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月
在首月猛烈的攻击下，李暮几乎是依靠他黑色装甲的坚硬外壳来抵抗着冲击。周围的空间仿佛被能量团的爆炸所吞噬，连空气似乎都被彻底挤压，排挤到了这一小片被战火扭曲的区域之外。
李暮抬起双臂挡在身前，臂甲被连续的攻击炸出了骇人的裂痕，外壳下面露出了仿佛血肉般的组织。在这超过三分钟的残酷轰炸下，他清晰地意识到，一旦坚固的装甲层无法承受更多的打击，他脆弱的肉身将不复存在，化为尘土。
“该死，没想到首月的力量居然这么强，难道上次他还留手了？”
“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干掉。”
“而且眼前的烟尘那么大，我还看不见他的位置，怎么办？”
李暮心中一动，他的额前长角陡然亮起微弱的光芒，两颗水晶球隐去身形，悄然漂浮升空，周围场景立马以360度的视野展现在李暮眼前。
然后随着前额长角继续发光，在他面前，一个由念力塑造的防御场油然而生，或许是有了黑色巨人力量的增幅，或许是那前额长角的精细操纵，这念力场不再是简单的一团混沌，而是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坚固空间。
见这个坚固的念力场成型，李暮也有些意外，身前这个念力场大概被增幅了几十倍，但随后大脑便传来一阵刺痛。
“呃，精神消耗也是几十倍啊，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暮不顾大脑中撕裂般的剧痛，向前伸出双手，五指张开，手腕碰拢，掌心张开的角度逐渐变大，双掌手背上的水晶球开始散发出幽暗的微光。只见他的双掌之前，一个大号的重力球正缓缓成型，咬牙怒视着远方的首月，他不顾维持念力盾导致的精神力消耗，坚定地为这颗重力球积蓄着力量。
首月的攻击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在他狂野的输出下，巨大的烟尘在荒野中肆意弥漫。此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腾：
“如果，我能干掉这个李，那不可言说的力量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然后，我便是众神之一。”
这个想法一旦占据了首月的心智，就再也无法抑制，他的双眼已被欲望填满。扭头瞥了一眼躲在香槟色轿车后的四月，首月随意地向他投掷了一个风暴团。一声惨叫随之响起，汽车的大灯瞬间熄灭，首月再也没有理会他，转而更加猛烈地对着黑色巨人宣泄着他的能量。
“重力炮。”
李暮低语，透过漂浮水晶球提供的360度视野，一个如同墨团般的黑色能量球突然从地面升起，无声地向首月飞去。
那团被高度凝聚的能量球，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首月的胸腔，然后继续向高空飞去。
“刚才那是什么？”首月尚未反应过来，意识已是一片模糊。
那团黑色的能量本就悄然无声，被压缩过的重力球在高速移动时甚至不会与空气摩擦出一丁点破空声，它仿佛存在于一个空间裂缝中。而当首月摧毁了现场唯一的光源之后，他只觉在无声无息之间，自己便被一团不明的黑色击穿了胸腔。
接着，他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到地面上，连呼吸声都逐渐消失了。
而李暮，同样处于极度疲惫之中。精神和身体的状态都达到了极限。黑色外壳仿佛能量耗尽，竟主动解除了变身状态，他的身形顿时变得无法继续支撑，一下子就坍倒在地，形成了一副仰面摊开的姿态，随后失去了意识。
这片曾经饱经风霜的海岸荒原，陷入了无人知晓的寂静之中。
...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一个有些瘦削得身影若隐若现地缓慢靠近。那是一名男子，身着白色衬衫和深色领带，米色的西装裤非常笔挺，外披一件卡其色长风衣，稍显宽松。他的一头黑发被晚风吹得略显蓬乱，一副圆框眼镜衬得他斯文得体。一副三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得上班族。
只见他双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走进长满杂草的荒原，环顾四周，然后稳步向那辆被首月砸的破破烂烂的香槟色轿车走去。
绕过轿车，他蹲下检查了一番四月的残破身体，轻声念叨：
“拉神在上，又一个新人归于了您的怀抱，愿在您的国度中，他能得享永生。”
右手轻抚胸前，手指触及心口处的拉神之眼徽章，默默祷告，而这枚徽章上赫然刻划着两条印痕。
他随后站起身，朝首月的方向缓步走去。
待他走到首月面前，也蹲下身检查了一阵首月此时的状态，只见在他胸口的位置生生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个圆形的模具切去了一小半，切口整齐平滑，这个圆形切口下的内脏都消失了一部分，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二月见他原本强大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大概不久之后这个家伙的生命就会彻底消散了吧，他有些惋惜的感叹道：
“你不该动歪心思的，多么强大的战士啊，真是可惜了。”
首月，半眼睁开，似想要抬手拉住二月的衣摆，他发出了一阵沙哑且低沉的声音：“救我，二月，我是十二月的首领，快救救我。”
二月并未停留，而是走向了李暮。见这个家伙已经解除了变身状态，感到些许失望：
“还以为今天就能见到拉神的真容，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李暮倒卧在碎石之中，身体布满伤痕。二月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发现右臂骨折，左肩有条深深的伤口，肋骨断裂刺入肺部，身上布满刀痕。
“他这情况实在有些麻烦。”二月边挠头边蹲下，轻巧地帮李暮接骨定伤。随后，他的双手虚按在李暮身上，掌心白光骤现。
圣洁的光芒温柔地覆盖着李暮，治愈的力量滋养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个细胞。白光一闪，伤口开始加速愈合，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李暮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十分钟后，二月的面色已有些苍白。感受到李暮细微的动作，他便散去了手上的白光，然后选了一块不远处的石头，坐下休息。
