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狠心疏远(2)
雪雁正不安拾着的手暮然停住,那么轻盈如羽的语言,却尖锐如针深深的刺痛她的心,雪雁原本哄乱的心情化作青烟,心中一根紧绷的琴弦‘噌’的一声断开了,万籁寂静,只有自己心中的伤口在静静的淌血,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素秋。
素秋没有抬头,仍旧默默的拾着,和平时一样的闲适平和,平静的脸没有任何不对经的地方,仿佛刚刚那刺人的话不是她说的,仿佛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伤害了一个爱她的人的心。
瞬间,雪雁的眼睛抹上一层尘埃,她委屈的看着素秋,见素秋还是没有看自己,心中冰凉,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拔脚就跑了出去。
雪雁刚走,素秋假装镇定的手就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低着头看着地面, 一滴一滴温热的液体无声的落在地上,落在碎片上,良久,她才恍惚的抬头,朝着雪雁远去的方向望去,那方向只有苦涩蔓延过来,窜入她的身体叫她浑身冰冷,素秋喃喃道,“雪雁,不要再依赖着我了,你是藤蔓,我却做不得大树,不过是一缕枯木罢了,只怕再不能为你遮挡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雨了。”
血泪何其残酷,无时无刻不在创造着悲剧,然而却也只有残酷的历练方能叫脆弱的花蕾在荆棘里蕴育出茁壮,万里黄沙何其无情,无时无刻不在毒人性命,然而却也只有无情的历练方能叫绝望的旅人走出着茫茫大漠,雪雁便是这花蕾、这旅人,她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现今的情况已是四面楚歌,无论是自己还是要姚家早已没有能力在护着她了,唯有对她狠心、好叫她学会自立。
雪雁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的小姐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如论是她做错过什么事,她的小姐都会包容她、一笑了之,但今天,这是怎么了,就为了一个小小的玉人,就为了一个刚刚认识不多久的外人,小姐竟是这样对她,小姐,她的小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小姐变得吗?变得好可怕,叫自己都不认识了,穿过花园时,雪雁一个踉跄,被脚边的石凳重重的绊倒在地,小腿处被撞的地方即刻疼痛不已,她却没有心情顾及,腿痛心却更痛,腿痛却抵不过心痛,雪雁大声的哭着,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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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是颠覆一时的将相王侯、久站沙场的凯旋将士、母仪天下的傲慢的女子,秋雨便是指点江山的温婉书生、恬静如玉的江南女儿、倾倒一世的容颜竟是娇滴滴的连绵成山,缱绻着整个吴镇盈盈艳艳、阴雨淋淋。
这娇嫩不堪盈握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打在上等绸缎上,来来去去的人全然未觉,只是一脸欢喜,拱手道贺着。
今日是柳老夫人的五十寿辰,吴镇的人几乎是来了一半,来来往往祝贺的人比肩接踵、锦衣华服、面露谄媚,管家‘福叔’一早便是在柳家门口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扯着一张笑脸迎接来往宾客。
素秋又是一夜难眠,这几日,她都是乘晨而出待到月落西山方才回到院里,为的是疏远了雪雁,那日冷淡过雪雁之后,雪雁这孩子郁闷了几日,便突然的忘记了,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不道破却也不介意,还是日日的尽心侍奉她,素秋只能面若青铜,不苟言笑的对着雪雁,无波无澜但始终是不等从前了。
独自妆罢,雪雁便来扣门了,见素秋又是自己装扮好了,不免心中失落了,但却是迅速的收起愁容,素秋静静的踏出门去,雪雁便默默无声的随着素秋穿过迂回的走廊朝客厅走着,远远的便是见到厅里人影簇簇。
素秋一扫众人,心不由的一沉,母亲父亲真的是没来,正黯然神伤,只听见有人甜甜的叫她,不用抬头便也是婼柳了。
“母亲,妹妹,”素秋看见母亲带着婼柳刚应酬完一个客人,声线才收好了尾,素秋敛起一抹笑,慢慢走过去,走到跟前不远的地方叫着。
母亲一身的玄黑色,上着蓬松大袄宽宽长袖, 下半身是一条直线直筒状多裥多折的凤尾裙,上衣下裙图案浑然一体,是手工针线挑着的硕大的鲜红色如意,无论是袖还是裙均是大红滚边,只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端庄凝重、四平八稳,更难得的是胸口的一串由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七宝合成众华璎珞,惹人侧目、欣羡不已。
再看婼柳一件新作的绯色印花旗袍,印着的是一朵绚丽的牡丹,水滴领胸前斜襟样式,沿着滚边襟线的是一粒粒的精细别致的琵琶扣,袖子是常见的窄长袖,裙摆是直复古的直摆,却别出新裁的是如芙蓉花瓣不规则绽开的金色双滚包线边。
“姐姐,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婼柳贴到她身边嗔责道,“母亲介绍了好些柳家的亲眷友人,好些柳儿都不认识,姐姐在旁也好给些指点,别叫妹妹失了礼数才好。”
素秋微微一笑,淡淡看看众人,这屋里的人自己何尝认识几个,怕是还不及她多。
“素秋,你随着一起吧!”老夫人开口吩咐说。
素秋本着是顶着柳家大少奶奶的名分自然是失不得礼数,便道了声好,随着他们与众人说话了,斜眼瞅见少卿,一身非常考究、庄重儒雅的纯白色长衫马褂,丝绸质料如流光碎星、璀璨银河倾斜而下,映着他一张本就俊俏的脸,显得温文尔雅、青春韶华。他正陪着一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说着话,眼角瞥见了素秋,却是分身不暇又继续说着话。
“吴统制到。”门口的管家高声叫道。
“柳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洪亮如钟的声音,素秋随众人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子,一身的便装却压不住军人粗暴,反倒是他的身后跟着的朱霖,一身的熨帖合身的尼龙黑色西装,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整个人神采飞扬、清新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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