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后改口喊‘爸爸’
高焱抢走了家里的钱匣，高耀祖气得茶不思饭不想，坐在靠墙的竹椅上卷着旱烟喷着唾沫断断续续骂人。
为了夺回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高耀祖故意试探着瓮声瓮气吩咐：“田里的菜籽时候快到了，抓点紧去喊你姐夫来帮忙。”
高焱正在吸溜白粥，闻言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脑壳有屎！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妄想支配我？
被无视后高耀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趁机发脾气想重新在家里立威：
“一个两个跟聋子一样都是死人啊？不去你姐家喊人我看你这菜籽咋收回来，就你那骨头掉地上都懒得捡一下的球德性，谁能指望上你？哼哼！”
高耀祖父子俩一脉相承全村皆知的窝里横窝囊废懒抽筋，家里几亩旱田水田都搞不定，每年到了农忙时节还会特地去三个姐姐家通知姐夫来收割。
姐夫不来姐姐就自己带着孩子们来，大姐二姐家的儿子更是年年都来。
高耀祖这个当爹的PUA闺女出钱出力出东西时功夫那叫炉火纯青，动不动就让闺女们贴补娘家，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谁敢不出他就敢又打又骂不让进娘家的门。
原主有了这样一个爹当榜样，自然是躺平了暗戳戳享受好处，身为这个年代的农村壮劳力他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心想着靠娘靠姐靠闺女，一辈子也就舒舒服服混过去了。
无论农村还是城市，无论男的还是女的，一旦成为这种人那Ta身边的亲人们简直是倒霉透顶！
本来人活着就不容易，还要给这样一个废物不停输血一辈子，搁谁身上都会有被剥削的不平衡感。
高耀祖破锣嗓子一番怒骂震得灶房嗡嗡作响，一家子老小围着包了浆的黑黢黢圆桌吃饭，气压那叫一个低。
孙女们从生下来开始就在他的语言暴力拳脚相加下成长，除了高大橘勇气最佳硬刚许多年，其他孙女打从心底里都挺犯怵。
尤其爷爷每次发脾气，几个胆小的孙女能躲就躲了，谁知道他一个不高兴会逮住谁暴揍一顿。
包括白秀禾在内，都要在高耀祖发淫威时避其风头，不然也会被他无差别家暴。
此刻是有高焱在场，闺女们不由自主往父亲跟前靠拢，下意识寻求保护。
孩子小时候不止喜欢得到家长的肯定夸奖，更需要最基础的安全感。
高焱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一口闷掉碗里剩下的白粥，吩咐道：
“都抓点紧吃，大橘你留在家里照顾嫲嫲跟妹妹们，二梨你跟爹出去一趟。”
“啥？”高大橘没反应过来，二梨秒懂解释道：
“咱爹让你在家守着，最好拿着剁猪草的刀。”
说话时她还刻意瞟一眼高耀祖，高大橘这下子明白了，拍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高耀祖气得睚眦欲裂：“一个两个鬼迷日眼的狗东西，老子还把你们活刮吃了呢！”
别看他是个干瘪瘦老头，一旦发怒咆哮起来嗓门却巨大，释放出的狠厉负能量一点也不少，胆子小的遭遇这种人犀利谩骂基本招架不住。
高耀祖的身上莫名带着一股戾气，特别是他生气看人时，两只浑浊的眼珠子是直勾勾一动不动盯死你的，与他对视一眼你会不由自主产生惊悚感，浑身的汗毛都蹿起来了。
再配上他那又黑又瘦又褶皱的一张脸，恶毒且刻薄，别说小孩子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哇一声，小七绷不住吓哭了，小六瘪嘴忍着眼泪不敢哭出声。