二月仰头凝视那遥远的星空，似乎深陷于沉思之中，轻轻地摇了摇头。远处，首月的呼唤随风飘来，但二月仿佛未闻，只是安静的拿出一块眼镜布擦拭着自己的圆框眼镜，耐心等待李暮苏醒。
李暮的眼皮渐渐抬起，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特别是左肩上的伤痕，竟已经结痂，还有些麻痒，他甚至都能轻微地活动肩膀。躺在地面上，他抬头仰望星空，思绪飘回到那个与晨曦共同仰望繁星的夜晚，当时他们躺在一片山顶处的草地上。
晨曦好奇地问，天上闪烁的无数星星，你觉得其中会有多少种文明呢？李暮回答说，根据目前的探索结果，我们很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宇宙中最独特的存在。晨曦却反驳道，没有人是特殊的，你和我也不可能正好就是最特殊那个。
想到这里，此时的李暮也喃喃道：
“是啊，如果星空深处真的藏着其他的世界，真希望能亲眼去看看。”
就在这时，他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别感叹了，我们聊会。”
此时的李暮虽然伤势已经不重，但仍旧累得动弹不得。尽管饥饿难耐，却还是微微侧头开口道：
“你是谁？”
旁边的草丛中传来了沙沙的响声，似乎有人正朝他走来。那个声音继续道：
“你可以叫我二月，但不用担心，是我救治了你的伤口。”
李暮听到这话，立刻挣扎着坐起，只见一个看似普通上班族的男人，正慢慢向他走来，他的步伐中没有流露出危险的意味，就那么不紧不慢的向他靠近。
“你说你是二月，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李暮警惕地审视着这名男子。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便明说，但你对十二月而言极为重要。现在你只需知道，以后不要轻易暴露你拥有‘核心’这件事，否则会非常麻烦。”
“我们十二月同样存在着不同派系，如果你的秘密被狂信徒知晓，就可能引发像刚刚那样的事件。你看那边，为了封锁目击者的口，首月甚至不惜干掉了那边那个胖子，他已经死透了。”
“幸运的是，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目睹了刚才的战斗，所以你以后最好小心行事。”二月絮絮叨叨的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走出几步，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李暮说：
“对了，首月就在那边，至于如何处理，由你决定。”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李暮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二月消失的方向，嘟囔道：
“这十二月的人都是脑子有坑的家伙吗，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不久后，他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随即声音逐渐远去。
...
斯维特紧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的很深，黑色小轿车在这条沉闷的公路上飞驰。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别的车辆，使得这条公路在夜色笼罩下显得更加幽静。
突然，从对面驶来一辆汽车，像是瞬间闪过的光影，竟让这个光头壮汉产生了一丝恍惚感。
当那辆从反方向驶来的汽车与黑色小轿车错身而过时，斯维特瞥见了对方的一抹微笑。那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斯维特的心头微微一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人从那边过来，但想了想却不得其法，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前方的道路上。
他看了看导航的位置，距离已经不远了，希望他没事吧。
允儿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眉头紧锁，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她轻声地说道：
“前面的空间似乎有些混乱，我感受到了一些残留的能量波动。”
斯维特继续驱车前行，而车内的气氛因允儿的话而变得更加凝重。
...
李暮艰难的站起来，走到首月的面前，看着他胸口处的空洞，惊叹于这个家伙的生命力道：
“你命还真硬，难怪你当初在那么强的爆炸中都活了下来。不过你输了，你得告诉我那个问题得答案。”
“咳咳...你果然很强，但没想到你就是核心的持有者，咳咳...我竟然以为自己能干掉一个核心持有者。”首月的气管好像被血液堵住了，咳出一口血之后，又费力地说：
“但...如果是这样，那新日又算什么？。”
“该死，你快死了，回答我得问题！”
“新日...是不会...放任核心出现的，我劝你...咳咳...不要暴露...核心。否则...你将...面临十二月和太一的追捕，咳咳......也不知道...以后那些追捕你的人...会不会跟我一样被欲望蒙蔽。”
“回答我，晨曦她还活着吗？”
“我...我...并不知...”话还没说完，首月的目光就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随着首月最后一口气息的消散，李暮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他跪倒在地，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最终，他在那片孤寂的夜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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