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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7 章 二合一章


  存银隔天起来,看见这画册,极不好意思,要躲着哥嫂,很怕跟他们眼神对上。

  跟他说不喜欢可以收起来,他又抱着画册不放。

  是个爱俏的小哥儿,从前会央着云程跟庆阳给他画人像,现在许久没画过了,更别提是连环画。

  所以他拿回屋,好好放着了。

  跟画册有关的,还有一件事。

  钱满盈跟庆阳开始画独立作品了,故事框架在云程看来,挺薄弱,比较重要的意义在于,他们能跨出第一步,能够开始独立创作,不依赖别的作品也能画。

  连环画是个新鲜东西,其他书斋书局模仿不来,因成本高,模仿的极少。

  话本铺子每次出新书,会揪几个场景画出来当赠品,这是他们铺子出书的一大特色。

  正经的连环画册,目前而言,只有《王家村》。

  读者们早早接触的画册,扩散面最广的,最广为人知的,其实是春宫图。

  这东西对某些人家来说,是新婚必备启蒙书籍。

  所以云程漫改的《艳.遇记》,也算一个。

  这两样,无法满足读者们的需求,庆阳跟钱满盈的作品,也够不着出书的线。

  云程稍加思索,决定在话本铺子门前挂出来,就当路过行人看个热闹了。

  免费的东西,一般获得的正面回馈要多一些,有人就为了解解闷,怕连环画停更,也会多多夸赞。

  这是练手作品,不为挣钱,当然也不为纯听夸夸,所以云程跟金掌柜说,挂出去的时候,让小伙计时不时给人说一句:“这以后是要收费的,现在是免费连载期,属于试阅状态,到了一定篇幅,就要收费看。”

  这样一来,盲目的夸夸减少了。

  以收费的标准来看,读者就变得挑剔。

  反馈信息里偏刻薄无理的话,不必记录,其他有关剧情跟分镜的部分,可以多听听。

  他们只出过《王家村》这一部作品,这还是云程手把手带的。

  钱满盈私下里,一直有漫改《赘婿》做练习,云程会定期检查,提修改意见。

  庆阳早期画过《赘婿》的名场面集,对于怎么浓缩精华很擅长,但他浓缩删减得太厉害,也会让剧情断开,衔接上出问题。

  这次原创画本里,依然是这两个问题。

  庆阳起稿,精彩的部分会被扩大,其他部分一笔带过,有的一笔都没有。

  钱满盈起稿,格子分配会很均匀,普通情节跟高光情节一致,整体看上去很平。

  恰好他们出画册时,是培训班里学生们开始休学辞别时,云程能抽空去教教,帮他们把这段时间所学的理论知识梳理转化。

  因这个事,他又恢复了往日忙碌,在中秋之前,都没得闲。

  中秋节会放假。

  在铺子里上工的掌柜伙计与帮工,都会收到两个月饼。

  月饼是自家做的,存银跟厨娘一块儿,柳小田来帮忙,都是挑着云程曾经点过的馅儿,看家里人喜欢哪个馅儿,就一起做。

  送出去的,也是从这里挑,就当吃个新鲜,没再去问他们想吃什么馅儿的。

  赶着节气,也是云程的生辰。

  今年他家里办了酒,请三五好友来家里聚聚,补一补数月忙碌里的疏远,重新把感情联络起来。

  也唠唠家常,看看各家情况。

  重点要聊的是罗旭。

  他今年发挥好,吊车尾成绩拿到了乡试资格,来年可以跟叶存山、杜知春他们一起赶考去。

  若是稳当,以后能跟云程他们一起定居京都。

  若是不稳当,再三年也能考。

  是被彭先生教过,叶存山愿意把手里有的书籍都分享出来,给他看,最近下死功夫学习,进步显著。

  本以为保持状态,来年应该有一战之力。

  结果彭先生一盆凉水泼得他心口哇凉。

  “说我现在学到的东西,就是一点表面皮皮,是在走存山哥的老路,目前是把已有的学识,往固有框架里套,套进去以后,用词用句多雕琢,引用的东西能搭题,文章会比从前漂亮很多,问题也很明显……”