四姑娘跟五闺女也不吃饭了，紧紧贴着父亲弱弱喊道：“爹，我害怕……”
家里有一个情绪不稳定时时刻刻散发负能量的人，简直是窒息！
高焱蹭一下起身大踏步走到高耀祖跟前，一把将人拎起连拖带拽就给丢出去了。
……
砰！
门一关，气流都通畅了，气压也舒爽了，任凭高耀祖在外面鬼吼鬼叫骂脏话。
“闺女们，抓紧吃饭。”高焱拍拍手又吩咐道：
“你们以后都不叫‘爹’，都改口喊‘爸爸’。”
最先噔噔噔跑过来的是软糯糯的小六，仰头冲着父亲甜甜一笑：“爸爸，抱我！”
高焱乐呵呵将闺女抱在怀里，本来想亲一下奈何下不去嘴，娃的小脸实在是过于脏兮兮：
“大橘，等哈给妹妹们洗脸洗澡洗头。”
“爹……爸，没有胰子皂洗不干净。”高大橘改口还算顺利。
高二梨见大姐给她们争取香皂，也如法炮制顺利改口：“爸，洗头膏也没得，都是用洗衣粉对付洗洗。”
高焱这才仔细看了看闺女们的脑袋，虽然都留着长长的麻花辫，但丝毫称不上干净芬芳，甚至隐约还能瞧见白色的虱子卵。
高焱看得也莫名头皮发痒，这明摆着就是洗头不到位造成的！
高耀祖允许她们留辫子不过是为了卖钱，农村女孩几乎都有过被家长按住强行剪辫子的经历，你哭你闹那就是你不懂事。
对于物质匮乏的家庭，爱美是原罪，任何能换钱的东西都不会属于你自己。
高三花最是胆小，平时高耀祖恐吓她们的话数她记的最多：
“爸，我爷说了洗衣粉也要少用，钱都浪费在这些上面还不如让他喝顿小酒，丫头都是赔钱货可不能投入太多，丫头就得贱养，等将来嫁到婆家才懂得勤俭持家，不然嫁不出去砸手里可就亏大发了。”
高焱听得直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纠正：“哪有嫁不出去的闺女？”
“你们几个都认真听好了，爸养你们不是为了送去嫁人，也不是等你们长大了卖钱，而是希望你们都能成长为独立自主的女孩子，明白了？”
“这天底下当爹的哪个养闺女是为了以后嫁人？自己的小棉袄疼爱还来不及呢，脑子有坑！”
“当然了，嫁人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人生大事，爸不反对你们以后嫁人。”
“但你们首先必须得成为很优秀的自己，然后才会吸引同样优秀的男孩子。”
“自己都是个矮矬穷没钱没脑子没思想，哪个优秀的男孩子愿意将就着娶。”
“同样的道理，等你们优秀了选择权也更多，能明白爸在说啥不？”
关于门当户对这个世俗道理，高焱不介意早点让闺女们知道，那种痴心妄想灰姑娘嫁豪门的攀附思想，他要从一开始就给闺女们断掉。
包括高二梨在内，没一个闺女能听明白高焱的话，她们长期被高耀祖的负面言论打压，压根儿理解不了正常的道理。
看着一双双清澈懵懂的眼睛，高焱顿觉自己任重而道远：
“算了，你们还小，一下子说太多你们也不明白，以后爸慢慢教育你们。”
闺女们似懂非懂点点头，毕竟是小孩子最关心的还是眼下的物质，高大橘壮着胆子问：
“爸，你现在有钱了可以给我们买电视里的那种洗头膏吗？还有那个苏肤佳胰子皂。”
闺女们看电视都不是在家里看，而是去隔壁两家蹭。
高世民家是一台14寸的黑白显像管大脑袋电视机，高光宗比较富裕是一台17寸的显像管大脑袋彩电。
高焱家里别说配置一台电视机，穷得都快锅挂屋顶敲了！
生活日用品更是啥啥都缺，闺女们居然洗衣粉洗头都被限量。
“买！爸给你们买！”高焱决定去一趟隔壁市捞钱，必须一次性拔高家里的经济基础，否则不仅不利于闺女们的物质保障，自己也会被这穷酸家境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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