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界树
创世神愣了愣。
他并没有忽略宋狸子话里面的这个小细节。
“是的，”他点头道，“时间之塔越来越不稳定了，如果长时间不把那些人拯救出来的话，那么他们迟早会被迷失在记忆里......”
也正如怜娜所说的——
黑暗的力量已经融入了光柱之内。
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小猫点了点头：“那么进去之后，我们会分开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回答。
他甚至都不用等对方开口，冷眼看着对方将他抱回轮椅，又继续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创世神那张温和好看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他刚要回答，却又被宋狸子抬手一把拽住了领结。
那双白皙又瘦弱的手上因为用着力而有些颤抖，继而手背上青筋毕露。
“从一开始，对么？”
他咬着牙，发狠着声音：“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而来的，对么？”
“......”
“不过我不怪你。”
话音刚落，攥住神明衣领的手陡然松开来：“因为无论怎样，都不会比我当时的结局更糟糕了。”
——至少因为对方的出现，他也曾短暂的拥有过一段色彩。
下一秒。
他卸力的手腕忽然被对方回握住。
创世神偏过头去，捂住宋狸子的手贴上他的脸颊，白色的软发使他的动作一并垂下来，蹭过宋狸子的指尖逼得他心头发软......
“我永远爱你。”对方轻声道。
那双淡蓝色的眸里，居然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扭曲和爱意。
就像是被侵蚀一般......
原来就算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终究会有属于他自己的那份私心......
宋狸子盯着他看了许久。
半响，他呲笑一声：“果然，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
以及......
谁又能知道永远又是多久？
执着于这样一段连未来都无法确认的爱意，无形间就像是被带了一个枷锁。
宋狸子顿了顿。
他不再执着于和创世神的对话。
在光柱将他吞噬的前一秒。
风吹过树梢发出温柔的声音。
就像是他的母亲在轻抚着他的头顶......
......
很早很早之前。
在这个世界刚出现一个雏形之前，一切都归于混沌。
没有光，没有风......
没有时间。
自然，也没有人类这种物种。
掌控这个世界的，是一群精灵。
他们生活在神秘河的附近。
而在他们的身上，流淌着日后所有人都最为渴望的力量——“创世之力”。
以及，精灵们也不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所诞生。
孕育出这群精灵的，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本体，亦是他们的母亲。
当然你还可以叫她另外一个名字，“世界树”。
......
宋狸子也是其中的精灵。
在他为数不多谨慎的记忆里，总是因为在母亲的身边。
那时候这个世界依旧还是混沌的。
世界树支撑着整个中心。
他们在他母亲的身边快乐的生活、游荡，像是那些不醒世事的孩子，每天都过得十分快乐......
那是一段哪怕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忘记的时光。
再后来，神秘河干涸......
世界的雏形即将诞生。
他们母亲的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这是必然的。
精灵们都知道，就好像这个世界终究会有光一样。
就这样又过了几万千年。
极北那边开始出现了光。
然后是风声......
直到最后一个“人”找出了他们的母亲。
......也不能说是人吧。
毕竟在那个时间段，人类还没有诞生。
他沿着那条快要干涸的神秘河找了过来，所有的精灵都躲在暗处看他。
白色的长发，乳白色的皮肤。
就连眼睛的颜色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蓝色。
像极了那条流淌着的神秘河。
在很久很久之前，神秘河还没有干涸得这么厉害的时候。
世界树就是靠着这条河的河水将生命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送往世界各地......
那天，他们聊了些什么宋狸子也记不清了。
哦，对了。
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他是母亲所创造出来的精灵，同时也是光明的化身。
除此之外，他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是这样。
风精灵，水精灵......还有自然的、花朵的，各种各样的精灵，当然也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力量.......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宋狸子想着，毕竟他们代表着整个世界最初的力量——创世之力。
再后来的事情他就不愿意再提了。
世界终于是初见了模型。
但为此世界树枯萎，神秘河干涸，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大多都选择了跟随母亲一起消散。
宋狸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在此之前，神明找到了他。
在他即将力量消散追随母亲一起离开的前夕。
事实上，他和对方的关系还算不错。
毕竟作为最初就世界树创造出来的几大原初精灵，光明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必不可少的。
“你也要走吗？”
神明顿了顿，他轻声道：“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的。”
宋狸子怔了怔。
他这时候还没有实体。
只是像一团光球一样飘在半空中。
“和，和母亲约定好了的......”光之精灵喃喃自语，“这本来就是时间流逝的一部分，不要难过......”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世界的雏形在不断成形的脚步。
但既然这是他们的母亲所期望的。
那么他也想追随着母亲贡献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这没有什么好劝说的。
神明见状也松开了手。
他想了想，又将那唯一的宝石挂在了精灵的身上：“留着.....当个纪念吧。”
宋狸子并没有拒绝。
平心而论，在相识的这么多天里。
他还是很喜欢和神明在一起聊天的。
对方会告诉他极北的光、风声，还有那些未成形的雨滴和花瓣......