  具体什么问题,叶存山知道。

  云程听他说多了,也知道。

  云程不懂科举,但会用写作方式去套,反正都是搞文学的,很多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这东西,就跟他往外教的写作技巧一样,是有个框架模板在,照着这个东西来写,故事会有起伏,变得精彩。

  实际因为框架的存在,会限制很多东西的发展。

  换句话讲,生产流水线故事,失去了灵魂。

  罗旭看一眼叶存山,“我应该是追着你的步伐来,要再等三年,这三年里,就不纯粹是用看书做文章来判断我跟上了没有,彭先生说,我钻进来,要从这里头跳出去,除却我肯努力以外,还要看天分。”

  往上考是举人,都能分拨当小官了。

  不是死记硬背,会作几篇模式固定的八股文,策论能讲一些漂亮话,就能稳当的。

  他到了这里,认清差距以后,心里总是悬着,很空,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考。

  庆阳在旁边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一向对罗旭耐心,也照顾他心情,这个反应,只能说私下劝了很多次了。

  不管怎么,云程肯定是偏向庆阳的。

  他问一句,庆阳要是肯说,那就一起听听,不肯说,这个话题就跳过。

  庆阳是要说的,“这阵子大家都忙,我都要憋坏了!”

  罗旭尴尬摸摸鼻子,给他倒茶又倒酒,眼底还有呼之欲出的乞求,是想要庆阳给他留几分面子,别当众说出来。

  庆阳不留,“我给你留面子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看书一样的看,但时不时唉声叹气。

  庆阳自己是读过书的,小时候就跟着族里兄弟一起读书习字。

  他因是哥儿,不能去参加科举,后面的科举用书,他没跟一般书生似的,去背去记,但阅读是有的。

  村里解闷的东西少,叶延看过的书,他都借来看过。

  内容不说多懂了,至少正常看书速度他还是知道的。

  “我早上出门,他看那两页,晚上回来,他还看那两页。”

  罗旭窘迫。

  在叶存山这里,不好狡辩,羞得面皮都发红。

  庆阳这是耍小性子,才给当众说出来,叶存山不能当众训他,要留着面子。

  怕一次说过了,罗旭受不了,当他们不给他留脸,在心里留疙瘩。

  今年这情况,来年赶考,罗旭八成是陪跑,回来还得在府城待三年。

  要是叶存山考中,往后庆阳就要独自在这里。就柳小田、钱满盈家能有个照应,他是个要强的性子,跟哥嫂说说家事就算了,是不会总去找人讲他这点夫夫矛盾的,到时都是庆阳吃亏。

  叶存山宽慰他,“我也有看不进去书的时候,看不进去就别硬看。浪费时间,随便做点什么,状态回来了,再看,也换换心情,换换脑子。”

  这个方式,得到在场几个书生的肯定。

  杜知春是这样,元墨也是。

  横竖都看不进去了,再把自己拘在书桌前坐着,白浪费时间,心里还更抵触了,这要不得。

  叶存山跟云程学了些时间管理方式,他跟罗旭说:“你要觉得不学习不行,那你可以学会儿歇会儿,穿插点其他杂事,分分神。”

  学半个时辰,休息一盏茶的功夫。

  罗旭知道是可以不硬逼着自己学,就松了口气,“我还说我一天天没什么事干,再不学习,实在亏心。”

  叶存山就看向庆阳,庆阳后背都紧绷起来了。

  他性子好强得要命,从前见过叶延家里人是怎么供叶延读书的,也知道罗旭在家里,也是只读书不干活的,来府城以后,他们家里人少,就夫夫俩,要做的杂事不多,他一手包办了。

  现在是又在外头学习,又在家里接画稿的活儿,还要里外照料。

  叶存山看看他身板儿,“又瘦了。”

  之前见面,看出来瘦了些,因云程也瘦了,叶存山知道压力大,没多说。

  他还想起云程给他讲的,说庆阳在培训期间,有一阵干呕恶心过,别人说是怀崽,他看大夫说不是,心情状态不对,云程给他放了假。

  现在看来,庆阳自己心里清楚,不可能怀崽,就是累的。

  叶存山就不知道庆阳怎么变成这样,从前在村里,都是很独立很有主见的哥儿,多少族兄弟都比不上他。

  用云程的话说,这都拿上苦情剧本了!

