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纪和傻瓜
洛青迎来了进入人类社会后最休闲的时光，在废墟中吸收来自恒星的光辐射和宇宙微波能量，让他缓缓陷入一种美妙至极的状态中，终于能够好好体会得来不易的全息能量和全新思感。
能量在稳定提升当中，同时以无线充能方式，分散到西奥多罗等人体内。
他们这一群人对能量的需求量是庞大无匹的，但终归不是无限。随着实力最弱的合成人一个个生龙活虎，洛青的思感中，出现了一艘长达五千米的回收船。
作为战争残留物回收再用的回收船，绝大部分空间都是用来装载，它们与战时运输舰基本相同，但所配武器却不同。运输舰所配武器，大多和主战舰队一样，而回收船则大多是用来分解废物的武器。
回收船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拥有极其强悍的磁能护罩，因为战场的废墟夹杂许多不稳定的残余能量，它们汇聚在废墟自称“系统”的引力场中，通常对宇宙微波和背景辐射起到吸收和放射的作用，一般的飞船根本无法深入。
回收船正是在人类尝试回收这些工艺高端的材料时，损失了许多大容量的运输舰后，不得不研发出来的专业飞船。
强大的磁能护罩，隔绝了洛青的思感入侵，他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下，眼神示意西奥多罗等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在废墟中曲折飞行，往速度缓下来的回收船飞去，思感在废墟中无孔不入，让一些还在聚变的残破反应堆放射出辐射，屏蔽了回收船的例行扫描，让扫描仪器把他当成了一粒宇宙微尘。
合成人当中，除了仅剩的七大高手，其余人都恢复了巅峰状态。他们的身体本就是金属合成，相较来说，比洛青更容易隐蔽。一群人分散在废墟堆的背后，这些堪比一栋小楼的金属碎片所折射的微波与他们合为一体，几十双眼睛都看着洛青的背影。
回收船在废墟的上方停下，扫描结束之后，船腹打开，有一束红光从上面分散射下来，形成一片循环往复的律动光波，在废墟中分析着目标物的成分。
洛青隐藏在一块巨大的金属块下，在一束超高温激光射下的时候，他顺着光柱边缘扶摇直上，冲入了船腹之中，同时能量随着无所不在的思感蔓延出去，穿过了层层重力门，在双脚落地的一瞬间，把回收船上的七十个船员同时击昏。
这时候舰载系统才发出长鸣警告，穿上的自动武器开始运作。
但进入护罩之内的洛青是无法匹敌的，他的思感以光速运转，这是正宇宙中的极限速度，任何物质如果达到这个速度，在正宇宙中除了磁场力场之外，将是无物可挡的。
并未内设磁场的系统在不足一飞秒的时间中崩溃，被洛青轻易掌控。
他再次显露出思感的牛掰之处，一个人掌控了整艘五千米长的回收船，飞临西奥多罗等人上空，等他们陆续登舰之后，往遥远的曙光帝国飞去。
……
卡瓦斯·亨利中将忐忑的看着背对自己的挺拔身影，说出洛神死了这四个字之后，饶是他这位铁血军人，也忍不住留下热泪。
背对他的身影颤动了一下，平淡说道：“我知道了。”
随着话声转身，这位身穿天蓝色军装却并没有军衔的战士，赫然便是联邦主席简爱！
“不但如此，我也失去了跟世纪的联系。就在洛神死去的瞬间，世纪就处于沉默状态。”简爱微微皱着眉头，强压着悲恸心情道：“看来联邦八成已经落在黛茜·亨特手里了，我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科技，才能在同一时间击杀洛神，并让世纪瞬间崩溃？”
卡瓦斯闻言脸色大变：“世纪失去联系了？”
简爱点点头。
卡瓦斯呆滞了好半晌，才喟然一叹：“联邦，变天了啊。世纪从被创造出来开始，三千多年的不断改进，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问题，想不到一出问题就严重至此。”
“这一点我也没想到，本以为洛神有了世纪帮助，至少生命威胁是没有的。唉，她还是太冲动了点，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征呢？这不是逼黛茜下杀手吗？”简爱长叹一声，伸手拭了拭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傻瓜，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为了我的主席位置啊。但我的位置，哪里有一条人命重要？傻瓜，傻瓜！”
卡瓦斯看着凄然泪下的简爱，听着她喃喃自语。也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简爱毫无疑问猜测出了黛茜的谋反之心，所以在她决定离开联邦的时候，必须有一个替身，而这个人很显然是目前为止她最为信任的洛神，而且也只有在洛青身上学到如何运用精神力的洛神，才能具备不漏破绽的智能头脑，把简爱模仿得惟妙惟肖。
