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境

“笑什么啊”周嘉林正琢磨着怎么搭兔子窝，一抬头就瞧着偷着乐的姜与乐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兔子挺可爱的”姜与乐尴尬地轻咳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

  她总不能说想到穆川翻墙会掉进兔子窝所以觉得好笑吧

  “那咱们回去吧，出来一下午，也该回去了”周嘉树看了看天色提议道，他们已经走到了深山的边缘处，这边估计平常没什么人来，所以并没有看到人为走出来的下山的路，原路返回还得绕一大圈，想必下去也不早了

  “好啊”姜与乐附和道，说罢便将自己的小铲子放进背篓，拄着刚刚捡来的树枝，一行三人往上下走去

  走之前，姜与乐下意识地朝刚刚她没来得及进去的山洞瞧瞧，微微拧眉，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走喽，看什么呢？”周嘉林站在原地等着落队的姜与乐，见她一直回头望着什么，也凑了过来，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着

  “没什么，在那边看到有个山洞，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姜与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可别看了，这种没什么人进去的地方，蛇虫鼠蚁的最多了，以后你跟别人一起上山的时候也千万要注意，万一有个什么毒蛇毒虫的就不好了”周嘉林嘱咐着，一边将姜与乐背上的背篓拿了下来

  “背篓给我吧，你在前面走着”

  “好”姜与乐点点头，拄着木棍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上山的时候溜溜达达的不曾发觉，现在这往下走的时候还真是陡峭，有好几下姜与乐都险些滑倒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相对平坦的路上，姜与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揉揉长时间紧绷有些颤抖的双腿，姜与乐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一顿紧张，深山不属于我，我以后还是在半山腰玩儿玩儿就好了”

  看着姜与乐夸张的表情，周嘉林扑哧笑了出来，“你说说你这身体素质，万一遇着个危险，你跑也跑不了”

  “瞎说什么”周嘉树蹙眉不悦地说着口无遮拦的弟弟

  “呸呸呸，我这不是随口就来了吗，当我没说，不过与乐啊，你一个人的时候可千万不敢到处跑，别看着村民都很淳朴就放松戒备，哪里都有坏人的，就好比穆川，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是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你千万别跟他走太近”

  周嘉林时刻不忘在背后戳穆川的脊梁骨，这会儿见姜与乐没反应，周嘉林不死心地继续道，“与乐，你别当耳旁风，我跟你说，我以前没少听我那帮兄弟们说，穆川这人在军区大院儿出名得很呢，平日就爱摆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还偏生那些女同志们就吃这套，喜欢他的可不在少数呢”

  “行了你，别误导与乐了，我看你们瞧军区大院儿的都不顺眼”

  “嗯，那倒是，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好像全世界他们最厉害一样”周嘉林不屑地说道，说罢看了眼自己哥哥，继续吐槽道，“你现在也是他们那伙的”

  “走，与乐，咱是文化人，不跟他们这些兵痞子在一起玩儿，会变傻的”周嘉林说着一把拉上姜与乐手中的木棍，一起往前走，不再搭理还在原地站着的周嘉树，那眼神仿佛周嘉树叛变一般

  姜与乐被周嘉林拽走，无奈地回头看向周嘉树，耸肩一笑

  落后的周嘉树看着二人的举动，不由一笑，从军从政两个体系，像极了文官和武将的互相不服，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周嘉树对于弟弟这样的想法实在无能为力，在他看来自古文武都是相辅相成的，没必要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周父在这方面还算有理智，周嘉林就要立场坚定得多，也得亏他是他亲哥，不让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周嘉树琢磨着这些，抬步跟上

  前面的周嘉林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姜与乐讲着这些年跟军区大院儿那些同龄人之间的不对付

  姜与乐对于周嘉林的吐槽不置可否，但正如他所言，哪里都有好有坏，大院儿的孩子有打小进部队一步步往上爬的，同样也有借着自己父辈余荫整日贪图享乐的，人各有志，姜与乐不予置评

  周嘉林听着姜与乐一成不变的回应，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将太多了，于是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我就是跟你吐槽一下，不过我说的都是那些仗着长辈的功绩横行霸道的主，像我哥和你父母这种实打实上战场的我还是很尊重的，那是真正的英雄”

  周嘉林说着，稍作停顿，面色有些犹豫，良久低声呢喃一句，“这方面...穆川也算一个”

  声音很低，姜与乐有些听不真切，便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追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什么”周嘉林说什么都不肯再说，只是拉着姜与乐手中的木棍一晃一晃，就连走起路来的样子吊儿郎当的，给人的感觉却异常潇洒

  山脚下，聂香蝶跟康燕拎着篮筐相跟着走在一起

  “要我说啊，那康燕可配不上白思远，香蝶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倒是可以努力一番，咱们这下乡知青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嫁一个知青总好过嫁给那些村里人”郑梅芳挽着聂香蝶，怨天尤人的样子让正值好年华的郑梅芳莫名地有些老态

  聂香蝶对于郑梅芳的建议没有回应，脑海中闪过前几日梦中的画面，一时间有些迷茫

  说来也是奇怪，就知青点聚餐那日晚上，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仿佛是她的走马观花的一生，那一生她过得并不好...