  是中秋宴,借着云程生辰的名头,大家一起聚聚。

  话到这里,叶存山不多说。

  席间再跟杜知春聊聊闺女,问问柳文柏孩子大概几月份出生,再问问元墨家的小元宝现在是不是会翻身了。

  就聊聊孩子,聊聊家事,不说学习和工作。

  分蛋糕的时候,存银半点儿不怯场,这么多人,他都拍着手给云程唱生日歌。

  他们三个,唱歌都跑调,云程教的时候跑调,存银跟叶存山学的时候跑调,还意外的跑回了正确的调调。

  小圆圆是家里唯一音准的人,学得就是这个调调,跟着只唱尾巴,小手拍着,嗓音奶甜。

  他们问这是什么,云程说是生日歌。

  这东西本地没有,看得出来都感兴趣,只有杜知春这个爱热闹的问这词曲能不能学着。

  云程看存银,存银满口答应,“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学?我教你!”

  他饭后就要学。

  饭后都在院子里玩,存银去教杜知春唱生日歌,柔娘跟柳小田抱着孩子跟云程聊天,柳文柏家的夫郎亮哥儿跟着一起。

  亮哥儿来的时机赶巧,正是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因现在跟柳文柏住在柳小田家,他跟柳小田熟悉,过来都是柳小田介绍人,他跟着喊。

  亮哥儿给人的感觉很直爽,爱笑,但不会随便插话。

  现在就他怀着孕,话题在他肚子上,身边人都有经验教,他听得认真,都记下来了。

  上回跟着云程他们一起给静河村那头寄过信,要家里安心。

  知道怀崽以后,又给家里写过信。

  这两地通信一次麻烦,有谢家的商船帮忙捎带都麻烦,来回少说要一个月。

  是柳文柏急着跟家里说,拿他去民驿镖局取材积攒下来的一点薄面,请人喝酒,又多给银子,这信才有人专门跑一趟。

  实际路程就两三天,现在都有个来回了。

  家里说到年底农闲后,会来人照顾,等他生了娃,出了月子,他们再回家。

  是看他俩在外头,现在还没个固定地方住,来回几天的路程,有人怀孕期间妊娠反应大,怕他坐船受不住。

  这都中秋了,再过一阵家里就忙完了,他们夫夫俩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住。

  府城大半书生都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继续上课的,不足以把府城所有小院都租下。

  是柳文柏说他们前几次找的位置,那些房主都坏得很,会坐地起价,怕到时候赶着亮哥儿生孩子时,要加租子,要赶他们出去,那未免太过糟心。

  另外就是跟柳小田待了几个月,亮哥儿耳濡目染之下,也觉着他们在府城,各方面开销都大,全指着柳文柏一个人挣钱养家不行。

  万一生个儿子,都送不起书院,所以买房子的倾向是柳小田家以前那种门脸房子。

  柳文柏在《修真传》上攒了一笔银子,过年娶亲花了一些。

  亮哥儿随他来府城,家里怕他吃亏,给他身上也留了银子,说到时过得不好,看能不能求着云程行行好,给他找艘船,让他回家。

  现在夫夫俩感情好,这银子用不着,就能用在买房子上。

  柳文柏这几月干活都包吃,他是主讲师,讲课挣了不少银子,肯下功夫,这期间没瞎搞事,大冒险故事一直有稳定在写,约莫年底时,可以交稿。

  话到这里,亮哥儿抓抓脸,很不好意思,“我们请牙行的人看了附近的门脸房子,今年价高,我们等不到降价,以后都要在府城常住,还是想都离得近一些,有个照应……”

  价高,他们的银子就不够。

  亮哥儿问云程,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润笔费,“他说那篇稿子的银子若不够还,等培训班结束后,会再写些短篇填账。”

  话本铺子是会给人提前预支润笔费,一般是给全文存稿的写手预支。

  因为没发售,稿子没进入下一个流程,具体的数额定下,也怕写手后期不好好写,会用压下的润笔费吊着他们,压着他们。

  提前预支的,就是基础润笔费,拿出来肯定不够卖门脸房的。

  云程问:“他想把这本的润别费都支了?”

