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片刻温暖
率先冲入我眼帘的,是铁血。它一看见我,就急哄哄地朝我奔来,全然不顾前面是黑压压的人群。看见它直冲过来,人群一阵骚乱,有人尖叫:“快让开!快让开!”大家赶紧闪开一条道。
铁血的后面,紧跟着是黑电,还有几匹快如闪电的马。我认出了,它们是之前我在融城买的马。
我更认得马背上的人,是阿篙、史宾、公孙晟、小树、丘丽苁蓉。
我的心中,怎激动二字了得。这些人,都是我顶熟悉的人。
阿篙、小树、丘丽苁蓉,他们边拍马冲我奔来,边大声喊着“主人!主人!”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骑马来到台下,收住马步。
我扫视了一圈,看着他们关怀的眼神,一阵感动,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我问话,他们都不做声。阿篙、小树、丘丽苁蓉眼中都涌出眼泪。史宾和公孙晟,都面色一凝。因为他们发现,我浑身是血,浑身是伤。
阿婆低声问道:“他们是谁?”
我笑着回答:“是我的朋友。”
阿婆提高声音,大声说:“这些人都是敏主的朋友,大家不用担心。敏主受了伤,需要及时医治。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久久不散。
我笑着大声说:“从这刻起,我们莘城人,恢复正常生活了。大家都回去吧,好好收拾收拾房子。改天,我挨个去串门!”
大家听了我的话,都弯腰行礼,然后慢慢散开去。笑语声,弥漫开来。
我目送着大家离开,眼眶有些湿润。
阿篙他们翻身下马,朝我跑来。
小树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主人,你怎么了?”
我的胳膊上有鞭伤,被他一拽,疼得我不由得一龇牙。我强忍住疼痛,挤出笑,说:“没事,就是受了点伤。对了,你怎么叫我‘主人’?”
小树回答:“阿篙姐姐这么叫,我们就学她了。你买了我,就是我小树的主人。”
我伸手拉开小树拽着我胳膊的手,然后摸了摸小树的头,咧嘴笑了笑。这会,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可能是因为笑得太多,鞭伤口又裂开了。空气钻入伤口,疼。
我突然一阵眩晕,好像浑身的伤口都裂开了。也许是因为刚才我太专注于别的事,没有顾上自己的身体。如今,看见这么多的熟人,我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疼痛与疲惫一起袭来。
我身子一软,失去知觉前,知道有温暖的双手接住了我。是南郭彬的。
一个瞬间,我发现自己置身于春暖花开的烂漫季节。
我抬眼张望,发现是在家里的后花园。我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身边是小小。我们俩在奔跑着玩耍。嘻嘻哈哈的声音,飘扬在空气中,亦如灿烂的阳光铺洒。
远远地,父亲和母亲,笑眯眯地携手,朝我走来。
“阿爹!阿妈!”我朝他们奔去,张开双臂。
父亲一把把我抱起,绕了两个圈。
我咯咯得笑着,冲着母亲说:“阿妈,亲亲。”
母亲满眼的笑意,亲了亲我的脸颊,说:“敏儿真乖。”
小小在一旁站着。一会,身边出现了好多的人,是岳管家、小西……大家都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在父亲的怀中赖着,说:“今天人好多啊,咱们府里的人,怎么都在?”
父亲笑着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敏儿,我们一直都在啊。不过,你长大了,以后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我笑着说:“阿爹,有你呢。你照顾我就好了。”
父亲傻傻笑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母亲笑盈盈地说:“敏儿长大了,以后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了。我和你阿爹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咱们莘城人。”
我瘪了瘪嘴,撒娇说:“咱们莘城人,干嘛要我照顾啊?有你们照顾就好了,我还小呢。”
父亲他们,还是笑着看我,可是,并不接话。
过了一会,又好像过了好久。
岳管家开口说:“城主,该走了。”
我浑身一个抖动,说:“走什么?去哪里?”
父亲收起笑,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敏儿,答应阿爹,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激动起来,说:“不要,我不要自己照顾自己;我要你和阿妈照顾我。”
父亲叹了口气,弯腰,打算把我放在地上。
我大哭着,紧紧拽着他的胳膊,说:“不要离开我!”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旁边说:“敏儿,乖孩子。好好地照顾自己。”
我哭着,喊着,说:“我不!我不!”
我大声喊着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刚才,是一个梦。
我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床沿边坐着一个人,是南郭彬。我的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我泪眼迷糊,坐起身,紧紧搂住他,抽泣着说:“不要离开我!”
南郭彬伸手搂住我,声音沙哑,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喃喃自语,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沿着脸颊往下流,不住地往下流。
我紧紧地抱住南郭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像是六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彷徨无助,只能从他的怀中,体会那一丝救命的温暖。
过了好一会,我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多年前的自己的房间中待着。旁边站着一屋子的人,是阿婆、千千、阿篙、小树、丘丽苁蓉,还有高个子史宾,还有——公孙晟。我瞥见公孙晟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伤。他看见我在看他,赶紧慌里慌张地移开眼神。
我的心微微一颤,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南郭彬的怀抱。我赖在南郭彬的怀中,笑得傻乎乎地,说:“你们,怎么都在啊?”
史宾的口气装作恶狠狠地,说:“公仪敏,你隐藏得够深啊!”他说完后,噗嗤一声就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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