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偷牛

当时的农村，外出打工者寥寥无几，都是撅着屁股在地里春播，夏耘，秋收，只有到了冬天才可以稍有的休息。

在修理地球的同时，顺带发展养牛业，卖牛所挣的钱也成为了一项高收入。这也造就了牛儿的身价是尤其的高，同时也让一批游手好闲的人开始在牛儿的身上打主意。

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黑夜漫长，又加上面临年关，那些所谓的不务正业的人手中更加的紧巴了，白天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谋划事件，提前蹲点好养牛人家房前屋后的格局，月黑风高的夜晚便开始下手。

一头牛卖出的价钱，真的是可以过个好年。所以这些人也就开始了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何下手，晚上如何做局。

今天这个村子得逞后，隔几天便在四十里外的一个村子下手。这个组织像个游魂一样让养牛人闻风丧胆。却又无可奈何。

都抱着管好自家的牛，看好自家的院落。平常的交流中也都是避而不谈。感觉说出来太晦气了！

如果得手后，一个晚上的成果，可以抵上一个普通家庭几个月的收入。这样算来，怎么不让那些游手好闲的人蠢蠢欲动呢？

而冬梅婶家便成为了偷袭目标。

记得有一天，一大早听到村子有个女人大声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便寻声拔腿往外跑，好奇心的我还以为是村里人斗嘴败下来的人在那里获取怜悯，当我挤进人群里的时候，看到冬梅婶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

断断续续的从嘴巴里挤出来几个模糊的字眼。最后瘫倒在地上，裹着地上的层层黄土，身上的衣服也被渲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由此可见，冬梅婶该是有多崩溃才这样。

而我呆呆的站在那里，还是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看着村里的几个大人走向冬梅婶家牛屋的位置，我也伸头好奇的看过去，那一刻目瞪口呆。

后墙被掏出来一人多高的大洞。刚好可以够一个人出入。

过会又听到一位叔叔说道“想不到啊，有了院墙还是防不住，还会掏后墙，这年头养牛人，半夜谁敢睡觉啊，真的太吓人了”

“这肯定是提前蹲好点的，绝对是熟人作案，奶奶个腿，怎么就专门坑老实人呢？”

“我冬天都不跟老婆睡了，我睡牛屋，牛屎味再浓也要克服，牛比老婆都贵重，稍有不慎赔进去一年的心血，赌不起啊”旁边的春生碎碎念的说道。

“养狗也起不到作用了”另外一个婶婶说道，说完还不忘看向牛屋旁边的位置，而我再次的被惊呆了，看护牛屋的大黑狗笔直的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块没有吃完的骨头。很显然是被投毒了，早就没有了呼吸。

众人越是当着冬梅婶的面议论纷纷，冬梅婶悔恨的哭声便更加的响亮。哭着哭着变为了急促的抽泣。众人见状，不敢再多加议论，赶紧的把冬梅婶搀起来。

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冬梅婶家的牛就这样被牵走了，而赔上身家性命的还有门前那条最为忠实的大黑狗。

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被全部带走，瞬间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冬梅婶哭泣发泄也是情有可原，一晚上的时间，宣布破产，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没有牛儿的日子，想想都艰辛，想想都悔恨，为什么晚上的时候不多起来几次，这样可以有所发现，而不是房屋被人掏出来一个大洞竟然都没有被惊动。睡的可见是有多深沉。

而晚上睡觉时刻保持清醒这一点，我最佩服的是父亲。我也不得不把父亲冬天频繁起床的案例拿出来说一说。

同样是家里养牛，在冬天里，夜过于漫长，父亲的床前会放一个开水瓶，上一次厕所后喝上一杯温水，然后在躺床上睡觉。并且一个晚上要将开水瓶里面的温水喝完，就这样还没睡下多久，就被一泡尿憋醒，然后就起身上厕所。一个晚上反复的喝水，上厕所，无数次在睡意朦胧中听到父亲起床后开屋门的声音。

入冬后，父亲就是这样过来的，起先我还以为父亲是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怎么不停的起来上厕所，后来才知道，这是父亲自己想出来的点子，为了不让自己睡的沉，不停的喝水，不停的排尿，在出去排尿的同时拿着手电筒把房前院后照耀一遍，每个晚上都要做几次这样的举动。

从家里养牛到现在，父亲真的是为了牛儿没怎么睡过好觉。因为父亲深切的知道这是一家人最大资产啊！

再次回到冬梅婶家丢牛现场。

冬梅婶依旧在撕心裂肺的哭着，谁劝都没用。

过了一会儿，看到村长韩叔领着几位年轻小伙子从河边走过来。神色很沉重的对着冬梅婶说“排查了几个小时，应该是顺河而下，不留下证据，因为在河边寻觅出来几个大脚印。这个犯罪团伙是有备而来，也做好的周密的部署，不然不会选择水路离开，因为在水里走动怎么能查到老牛的脚印，大路完全是行不通的，他们也不敢走，因为黄土路上会留下牛脚印的是不是？我们顺着印子绝对能摸到准确位置的对不对？所以人家避开大路，今个遇到的小偷太狡猾了，只能接受现实吧”村长最后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也是极为的无奈，但是又没有办法。

当天晚上，村里便成立了巡逻组，每天晚上四个男人为一组，巡视到天亮，村里不能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事件了。而我的父亲也加入到里面去。

自此以后，有了自发组织起来的巡逻队，村子里回归到了最初的安稳。而那个事件也始终笼罩在冬梅婶的心头，没过多久，冬梅婶便郁郁而终离开了人世，所谓的悲痛也一并的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而我的父亲，依旧在无数个寒冬里，睡前喝温开水，频繁的起床去上厕所。他这样的举动实则是在保护着牛儿的安全。更是守护着我们这个家最有价值的财产。而我的思绪不知道怎么延伸的就想到了这里。

或许是真的太无聊了，或许是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担心的睡不着觉，或许是真的身子疼痛难以入睡，就这样开始在脑海里十八扯，最终在和黑夜的时间来比赛，看看那个能够撑到黎明，我好似是不战而败。

长夜漫漫，新年的第一个晚上，我竟然失眠了，我想到了过往，回不去的过往，却始终不敢去面对现实，或许现实不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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