  亮哥儿点头,“嗯,他让我给你说一声,明后天他去铺子里找你。”

  这期间云程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也能叫金掌柜过来商量,不用被私下这点交情逼着,一定要给银子。

  柳文柏这篇稿子的润笔费,云程是比着《修真传》定的。

  前面没这类型的话本,有一定失败风险,现在买下来,是云程自己的眼力,也要为柳文柏取材数月的事兜底。

  是个新尝试,销量好,还会有点润笔费追加。

  销量差,云程也不会找他赔钱。

  柳文柏是不会给他乱写的,云程直接应下了,“你们应该没空去跑房子吧?我叫人替你们看看,到时也请人打扫收拾,你肚子大着,不好事事都自己干,他还被培训班绊着,怕是没空做这些杂物。”

  亮哥儿给他道谢,说了一串肉麻话。

  云程搓搓胳膊,往远处看了眼,叶存山叫上庆阳跟罗旭,坐在了存银那屋的屋檐下,跟他俩说话。

  柳文柏是跟元墨在说,看起来都很和谐。

  他收回视线,带圆圆跟弟弟妹妹玩。

  圆圆都没被人叫过姐姐,小元宝还不会说话,咿呀呀的发声,圆圆都跟听得懂一样,要跟他对着呀呀呀。

  柔娘家的小闺女正是爱睡觉的时候,抱来时是醒着的,现在睡得呼呼的。

  大名还没定下,跟前面几家一样,这些读书读多了的书生,就爱从看过的书里定名字,选时都觉得好,所以也都觉得俗气,最后一个没挑中。

  柔娘笑一声,“挑什么呢?找个好寓意的字,叫出来好听的字,那不就定下了?现在倒好,完全在胡闹,孩子三月出生,他给孩子取个小名叫三月,等以后听习惯了,还怎么改?”

  云程低头叫圆圆的大名:“云舒?”

  圆圆果真没理。

  他跟着笑,“还真是。”

  然后跟柔娘说,“我有位堂嫂就叫三月,柳三月。”

  柳小田乐了,“跟我是本家啊?”

  亮哥儿说,他开始以为柳小田也是他们村的人,是个亲戚,结果不是。

  柔娘却因为这个,决定这两天就要逼着杜知春把小三月的大名定下来,“名字重复没事,但既是认识的,还是不要一样得好。”

  有宵禁,晚上赏月各回各家。

  送客后,他们家里要准备晚饭,存银晚上还做了别的糕点和奶茶。

  怕晚上睡不着,奶茶是奶多茶少。

  给小圆圆的,就是纯奶。

  圆圆断奶很顺利,家里没刻意给她断奶。

  可能是存银的辅食做得好吃,她平时也有接触到牛奶的原因,两岁过后,家里是会慢慢增量,她想喝奶,肚子也是撑着的。

  现在没跟奶娘分房睡,接受还好。

  真要分房睡,还要好多年,断奶这事先过度再说。

  没有奶瓶,就这么一勺勺的喂,她能喝得心满意足。

  要她看月亮,她往竹床上一躺,眼皮子就打架,想睡觉。

  这事不强求,看她累了,就叫奶娘抱她回房休息。

  圆圆走了,存银就觉得自己很煞气氛,问哥嫂他走不走。

  云程说不用,“咱们聊聊天,有些东西,你也能听了。”

  是庆阳家那点事。

  叶存山不单独跟他们夫夫俩谁说,有什么话一起说,主要是怕罗旭多想,当面说完,这事儿就揭过。

  主要问题是,罗旭想科举的决心已经动摇了,“畏难。”