  梦中的人还是现实中的人，只不过命运却大相径庭

  梦中，孟菀舒与白思远一起考上大学，毕业后二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一起做生意，成为一掷千金的商界富豪，但似乎感情生活并不是很顺利，康燕似乎是白思远的出轨对象

  知青点的其他人有考上大学回城的，有落榜复读的，唯独她，既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回城，她看不清自己嫁给了谁，但婚后的生活只有做不完的家务和挨不完的打，那种身体和心灵上的疼痛，仿佛真的发生过，这几日一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是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地方，那便是穆川与姜与乐

  梦中穆川只在村子里待了几天便离开了，而姜与乐....从未在知青点出现过....

  最初醒来时，聂香蝶对梦中的记忆很是朦胧，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她原以为会渐渐忘却的梦却越来越清晰，只不过那个让她想起来就胆寒的丈夫，始终看不清面容....

  “那是谁啊？”聂香蝶望着远处刚从山上走下来的三人，有片刻的晃神，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哪里？”郑梅芳正跟聂香蝶说着康燕的八卦，乍一听到身边人的问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便见刚刚从山上下来，嬉笑打闹的三人，郑梅芳的眸中不由地闪过些许嫉妒

  “听说是姜知青的哥哥，不过好像不是亲哥”

  “今天刚来的吗？”聂香蝶凝眉，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随着那三人走近，她越发觉得那两个人眼熟

  “是呀，早上刚来的，你来得晚，没遇上”

  “嗯”聂香蝶微微点头，但下一刻，那人收敛起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时，聂香蝶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

  是他！那梦中电视上出现过的人，兄弟俩一军一政，年轻有为，均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是兄弟俩？”聂香蝶猛地抓住郑梅芳的胳膊，迫切地想要确定自己内心的猜想

  “好像是，早上听姜知青喊他们，名字挺像的”郑梅芳被聂香蝶抓得生疼，不悦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郑梅芳的回答让聂香蝶心慌不已，其他人都是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她可以理解为那是自己异想天开的一场梦，可眼前这未曾见过的人，她是如何能梦到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只不过不容她多想，那说说笑笑的三人已经离她们越来越近

  “姜知青，这是带着你哥哥们上山去了啊”郑梅芳扯着笑容打招呼道

  “是啊，去摘了些野菜”姜与乐说着，怕她多想，还不忘伸手指了指周嘉林手中的背篓，郑梅芳朝那背篓里瞧了眼，见确实是野菜，点了点头也就没说什么

  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三个人摘野菜，还用拿这么多工具？只怕是打什么野物去了吧，不过眼下缺吃少穿的，上山打打牙祭也算是村子里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不耽误上工，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山都能上，能不能打到各凭本事

  “你们也是去摘野菜吗？”姜与乐瞧了眼二人手中的篮筐问道

  “是啊，知青点蔬菜就种了那几种，摘点野菜也能换换口味”

  姜与乐点点头，目光不由得看向聂香蝶，微微有些不悦地蹙眉，这人自打出现在这里，那视线就一直在周嘉树和周嘉林身上来回游离，不是说这个年代女同志十分保守吗？她不是喜欢穆川吗？那这又是做什么？见一个爱一个？

  而且那眼神....似乎认识？

  姜与乐想到这儿，也没遮掩，很是直白地瞧了眼身侧站着的两个人，问道，“聂知青认识他们？”

  “不认识”聂香蝶都没来得及开口，周嘉树跟周嘉林率先开口否定

  这时候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聂香蝶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尴尬地开口解释道，“应该是不认识的”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应该”姜与乐真心厌恶这些说话黏黏糊糊的人，凝眉吐槽道

  “啊，那便是不认识吧”聂香蝶说罢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瞧的姜与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就多余问这一句

  “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姜与乐懒得废话，跟郑梅芳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

  而站在原地的聂香蝶想到那不幸的婚约，想到梦中穆川的变数，想到眼前二人身居高位，心思微动....来不及多想便开口喊道

  “不好意思两位同志，方便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吗？我还是觉得您二位有些眼熟”说罢还一副欲说还休的害羞模样，看得姜与乐牙直痒痒

  她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你要是真的喜欢，正常搭讪想认识一下，她不会有任何意见，但你要是东一下西一下地四处撒网捞鱼，还捞到她家里，那别怪她，这脸是给不了一点

  “聂知青，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有些冒昧吗？”姜与乐转身冷着脸质问道

  姜与乐长相美艳，身量也高，眼下冷下脸来，聂香蝶莫名地觉得有些压力感，一时间眼神有些躲闪，“我...我就是觉得二位有些眼熟，所以在想会不会在哪里见过”

  “聂知青，人这一辈子会见过很多人，不是每一个都需要知道对方叫什么的，而且....聂知青似曾相识的人似乎不少，前几日问穆同志记不记得你，今日又问到我哥哥身上了吗？”

  “不...不是的，我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聂知青谨言慎行”姜与乐说罢转身就走，周嘉树不曾给聂香蝶一个眼神，率先跟了上去

  聂香蝶怨恨的眼神落在没有跟着离开的周嘉林眼中，站在原地上下打量聂香蝶一眼，略带调侃地冷言说道，“把你的小心思收收好，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手长外加护短，这青山大队于京城而言，说近不近，但说远也算不得远，想整治些小人物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啊，动歪心思前，先考虑下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说罢，周嘉林收敛笑容，眸中的威胁丝毫不遮掩，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聂香蝶面前遮下一道阴影，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让聂香蝶无法顺畅地呼吸

  “走啦，干嘛呢”

  “来喽来喽，哥哥来喽”听到姜与乐的喊声，周嘉林面上冷色顿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痞笑，一道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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