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凭什么遗憾
喧嚣渐歇，但繁华并未完全散去。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只是比起白天的繁忙，多了一份宁静与祥和。
欧阳凡终于堵住了沐秋宁的去路，“师姐，你还要躲我躲到何时？”
那日忘忧楼之行，她便是提前离开的，故而他未曾找到与她单独谈谈的机会。
今日，欧阳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放她独自离去。
沐秋宁横眉，眸中一片冷色，狠狠刺痛了欧阳凡的心。
“躲？”
她冷声道：“欧阳凡，原来你是这样自作多情的人么？我早就说明白了一切，为何还要纠缠不清？你可知你为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困扰？
欧阳凡明显愣了一下，心渐渐地沉入锅底，“我给你带来了困扰？”
“呵，若是困扰，为何要躲避我的眼神？沐秋宁，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告诉我，我真的给你造成困扰了么？”
沐秋宁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双拳紧握得不能再紧了，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拳头上一般。她的手指已经深深地抠进了掌心的肉里，但她却浑然不觉般，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她想要狠下心肠再说些狠话，然而，她的嘴唇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黏住了般，难以说出口。
这一刻，她似乎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欧阳凡眸中水光渐渐凝聚，泫然欲泣，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沐秋宁的手，艰涩道：“承认吧，沐秋宁，你就是在躲我！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你有何苦衷好不好？”
沐秋宁深吸一口气，强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抬眸凝视着欧阳凡，一字一句道：“欧阳凡，你的行为为我造成了困扰，所以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好吗？”
欧阳凡一滞，隐忍着不愿落下的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原来，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被心爱之人拒绝是这样的感受么？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开来，鲜血淋漓。
沐秋宁说完，便转身离开。
欧阳凡看着她的背影，感受着体内与他一同加速跳动着的心脏，眸中蓄满了难过与泪意。他的双拳渐渐握紧，心中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呐喊，凭什么要遗憾？
他再也忍不住，带着愤怒质问她道：“沐秋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逃避？”
骤然扬起的声音，震得沐秋宁一瞬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眼前在她的冷漠下绝望得濒临崩溃的少年，心如死灰。
终究还是年少，终究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沐秋宁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决堤般从她那美丽的眼眸中滑落，绝望而破碎。
她理智全无地吼道：“为什么？欧阳凡，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欧阳凡匆忙上前，捧住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泪水。
他边流泪边微笑着道：“既然辛苦，那就别忍了。”
沐秋宁看着他，连连摇头：“不可以，不可以的，欧阳凡。我只是个将死之人罢了，你不该缠着我，不该的。”
欧阳凡闻言一怔，将死之人？
他颤声问：“师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分明还很年轻，你无病无痛，怎会是将死之人？”
他与她生死同命，怎会不知她的身体如何？
沐秋宁掩面而泣，“因为我是万年难遇的神眷之体啊！”
见他愣在原地，替她擦拭泪水的手也瞬间停滞，沐秋宁心中满是悲伤，她推开他，低低道：“所以，别再纠缠我了。”
欧阳凡却屹然不动，眼中的悲伤散去，化为了温柔。
他忽然笑了：“师姐，你说的这些我可能做不到了。”
他温柔地凝视她的眼眸，问道：“师姐，你听过同心咒术么？”
沐秋宁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
欧阳凡笑得更加灿烂，“同心咒术是一门上古禁术，可拯救心脉尽断之人，只要另一个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与半颗心脏。而同心咒施法成功后，那两个人的命运便会永远绑在一起，从此，生死同命。”
沐秋宁骤然一惊，良久，才止住的泪水再次缓缓落下，心中是感动，更多的却是悲痛。他都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她又如何还会不明白？
原来，真正救她的不是月卿仙子，而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是他献出了自己的灵魂与半颗心脏救下了濒临死亡的自己。
如此情深义重的他，却被她数次冷落拒绝，践踏心意。
自责渐渐爬上她的心头，泪止不住的汹涌而下。
欧阳凡温柔地不断替她擦拭，“师姐，别哭，更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沐秋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情感，张开双臂便抱住了眼前之人，与她生死同命之人。
她近乎绝望地低喃：“欧阳凡，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她？为什么偏偏是她的神眷之体？
夜晚的江边，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如绝望的孤岛上寻找慰藉与救赎的明灯。
******
“娘，我想要那个糖葫芦！”
北州城中，一穿着破烂的小孩儿拉了拉母亲的袖子，眸中满是憧憬。
他还从未吃过糖葫芦，他们家太穷了，平日里，他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吃。
今天是上元节，外面喜气洋洋的，男孩儿便大着胆子朝母亲要了糖葫芦。
男孩儿的母亲蹙了蹙眉，她掏掏口袋中为数不多的铜板，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摸摸男孩儿的脸，好脾气地与他商量道：“小陌，你还记得在家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么？”
男孩儿小陌眼神一黯，低低道：“记得，娘说带我出来玩可以，但不能花钱买吃的，家里没钱。”
她又教导他：“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九鼎，不能食言哦。小陌，别伤心，待下次我将家里种的蔬菜卖出去后，我就替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小陌霎时眼睛一亮，“嗯，娘，我最喜欢你了。”
母亲一叹，不再多言，只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
小陌兴奋道：“娘，那我们拉钩好不好？”
母亲无奈，笑着点了点头：“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哦，以后有糖葫芦吃喽！”
小陌兴奋地拉着母亲的手在人群中穿梭，仿佛此刻的他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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