  庆阳是个能吃苦,想要做一件事就愿意付出,很有毅力的人。

  喜欢画画,没人教,从前用不起纸笔,他拿树枝配着沙盘跟泥地,都临摹画了十来年,练出了基本功,才在现在被云程一指点,就能很快上手。

  庆阳是劝烦了,好话歹话都说了,要罗旭给他个准话,罗旭也在摇摆不定,没法说,这段日子攒了不少怨气。

  云程就奇怪,“他去年不还心疼庆阳,想要写稿子挣钱?他说没把握考中,我就让他去写,这后来写完了,心态平稳了,能安心学了,考试不也有好结果?怎么考完才几月,又闹这一出。”

  叶存山看云程是真的迷茫,存银也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才跟他们说:“没别的,因为自卑。”

  叶存山接触到的先生,都说科举场里,心态其实要比学识更加重要。

  越往上考,遇见的书生才子越多。

  越是三年里熬着,越能见到更多的青年才俊。

  罗旭还算好的,他心态出问题,是跟自己较劲,没去嫉妒不平,埋怨老天不公,对身边人怀有敌意。

  只是每次都在认清自己有很多不足,就难免会不停的否认自己。

  他还是赘婿身份,大众对赘婿的第一评价就是没出息,穷永远排在后面。

  庆阳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看得见结果,而他读书的事,备受打击。

  比起明年落榜,他更怕他三年又三年里,等不来一个结果。

  因为胆怯,所以想退缩。

  心里又想着,万一跟这次科试一样,他能一举高中,不去岂不是可惜?

  因此,他给不了庆阳答案。

  这两人相处时,看似是庆阳强势一些,实际在感情上,还得是罗旭主动,庆阳很害羞。

  庆阳恼了,罗旭不敢过分,关系就这么僵下来了。

  叶存山说:“我看我说的时候,庆阳都要哭了。”

  存银听得心有余悸,“怎么这样呢?”

  庆阳招的婿,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大环境这样,没几个好男人会当上门婿。

  亏得他从前还想招婿呢,真来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不气死,也要急死了!

  叶存山说正常的,“谁家日子过得不吵吵?”

  存银说咱们家就不吵吵,“你跟大嫂就不吵吵。”

  他俩吵架,都是床尾和了。

  互相都会让步,关在屋里,窝进被子,可以不要脸,什么酸情说什么,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把话说开,误会都没一个,生气也不留着过夜,自然不会让存银见到他们吵吵。

  云程问叶存山,“结果呢?”

  叶存山:“我让罗旭去给庆阳打下手,这半月不读书不上学,要他去看看庆阳一天都在做什么。”

  云程点头,“我听元墨说过,他说一般书生备考,都没庆阳努力。”

  云程要盯的事情太多,没法顾及到方方面面,更别提到个人。

  只单说感觉,罗旭的确没庆阳那种定下目标就一定要完成的狠劲儿。

  云程大概明白叶存山意思,要是罗旭看庆阳一天天连轴转的状态,还没从里悟出来什么,没有决定好方向,那不用等他了,叶存山给他做决定,就让罗旭好好在家里待着,看他是愿意回村教书,还是在府城找个活干。

  安心当吃软饭的赘婿就好了,别瞎嚯嚯,尽给人添乱。

  云程捧着奶茶喝一口,再咬一口月饼,对此深以为然。

  “要是我忙成这样,你在家里给我搞事情,一会儿自卑一会儿自责,一会儿不读书了,一会儿又想读书,我非得给你两巴掌。”

  叶存山没忍住笑,“我能跟他一个样?”

  他今天明确说了,自己定下来的目标,自己都没办法坚定的去完成,那即使没外物因素,他从小就跟杜知春一样,书堆里打滚出来的,也会随着考试难度增加,遇见的才子变多,而退缩崩心态。

  “考出来以后会贴榜,没有这事,他也会觉得丢人。”

  存银在旁边继续点头如捣蒜。

  择婿标准跟着变,要选个爽快果断点的,磨磨唧唧,急得很!

