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不配与我共谋
第二天清晨。
凌晨五点半，天空还透着一抹深蓝，锦城的城门准时开启。
大熊从郊区火速返回锦城，驾车直奔张宅。
抵达时，张楚已结束了晨练，正在用几碟小菜配一碗小米粥暖胃。
大熊熟悉地走进张楚的卧室，还没进门，围着围裙的张妈妈便拿着一块毛巾追了进来，“熊儿，头发都湿透了，快擦擦，湿头出门容易感冒……”
大熊连忙接过张妈妈手中的毛巾，感激地鞠躬道：“谢谢张妈妈！”
“哎呀，谢什么！”
张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温和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客气！”
屋内喝粥的张楚听见二人的对话，喊道：“妈，给大熊也准备点吃的，他赶了一夜路，肯定什么都没吃。”
“好的，熊儿你先进去坐一会儿！”
张妈妈应声，立刻快步走向厨房。
……
“跃马寨？”
张楚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规模怎么样？”
大熊坐在对面咬着馒头，回答：“不小，光是我看到的，就有两三百个精壮汉子。”
“两三百人？”
张楚沉思点头：“规模确实不小！”
山贼不同于帮派成员。
俗话讲，穷怕恶，恶怕愣，愣怕不讲理。
大多数帮派成员，最多算得上是恶。
像李狗子这样的极少数，才能称得上愣。
而山贼，大多数都是不讲理的……
若以帮派与山贼对抗，至少要有山贼几倍的帮派成员，才有望胜出。
张楚问：“跃马寨的大当家是谁，他见你了吗？”
大熊点头：“跃马寨的大当家叫顾雄，昨晚三当家刘云金宴请属下时，见过一面，是个魁梧人物，威严极重，面对他属下几乎都不敢大声呼吸……感觉和见帮主的时候很像！”
“帮主？”
张楚有些惊讶，大熊仅一面之缘，就能将顾雄与威望极高的侯君棠相提并论，仅此一点，足以看出顾雄是何等非凡的人物！
就连他至今面对侯君棠，讲话做事仍有些束手束脚。
张楚想了想，问道：“那你认为，这些人可否合作？”
大熊摇头：“属下只能把所见所闻如实上报，是否与他们合作，得您自己决定！”
张楚闻言不禁笑道：“你啊，好东西不学，学这些小心机！”
大熊憨厚地笑了。
张楚再次拿起勺子，舀起温热的小米粥送入口中。
喝完半碗白粥，张楚放下勺子，沉声道：“你亲自去找一趟余二，让他出面和我们地盘的所有餐馆、酒楼协商，让他们代我们购买十万斤粮食，三天内筹集齐全……提醒余二，要一家家私下协商，且要保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大熊起身，“属下这就去找二哥！”
张楚朝他挥挥手：“去吧！”
……
夜晚。
骡子单独来见张楚，将搜集到的九狼山情报呈上。
张楚遣散了旁人，等屋里只剩他和骡子两人，才打开骡子递来的文件。
刚看几眼，他就皱起眉头：“‘镇江刀’顾雄？武定郡十大江洋大盗之一？”
骡子低声说：“是的楚爷，此人六年前就被郡衙通缉，悬赏金额从五十两一路上升到六百两，目前排名仅次于闻名遐迩的‘血手人魔’张骏和‘斩首刀’周客华！”
张楚不算江湖人士，很少关注这些与他无关的事，还真没听说过这些名号！
他沉默地继续阅读文件，从一行行小字中看到了“劫富济贫”，也看到了“杀官造反”，心中通过这些字眼，渐渐描绘出“镇江刀”顾雄的形象。
片刻后，他放下文件，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椅背，“郡衙和各县城衙门，有没有出兵围剿过九狼山？”
骡子回忆一会儿，回答：“四年前，双流县的富豪乡绅出钱请双流县县尉出兵围剿九狼山，但未能成功。”
双流县是锦城下属八县之一，紧邻张家的老家金田县。
听完骡子的话，张楚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镇江刀”顾雄，有了大致的印象。
此人不算坏人，也算不上好人，行事完全依个人喜好，在生死边缘试探的江湖人士！
在官府眼中，这人就像一根搅屎棍。
不围剿他吧，他常出来恶心人。
围剿他吧，看他干的那些破事，出兵出钱出粮又觉得不值得。
最后只能不断增加他的悬赏，期待有路过的好手顺手解决他。
张楚沉思片刻，又问：“有没有知名江湖高手刺杀顾雄的消息？”
六百两不是小数目，不可能没有江湖高手动心！
骡子面露难色，低声说：“属下暂时打听不到江湖上的消息。”
听他这么说，张楚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
江湖有门槛，他现在还不算江湖中人，怎能指望余二手下的帮派小弟能打听到江湖消息？
不过理解归理解，张楚作为上位者，该施加的压力还是要施加：“既然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就要想办法弥补……血影卫总结这次的经验，继续训练，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何打开江湖突破口。”
骡子是他的老部下，深知自家老大一向说到做到，只能答应：“是，属下回去一定尽力想办法。”
他语气显得没什么信心。
张楚点点头，又说：“还有，四海堂、柴火帮、八门帮也该派人盯着他们了……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骡子明白老大指的是波澜胡同一战，立刻应允：“是，属下回去就安排。”
这对他来说没有压力。
“嗯，你回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报告我！”
十二月二十七，都市的雪景。
昨晚的雪花尚未消融，灰蒙蒙的天空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线，映照在雪地上，一片银白刺眼。
距离除夕仅剩三天，锦天市中心的商铺陆续关门歇业，街头巷尾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
