爹找找麻烦。

  一天天的,真是闲的慌。

  说是起早赶路,其实时辰跟叶存山上学一样。

  云程没赖床,跟着他一起起来了,刷牙都是一块儿蹲院里,拿着猪毛牙刷沾牙粉,慢吞吞刷着牙。

  东西云程都已经收拾好,洗漱完两人带上就能走。

  回家还是租了驴车,这次只送他们回村,赶在年间,价格要高一些。

  叶存山租了两辆,到时叶延跟存银坐一辆,他跟云程坐一辆。

  早上去书斋,云程跟他一起。

  他小挎包里还有上次画好的反诈骗小短漫,是根据街上偶遇的“黄牛”和托儿产生的灵感。

  之前一时兴起画了,后来说等机会送到书斋,被过年的消息一冲,他给忘了。

  今天刚好一起放这里。

  叶延也来书斋了。

  余掌柜的还不知道是他的小说,没人通知他,他是想来碰碰运气,觉得杜家书斋不至于那么死板,非要到除夕夜才算月底。

  叶存山交了条子,等余掌柜给他拿银子时,还把云程写好的第二稿交给余掌柜的,叫他审稿。

  这审稿就要耽搁一会儿,叶存山还被请到了后院。

  云程照例在角落拿本书看,借着书页遮挡,把短漫放进去夹着——就当彩蛋了,看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

  为做掩饰,他来回拿了好几本书。

  余伙计的还打趣他,“今天没有想看的吗?”

  云程说:“快回家了,心里着急,看书看不进去。”

  余伙计就笑。

  叶延就是这时过来的。

  书院的书生,余伙计几乎都认识。

  看叶延交了条子,他还惊讶,“原来是你写的啊,我前阵子还以为是元墨写的。”

  元墨那个文风,叶延了解。

  以前在书院,杜先生看了他就摇头,“你这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倒是喜欢,可主考官喜欢吗?人家科举选的是能为朝廷办事,能为百姓办事的人,你装也装个忠心报国的样子啊。”

  元墨还说:“我这不是很爱国吗?”

  杜先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讲,只能逼着他多作情绪激烈的文章。

  后来……元墨也休学了。

  里屋余掌柜边看边拍桌,他不知道为什么剧情进度到了第二册还是这样憋屈。

  第二册是双线并行,赘婿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在丈母娘家就能被欺压得多惨。

  要不是知道这稿子的价值,他简直想当场撕了。

  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憋屈的小说!

  他倒是要看看这男人什么时候舍得翻身,这一家子的人知道赘婿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嘴脸!

  往后一翻,没了。

  余掌柜的一脸茫然,“后面是什么?”

  叶存山扶额干咳,“后面的要给钱才能看。”

  你收稿了,云程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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