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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宛如天成


  入冬以后本是很难看见晴天的,而这天的天气却是异常的好,久违的明朗挂在天际,仿佛是丘比特的脸孔虔诚的祝福着世人,天使乳白的翅膀轻轻的挥动一二,便触碰人们心底的角落,又仿佛是谁家顽皮的孩子在玩捉迷藏,一个扎给大辫子的小女孩,微微从藏着自己的柱子后面窥探,红着脸发出几声咯吱的笑声,无意有意的丢下了甜蜜的线索,天使的翅膀,女孩的笑容给天空装上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的欢乐。

沥青马路上,一辆黑色汽车缓缓经过,落下一道淡淡的划痕,这划痕拉的冗长,像极了古时候仕女的远山妆眉,添了千分娇媚、万分妖娆,这眉色一路向前,朝着一座小洋楼奔驰而去。

金灿灿的阳光、斑驳碎影洒在粉色窗帘上,婉婉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打在窗帘的阳光,平日都在学校上课,满满的课程、可爱的同学、谈笑风生的话题倒没觉得这样的无趣,偏偏今天就放假了。

清风柔情似水的抚摸着窗帘,阳光夫唱妇般随着风摇摇熠熠,开始是一点一点、然后是一片一片,最后染满了整个窗帘。婉婉灵巧的眼睛有些干涩了,一上午干坐着都没动过,她的肩膀不由酸酸麻麻的,恍惚的摇摇头,她一把抓住晃来晃去的窗帘,狠狠的扯了几下,心中升起几丝埋怨,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

倦懒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她脚边一暖,微微低头,只见一只纯白色的猫儿,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是看懂她的心思,应景似的叫了一声,婉婉抬脚轻轻的踢了它一下,它居然还是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几秒钟以后,才缓缓的走开一段距离,却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藐视了主人的脾气,打了个哈切复又躺下了,白白的一团平铺在羊毛地毯上。

婉婉鼓着一张脸瞪它,几分恼怒,几分不满,几步上去拧起小猫,大叫道,“连你也不老实,是吗?连你也欺负我,是吗?”

猫儿不理会她,微微瞟了她一眼,婉婉气恼的一声尖叫,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它,须臾,诡异的笑着,修长的手指戳戳它肥胖的身子威胁着说,“哥哥不在,你最好别惹我,小心我把你给剁了。”

猫儿果真怕了,‘猫’了一声以后开始温顺的蹭着她的手,婉婉微微点头道,“很好,孺子可教也。”她眼眸一低,却叹息了一声,抱它到自己怀里,抚摸着它的头,道,“小乖啊,你闷不闷啊,你知不知道除了上课你好久都没有出过门了啊,我知道你想出门……”然后如同变脸一般,她骤然狰狞起来对着猫儿又道,“可是哥哥说了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乖啊,你有没有想哥哥啊,你是不是也想哥哥了啊。”她在问它,却是在自问自答,小巧的小巴抵在猫儿头上,她茫然着双眼,抬眼环视着空空的房间,凄凉着说,“哥哥不在,咱两真可怜。”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脸浮现了一朵花,‘呵呵’一笑,对着猫儿说,“哥哥说了,以后咱两都不会可怜了,知道吗?”

‘叭叭’的声响传进她的耳朵,婉婉以为是幻觉,接着又是‘趴趴’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来,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阳台上,趴在栏杆上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辆黑色汽车稳稳的停在自家栅栏大门前,仆人们闻见喇叭声慌张恭敬的小跑去敞门迎接车子,‘是哥哥回来了,’压抑不住心底的欢乐,婉婉‘啊’的大叫,急急的走进了卧室开门,跑下楼去。

走到花园的时候,她看见哥哥和一个女子依偎着朝里走着,哥哥正低头对女子说着什么话,根本就没看见自己,眼睛一亮,婉婉的脸瞬间笑比刚刚更大了,整个人好似林间欢脱的鸟儿,她大声叫道,“哥哥!”

兆麟确实是被婉婉吓到了,愣愣的回头,只见她已经贼头贼脑的过来了,一脸的坏笑,张口第一句就说,“哥哥果真是带了个嫂嫂回来了。”

“少说话,”兆麟瞪了瞪婉婉,眼角一瞥,看着身边的女子一张白皙的脸早已红如枫叶,他俯在她耳际宠溺的说,“素秋,这是婉婉。”

素秋一愣,‘婉婉’,是那个婉婉吗?她如水的目光流淌在兆麟身上,对上他坚毅的眼睛,只见他微微点头,便知道了答案。

素秋惊愕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一身鹅黄色洋装,一张瓷白色完美无瑕的脸,红润如花的面颊,细细的眉毛,一张樱桃小嘴,浑身上下青春活力,  俨然不是当日那个浑身是泥、面瘦肌黄、毫无生机的女孩儿了,确切的说,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孩儿了,而是一个美丽灵气的女子。

素秋看着婉婉,婉婉也在看着她,心中一阵凛然,仿佛是一阵清风轻轻拂过,一道溪水涓涓流过,风亲吻着溪水两旁的花,这些花奇异的全部绽放了,铺天盖地的香气,鲜花缭绕、香气迷人间站着一个如玉如虹、温婉清绝的女子,便是眼前的女子了,她脱口而出道,“嫂嫂真美!”

素秋脸不觉间更红了,从没有人如此直面的赞美过她,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婉婉,这是素秋,”兆麟说时,素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闪烁着眼睛看着婉婉。

婉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自顾自,“素秋,素静的秋天?”说完,她银铃一笑,“很好听的名字。”

素秋盈盈一笑,道,“谢谢。”              

“哥哥风流倜傥、俊朗无比,嫂嫂清丽温婉,娇花照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婉婉道。

“婉婉,你念的是什么学校?”他眉目一拧,不假思索的问。

“婉婉念的是承德高中,哥哥不知道吗?”婉婉斜着眼睛,口中有意刁难,“承德高中可是本省最好的女式学堂,教授的都是些进步的思想,怎么哥哥觉得有问题吗?”

“婉婉学的聪明了,居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的进步思想就是出口如此不矜持嘛?”兆麟嘴角抽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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