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百块卖了七闺女
高大橘站在堂屋门口手中挥舞着剁猪草的豁口生锈刀，瞪眼怒骂：
“谁敢过来我就剁了他！”
屋外与她对峙的三男两女分别是——
隔壁高光宗与白兰娣两口子，高耀祖的妹妹与妹夫、也就是高大橘的姑婆与姑爷爷，另外还有他们两口子的儿子、高大橘的表叔。
高姑婆一家三口来大哥家，其实是为了抱走小七。
这家人的儿子与以前的高焱一样，同款好吃懒做窝囊废，老婆也在生下孩子后跟人跑了。
他们说是来抱养小七给儿子当闺女的，其实内里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给孙子养一个知根知底的媳妇。
昨天高焱带着二梨与钱财出门了，高耀祖当天就翻山越岭去了妹妹家，然后今天回来就直接把妹妹一家三口带来了。
卖小七的二百块高耀祖早揣在了兜里，此刻面对高大橘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瞪着眼威胁：
“你个逼丫头！挡在门口以为老子没办法了？”
说着，他抬脚就冲着孙女踹过来。
高大橘轻松躲开，反手一把将人推倒在地，虎目炯炯言辞狠厉：“让他们都滚，不然我挨个砍！”
她也就嘴上发狠吓唬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老爸说过——没必要为了人渣自毁前程。
哪怕高大橘只是口头威胁气势上恐吓，屋外的几人也不敢冒险上前。
白兰娣花言巧语颠倒黑白：“大橘呐，你快让一让，小七去你姑婆家那是享福去又不是受苦受累，你这妮子咋这么不懂事。”
一旁的高姑婆连忙接话：“对呀！姑婆家里只有一个独苗苗孙子，多养个孙女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大橘你要相信我们，小七去了只会跟着享福丁点苦都不得吃。”
如果这是寻常人家的姑婆那还有亲情可言，高大橘太清楚自己家这亲戚啥球德性——
“我爸说了，我们姊妹几个以后都得念书考大学，你把小七带走肯定不会供她念书，小七以后只会是围着灶台转的没文化山沟沟妇女，我爸指定不会答应！”
“你爹答不答应有个屌用！”高耀祖都没从地上爬起来呢，骂人的气势却陡然暴涨：
“小七去你姑婆家是我做的主，今天谁也别想拦着，臭丫头片子滚开！”
“我就不！”高大橘一身的凛然正气，眼神又狠又辣斜睨对方：“你指定是收了昧良心的钱，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谁敢带走小七别怪我跟他拼命！”
“他妈的，你个臭丫头真是活腻歪了，敢这么骂你爷……”
“骂的就是你，老畜生！”高大橘火气一上来说话基本不过脑子：
“给我们当爷爷你倒是理直气壮，可你干的这是亲爷爷能干出来的事吗？卖孙女？哈！全村都找不到你这种畜生不如的爷爷，人谁家卖孙女有你卖得溜？爱钱不要脸！呸~”
高大橘说话难听，但也没说错，这里的人哪怕普遍重男轻女却没谁像高耀祖这样，又蠢又坏又贪财！
“你个臭丫头再给我骂一句？”高耀祖被气得暴跳如雷，想冲上来打人却畏惧高大橘手里的刀，只能猴子吃辣椒一般原地跳脚怒骂：
“你那没良心的爹抢老子的钱，老子不得想办法弄点钱傍身？要怪就怪你爹，是他将老子逼上梁山……”
“那是你一个人的钱？那里面明明也有我们赚的钱！”高大橘虎目圆瞪，有条有据跟他理论：
“这个家无论旱田水田那都是按人口分配，咋了？我名下没田还是二梨三花的名下没田？”
“庄稼的收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再说了每年播种抛秧除草施肥收割晾晒脱粒，哪一样我们姊妹几个没参与？”
“你一个老头子，不是夹着烟瞎指挥就是骂这个打那个，你都不出力还好意思说家里的钱是你赚的？”
“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是我们，凭啥管钱的是你？我爸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
……
高大橘这道防线难以突破，白兰娣暗戳戳给了小姑子一个眼神。
俩婆娘鬼迷日眼离开了前院，一前一后来到隔壁二房的院子：“咱不跟那虎了吧唧的大橘闹，咱从后面的菜园子绕一下。”
农村人的房前屋后一般都有一片或两片菜地，尤其屋后的菜地基本相互之间是连通着，只要后门不锁就能从菜地绕到院子里。
高姑婆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就跟那老菊花盛开一般：“还是二嫂主意大，走、走走，咱们从后院绕进去。”
两个婆娘鬼鬼祟祟来到后园子，又从猪圈旁猫腰进到了院子里。
高三花跑去田里喊三叔公高世民了，灶房门口望风的是四姑娘五闺女，一看到来人立马嚷嚷：
“大姐姐，快来呀！”
“二奶跟姑婆从后院偷跑进来了，大姐姐、大——啊！”
白兰娣一个箭步上前，啪、啪，左右开弓狠狠甩小姑娘一人一巴掌，相对瘦弱一些的五闺女竟是被打得蹲坐地上眼冒金星。
“两个小畜生，叫你麻痹叫！”白兰娣阴毒咒骂，不屑地白一眼老四老五，随即推开灶房门进去了：
“哎呦，我说秀禾你咋是个死脑筋呐，小妹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娃娃过去了只会跟着他们享福，怎么论都比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家里强……”
门口的四姑娘明明自己都还是小孩子，却坚强地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眼中包着泪珠子搀扶起妹妹，染着哭腔安慰：
“小五不哭，姐姐给你摸摸脸。”
五闺女在情绪上天生就缺点什么，仿佛先天就没啥同理心，不然上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她像是忽然间激活了什么。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丝毫不见惧意，木着一张小脸眼底全是冰寒，冷冷吩咐道：“我没事，你快去喊大姐姐。”
兴许是距离有点远，兴许是高大橘跟高耀祖正在争吵没听见这边的呼救，四姑娘转身赶紧去找大姐姐。
五闺女一声不吭悄无声息来到灶房，左看看右看看捞起了地上的铁火杵……
白秀禾正与白兰娣抢夺孙女，哭着哀求：“你们不能这样，小七走不走得等阿焱回来，我儿子说了才作数，你、你们快放开，甭抢了，孩子都吓哭了……”
白兰娣居然也歪理一堆一堆：“你也晓得不能吓到孩子？那你快撒手嘛，小七是去咱小妹家享福又不是吃苦。”
高姑婆狠狠一把夺过小七，咬牙切齿道：“大嫂你放心，小七到了我家指定培养成里里外外一把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保管早早就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不止是小七哭，小六也惊慌失措呆立一旁嚎啕大哭，三岁的小女娃一仰头全是大人嘈杂争吵撕扯抢夺的狰狞嘴脸，小娃娃的心底恐怖感一层层堆叠起来，仿佛天都要塌了。
“爸、爸爸，我要爸爸、我要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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