  云程跟叶存山默契的把目光挪到他脸上,存银傻嘿嘿笑,“怎么了?我只能听这么多了吗?后面的话我不能听了吗?”

  单纯天真。

  毫无防备。

  云程跟叶存山对视一眼,默契摇头,又再点头。

  孩子没开窍,很好。

  哥嫂不发话,存银就不走。

  他是个黏人的小孩儿,今天也有话跟哥嫂说,张口就说他的草。

  “柳文柏今天差点给我拔了!”

  是村里出来的,都种过地,几年没接触,也有本能刻进骨子里,柳文柏过年还回家了,这菜园就屋前屋后的,随时能看见。

  他就没看懂存银这是干啥,“把菜的养分都吸走了。”

  存银没觉得,种在周围的菜都好着。

  然后吐槽杜知春还没有圆圆学得快,说杜知春唱歌跑调。

  云程立刻就露出了特别惊讶的表情。

  意思是:你难道感觉不到,你唱歌也跑调吗?

  存银当云程爱听,把杜知春下午学唱歌的事细细讲了一遍,讲得口干舌燥,一杯奶茶喝完,再续上一杯后,他就自觉回房睡觉。

  茶加得再少,也是茶。

  回屋以后,睡不着。

  存银惯性拿了纸笔写信碎碎念。

  时间一晃到中秋,算着日子,上次寄出去的信,要快到槐城了。

  知道年底不好寄东西,哥嫂都说,今年早些给槐城那边准备年礼,别拖着拖着,又是年后。

  到时他要跟着一起寄信。

  他没什么好寄过去的,不知该怎么跟哥嫂解释,所以趁着睡不着,去裁剪了好几个活页本。

  等到要寄信的时候,就把空本子寄过去,附带书信一封,要陆瑛自己写日记解闷吧!

  另一头,夫夫俩在他回屋后,没在院里留。

  竹床要等天亮后,温故知新过来帮着搬到小棚子下,现在只收拾了摆上头的小桌跟糕点茶壶。

  有点子默契在身上,续上了月初时没能进行的亲密,晚上胡闹了半宿,睡觉时,都能听见鸡叫。

  迷迷糊糊里,云程听见叶存山跟他哔哔了一件事,“我一直记着你说的,正经男主,一晚上应该是几次,我还没有往书里写,这两天很想写这个,你说会变成一种大众默认的次数吗?”

  云程以为自己听梦话呢,隔天早上叶存山还要接着问他,“我要么降低几次?”

  云程:“……”

  很好,一.夜七次郎,要在叶存山手里发扬光大了。

  他跟叶存山说:“我是没意见,就是你得要点脸,记得你自己是明码在写,大家都看着呢。”

  叶存山笑:“我这脸可有面儿了,到时看看是谁恼羞成怒,一晚上虚得不行,到我跟前咋呼。”

  简而言之,会跟现在一样,看见的人,都不好意思说他。

  说了,就代表承认自己看过。

  咋呼了,那就是戳到痛点了。

  脑回路清奇得很。

  云程就随他去,“你开心就好。”

  存银今天不跟他一起去话本铺子,要去陆家小院找彭先生量尺寸,给他做衣服。

  上回做过夹棉的秋衣,按照往年的气温,中秋过去,秋老虎就要走了,热不了几天,就会温度骤降,需要穿夹袄。

  再往后得是下暴雨、下雪,二次降温,正式进入冬季。现在准备刚刚好,做好了就让彭先生试穿,穿着好,就不用脱下来。

  家里照顾着面子,彭先生感觉得到,再给叶存山上课时,要他们不必麻烦,实际心里也是熨帖的。

  叶存山刚好问问他那教案的事,看愿不愿意刻印出来。

  是闲暇无事整理的,也是他的兴趣所在,彭先生要他直接拿走,叶存山说有润笔费他还不想要。

  叶存山就拿庆阳写的《炭笔画入门教学》举例子,还有云程的话本教案来说。

  现在各行各业都没有把自己配方、行业经营的东西拿出来讲的先例,所以彭先生认为这个不好定价,实际有人需要,就有市场。

  而且彭先生家里条件不算好,有一点进项算一点。

  以前没出过,彭先生被说动,就说可以跟云程的教案一样,不要太高的价。

  薄利多销罢了,铺子里很熟,东西给到金掌柜,金掌柜就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柳文柏也在这里,跟叶存山正好碰见。