这些都和母亲当初和他描绘的一样。
绚丽的色彩。
——亦是他所憧憬的世界。
此后他的兄弟姐妹们都陆续消散。
他戴着项链，简单和神明告别了之后。
亦没有太多的犹豫，转过头就选择了追随母亲而离去......
......
就这样新世界诞生。
男人去取代了世界树中心的位置，他成为了新的创世神。
就这样又过了几万年。
这个世界在不断发展完善的同时，神明也在不断修补了当初所留下来的漏洞。
亦或者说是危机。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愿意跟随着世界树一起消散。
在世界树所消散的那一刻，精灵们也相对应做出了选择。
而其中的一部分......
他们堕落了。
选择成为了被这个世界所不认可的黑暗精灵。
虽然在这万年的时光中经过了神殿的围剿已经近乎将那群堕落的精灵们消除干净，但是部分残存的力量依旧还在。
它们能够腐蚀所有靠近他们的人，继而影响着整个位面的稳定性。
于是在近几百年来，神殿里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职业。
——穿越者。
其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修复在这种黑暗的力量下即将失控的位面。
......而他这一世的母亲也是如此。
其实本来光之精灵应该已经神魂俱散了的......
可能是因为那枚项链吧。
使得他的一缕灵魂在迷迷糊糊中飘荡着过了数万年，又奇迹般的重生了过来.......
......
然后事实就是这么巧。
当初宋父和宋母所经历的最后一个位面......
那个魔族的圣女其实早就被这股黑暗力量所腐蚀......
他所发出来的诅咒，在临死前将这股力量转移到了宋夫人的身上。
他真正的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但因为这股残存的力量。
将她变成了一个似死非死的......傀儡.......
“它”寄生在宋夫人的身上。
吸取着她的血肉。
又因为宋狸子的特殊体质，杀不死他，却又提防着他，处处折磨着他，不让他好......
曾经宋狸子也一度怀疑过......
那时候他被迫困在那狭小的轮椅上，关在阴暗的阁楼上，病理的疼痛以及对未来的绝望使得他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崩溃......
如果这世上总有人不幸的话。
那为什么......为什么就偏偏是他呢？！！！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他的身体不好。
是当初创世力量被抽取之后，灵魂残缺所残留下来的后遗症。
残疾的双腿是因为黑暗力量的重创。
细细想来这些年，他的母亲并不是只想针对他一个人......
只能说他是家族里最弱小的。
宋父有自己的工作。
宋桔子那时候也已经长大......
唯有他依旧年幼懵懵懂懂，面对母亲的厌恶束手无策......
不知何时，对面的迷雾里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小猫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他突然勾起了唇角。
“喂，好久不见？”
迷雾里，他再一次见到了死去多时的宋夫人。
满脸裂纹。
四肢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一边走，那股渗人的黑暗力量又一边从她身体的每一处裂纹里渗透出来.......
他眼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嘴里还默念着他的名字。
“孩子......过来.......”
宋狸子坐在轮椅上没有动。
在此之前，因为幻境的原因——
在被光柱吞噬的瞬间，他们就被迫分开。
“过来......”
声音还在继续。
宋狸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因为记忆恢复的原因，勉强可以使用一些创世力量。
但纵使如此，也远不足以和她所抗衡。
这些天因为黑暗力量不断渗透光柱，恐怕再过不久整个时间之塔就会彻底崩塌。
很快，他眼看着宋夫人步伐踉踉跄跄的逼近。
她的声音苍老、空洞......
破碎得就像是一台已经坏的鼓风机......
“......那个男人是故意的，他故意装作发现了我的异常，又派人来庄园监视......一切就是为了让我起疑心继而实施下一步计划......”
原来自从宋狸子他们离开了宋家不久之后。
神殿内的人就盯上了宋夫人。
仅仅只是几次简单的例行搜查，就让宋夫人警惕心大作。
或许是心里有鬼吧。
她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神殿那边盯上了，故而为了与之抗衡，她不得已盯上了风空岛。
一切都和创世神所预测的一样。
风空岛那些失踪的人全都被丢进了时间之塔成为了黑暗力量的养料。
派遣过来的小队也是如此。
硬要说的话，唯一在计划之外的是宋桔子的失踪。
他没想过要利用他的姐姐。
原本派遣出发的并不是宋橘子所在的小队。
谁能想到因为那支小队中的一个女生突发感冒，宋桔子便自告奋勇和那位女生对调了外派任务......
“......力量太多了，肉体会被撑破......”
“控制不住......”
“他早就知道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的从宋夫人嘴里传出来，听得宋狸子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按照宋夫人的说法，这些残存的黑暗力量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陆续腐蚀时间之塔了。
穿越者们每一次任务完成之后。
前往下一个位面或者回到主世界的传送魔法都是由控制中心，或者说是时间之塔所发出的。
在此之前，他们在这个位面所受到的全部伤害以及异常状态全部会被清空。
虽然时间之塔本身就拥有进化力量。
但架不住被黑暗长久的侵蚀了。
日积月累下来——
崩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又是一道裂缝的出现——
宋夫人的脚步一顿，就是丧失了所有的耐心般。
她飞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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