只是正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洛神的聪明脑袋在议事会上就猜到黛茜出兵AI星系，是准备以战功在二十年一次的大选中正面逼简爱下位，所以她准备亲自参战，不但粉碎了黛茜的阴谋，还让主席在大选之前赢得一场大胜仗。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黛茜一开始的布局，就已经是做了最坏打算的，即便大选中依靠战功不能让主席下位，她也会用吉尔伯特研究出来的生物超脑屏蔽联邦网络，来一场真正的兵变。
洛神的决定，让这件事简单化了，却也复杂化了。
简单的是黛茜一战功成，成为联邦主席。复杂的却是洛神的身份早晚会揭露，而真正的主席和现任主席，势必又要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战。
而谁胜谁负的关键，就是超脑世纪。
卡瓦斯忽然叹了口气：“从洛青那里得到的科技，对联邦来说，很难说是好是坏。这几年堪称有史以来最夸张的科技大爆炸了，世纪被攻破，是不是证明这是一件坏事？”
“我现在最担心的反倒不是这个，而是骷髅人和天使舰队的虎视眈眈。当爱丽丝通知我天使舰队忽然在AI星系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黛茜是不计后果要篡位了，我之所以选择离开，除了一定要找到洛青这个联邦唯一希望之人，何尝没有避而不战的心思？联邦，现在经不起内斗啊。”
“说到洛青，我一直有个奇怪感觉，总觉得他会阴差阳错的把人类团结起来，不仅仅仅限于联邦，而是包括曙光帝国、新星合众国。”卡瓦斯说，“一个人的能力如果强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很容易让人形成信仰的，你看看救赎号的战士，如果洛青忽然出现，让他们去死，恐怕他们也甘之如饴。”
简爱沉默了下来。
良久后，她才轻声道：“自由之邦的联邦，有多少年没有这种信仰了？”
这句话显然不会有人回答。
“按照欧文一号逃走的路线，洛青他们应该会经过曙光帝国，我们现在赶过去？”卡瓦斯转移了话题。
简爱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抚摸着代表洛神生命状态已经终止的仪器，她已经死了，自己呢？
当初救赎号为欧文一号解围后，如果不是怕乱战中自己有什么闪失，洛青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吧？
自从担任主席位置之后，简爱第一次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一个甜美的声音忽然在主控大厅响起：“主席啊，你情绪这么低落，不会是为了我这个傻瓜吧。”
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
简爱震惊的发现，自己和世纪的连接再次建立起来，然而不同往日的是，这次连接是世纪主动，而非她！
卡瓦斯瞬间拔出佩枪，“难道是黛茜？”
简爱伸手按住了卡瓦斯的手臂，摇头道：“我能跟世纪连接了，肯定不是黛茜。”
卡瓦斯皱眉道：“可这声音听起来不是世纪的声音啊。”
世纪的声音，就是模拟简爱的声音，自然是很容易分辨的。
简爱神情古怪道：“嗯，听起来是洛神的声音。”
“什么？”卡瓦斯惊呼一声。
简爱自己其实也拿捏不定，洛神已死，这几乎是肯定的事情，如今世纪的声音换成了洛神的声音，难道是她死的时候，对世纪做了什么更改，可是她也没有这个权限啊。
这时候舷窗忽然暗了下来，作为联邦超脑中的首脑，世纪在超脑中的地位就像是简爱在联邦的地位一样，它要控制救赎号的超脑菲儿，几乎不能用入侵来形容，因为那是正儿八经的命令。
舷窗先是变成漆黑的荧幕，然后在中间有一点白光开始盘旋，白光从一点变成一团，像是一团白色的云朵一样，云卷云舒。
慢慢的，白光扩散开来，在荧幕上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简爱和卡瓦斯对望一眼，均觉不可思议。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变成一比一的洛神影像，终于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荧幕上的人儿巧笑嫣然，徐徐开口：“对不起得很，我还不是很熟悉这新的生命形式——如果这算生命的话。不过你们说的话和联邦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简爱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道：“你……真是洛神？”
洛神笑了笑，道：“这还有假的不成？我虽然是傻瓜，可终究不是个骗子吧？”
简爱心中一颤，失声痛哭。
那天，她们两人交谈之后，洛神曾对她说：“不管是谁，想要染指主席之位，除非我死了。”
她当然不是骗子，她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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