在这样的氛围下，梧桐小区却因为商家歇业，那些平时忙碌的打工族纷纷回家，反而比平日更加热闹。
家家户户忙于扫雪，擦拭门窗，搬运年货和取暖用的木材，满足的笑声在梧桐小区里回荡。
每年都有大雪，但丰饶的年景并不常见。
张楚为梧桐小区带来了这样一年的丰饶。
当然，在这个小区里，总有些人与过年无关。
百胜道士就是其中之一。
他居住的小院门紧闭，院内冷冷清清，与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梧桐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百胜道士对此并不在意。
午后，吃过午饭的百胜道士捧着一个精致的复古银质暖手炉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透气。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一支羽毛箭从院外射入。
百胜道士大吃一惊，正要转身回屋，眼角瞥见那支箭上系着一块布条。
仔细一看，发现箭没有箭头。
屋内的九狼山匪徒听到动静，迅速拿起刀斧冲出，只见百胜道士正在捡起那支羽毛箭。
有人问道：“军师，怎么了？”
百胜道士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没事，放下武器！”
“是！”
众匪徒恭敬地转身回屋，收起手中的刀斧。
百胜道士解开布条，瞥了几眼，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那天骡子被这帮人绑架时，张楚见过的那位脸上有纹身的男子走出来，看着百胜道士的脸色，好奇地低声问道：“军师，发生了什么事？”
百胜道士随手将布条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男子打开布条，看到上面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是“打柴胡同，门前红花，五万斤。”
他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意思？”
百胜道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头也不回地说：“粮食！”
男子脸上露出喜悦，说：“这么快就凑齐了？这只‘血猫’还真有点本事！”
“你知道什么？”
百胜道士不耐烦地斥责他，“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张楚是城西的大佬，别说五万斤，就是五十万斤，给他点时间也能凑齐！”
男子疑惑地问：“粮食已经到手，您为什么还……”
百胜道士没有回答，自己停下脚步，仰望天空叹了口气：“好个张楚，好个黑虎堂的白纸扇，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到丝毫破绽！”
男子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张楚做得天衣无缝？”
百胜道士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轻蔑：“你信不信，这五万斤粮食就算有问题，官府也查不到张楚头上？”
男子失声：“这怎么可能？这五万斤粮食是他一手操办的！”
百胜道士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小子，不配与我共谋！”
……
在黑虎堂内。
大熊与李狗子并肩站在梅花桩上修炼桩功。
只见李狗子满身汗水如雨，呼吸深长如牛饮水，丝丝热气在他头顶百会穴凝聚，仿佛顶着一个香炉，风不能吹散，雪不能落下。
大熊就不同了，他喘息如肺病患者，汗水浸湿衣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两条粗壮的大腿颤抖得像筛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站在桩下观察的张楚见状，轻轻一点脚尖便轻松跃上梅花桩，展开双臂，手掌抵住二人的背部。
下一刻，他十指边缘泛起淡淡的血光。
得到他的血气支持，李狗子身上的热气变得更加浓郁，整个人仿佛置身蒸笼之中。
大熊颤抖的双腿瞬间稳定下来，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
张楚维持着血气输出，确保涌入二人体内的血气能跟上他们的桩功消耗，同时保证自己的血气不会喧宾夺主，完全压制二人自身的血气运行。
这是一项技术活，可惜无人欣赏。
不久，一名守卫的帮众快步走到梅花桩下，低声说：“禀堂主，百胜道人求见。”
闭目调整血气输出的张楚闻言，眼皮跳动了一下，淡淡地回应：“不见！”
“是！”
守卫的帮众躬身回到门口，一会儿，他抱着一个书本大小的檀木盒子回来，静静地站在梅花桩下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张楚终于收回双手，面色苍白地从怀里摸出银盒，从中取出几片人参、鹿茸放进嘴里。
尽管他的血气已是常人的三到四倍，同时维持两名武术学徒的桩功消耗仍有些吃力。
“醒醒！”
他低喝道。
沉浸在冥想状态的两人听到他的声音，眼皮跳动几下，同时睁开双眼。
李狗子畅快地长舒一口气，大喊：“痛快！”
而大熊身形摇晃，如果不是张楚及时伸手扶住，差点摔倒。
两人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散发腥臭的污垢。
不同的是，李狗子皮肤上的污垢呈暗黄色。
而大熊皮肤上的污垢则是深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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