  柳文柏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是来领银票的,他跟亮哥儿要在府城安家,很快就有自己的房子了。不用到处租到处换,能有自己的小窝了。

  碰见他,柳文柏就邀他一家到家里喝乔迁酒,“我那边小,到时吃完怕是没地儿再聊天说话。”

  这都没啥,小地方又不是没去过。

  叶存山问他那门脸房,现在是做什么生意,柳文柏往后看了眼,跟他说:“我打算进些话本摆摊卖,是一些现在已经有些卖不动,铺子里本身也要折扣掉的话本,我低价拿走,亮哥儿就管记账卖书就好了,不用操劳其他。”

  这事得有成本,现在就是分销商,还是占了跟云程关系好,得他重用的便宜,不然这书不给他卖也成。

  亮哥儿是比较传统的小哥儿,在村里,家里家外一手抓,但没跟柳小田似的,他手上没手艺。

  进货卖,要减去高成本,一个月里攒下来的银子,够他们一家吃喝开销。柳文柏挣的,就都能攒下,也挺好。

  叶存山点点头,“咱们铺子跟许多书斋书局有合作,你要能拉下脸过去说你想进点旧书卖,他们不好意思拒绝,也能搭着卖卖。”

  还有刻印作坊里,印刷出差错的次品,都能拿过去。

  柳文柏摸摸鼻子,“我是觉着,我这样找过去,怕他们找我要稿子,我哪里有稿子给他们。”

  叶存山叫他合理利用自己的资源,“你都是主讲师了,各家书斋都有人在你手上上过课,别的不提,往后结课了,他们有不懂的,来找你问,这不就还了人情了?”

  实际人情是还不清的,你来我往里,只会越来越深。

  云程有意向问金掌柜他们要不要回京都,他们以后去京都,肯定也会开话本铺子的分店,柳文柏不能当主编,要给元墨打下手。

  要叶存山说,那就别副主编,直接当掌柜得了。

  柳文柏这性子,镇得住场面,也吃得开。

  这还能考察一段时间,若他能自己把这关系维系好,到时金掌柜能带带他,把手里的人脉交接,府城这边,就没云程牵挂的事了。

  柳文柏摸摸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要叶存山回去问问云程意思,“我这可不是要跳槽的意思。”

  这都不用问,哪边更有前途,这还用说吗?

  为要他安心,叶存山晚上跟云程说了声,云程是没意见。

  他们这批人,都是从蔚县下面的小村庄出来的,到如今交情好,合作好,相处愉快,能拉拔就拉拔一把。

  “我那话本铺子是不能跟其他书斋一样,开店售卖,主要还是办公用,这次卖教案,卖过火了,每天都有客人上门,书生们都不去铺子里写稿了,要是柳文柏做得好,他那边当直营的铺面卖书也可以。”

  当直营铺面,就要多方平衡好。

  毕竟利益太大,怕其他人多想。

  叶存山觉着不会,“你看他们,都是两口子一家,家里都没别人,元墨写稿读书,柳小田管铺子;杜知春家本来就有书斋,柔娘不爱管这些;庆阳画画都占去大半时间,罗旭就算后头不科举,也不会干这抛头露面的活儿,到时让他当账房先生差不多。把话说开就没事。”

  “而且你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死,利益大的时候,人心经不起考验,咱们只给他那铺子卖,时间久了,不也是直营?要是柳文柏以后不老实,咱们直接断货,不必多解释。”

  云程想也是,目前给的足够了,大家日子都好起来,不用再画饼子做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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