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许戛
温言死后,黎宋离开了御林宫,看不见的人趴在他的背上,脖子凉凉的,也许正搂着他。
白天里他去医院上班,小鬼也在他身边,有时打扰他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它很喜欢趴在他的背上,像是一个戒不掉的习惯。
黎清背靠着黎宋,脑袋抵在他的脑袋上,耳边是病患的声音。
等黎宋出声后她才起身,飘到他的背上,伸手去碰那枚玉佩。
在病患的眼中,黎医生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冒出了头,在空中摇晃,瞪大眼睛出声:“黎、黎医生,你的玉佩怎么在动?”
黎宋瞥了眼,自然的将玉佩塞了回去:“精神衰弱,给你开几副药,过段时间再来看看”
病患揉了揉眼睛,发现一切正常,真以为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导致出现幻觉。
“你能碰到东西了?”
患者走后,这里只剩黎宋和一个看不见的人。
脖子凉凉的,无形的手拨弄玉佩,倏然停下,随着小鬼走了。
手下的笔有千斤重,无论用多大力都没能拿起,黎清疑惑的回到黎宋背上,玉佩可以轻松拿起,可为什么其他的不行呢?
这玉佩他应该常年戴在身上,可那只笔看起来很新,应该没用多少时日。
所以关键在他。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黎清手指拨弄他内衬的扣子,轻而易举的解开,就像扯衣角一样,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没有任何阻挠。
看着自己松了的扣子,黎宋有些沉默了,难不成这小鬼是只色鬼?
忍耐了这么久终于暴露本性,要对他下手了?
如果黎清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给离他八百米远,以证明自己真的对他的肉体不感兴趣,可惜她不知道。
正扒着他的外套,白大褂轻而易举的脱了下来。
黎宋穿好外套,瞥了眼监控:“别闹”
身上挂着的小鬼还是很听话的,当即收回手,懒懒散散的趴在他背上挑弄玉佩。
一直到下班,几乎没有离开他身上半步。
空荡的地下室里没有什么人,黎宋正要打开车门,玻璃窗倒映身后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身材高大。
只是那双眼眸含着笑意,眼尾狭长,见他看过来,靠在墙壁上,交叉着胳膊看着他,眉毛轻轻上挑:“要我绑你走,还是主动跟我走?”
黎宋瞥了他一眼:“我有的选?”
“哎呀,小黎黎还是这么了解我”男人上前打晕毫不反抗的黎宋,将他塞进车里,吹着口哨走了。
黎清戳着黎宋的脸,看了眼驾驶位的男人,凑到他眼前细看,不认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后座上的黎宋晕了一路,到地点后,男人抱着他上楼。
这是一栋小区,比她住的小区高档很多。
男人按响门铃,开门的人竟然是沈顾,她的男朋友。
他变了些,面色更冷了。
黎清忍不住上前伸手碰了碰他:“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双目相视的那刻,她笑着收回手,如今她已不是人,不该打扰他。
沈顾看了眼晃动的窗帘,过去关上窗户,随后指了其中一个房间。
黎清跟在男人身后进了房间,装饰简单,只有黑白。
这层楼很高,她看向窗外,没有熟悉的绿梢,倒是风有点大,不愧是秋天,多风的季节。
等到床上的人有动静时,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墙上的分针走了也就四分之一。
“你在吗?”黎宋伸手摸着空气,背上的凉意又回来了,脖子间的玉佩动了动,就像小鬼在说,它还在。
黎宋摸了摸肩头,虽然只能摸到凉凉的空气。
随后起身出去,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正是地下室里见到的那位。
沈家下一位继承人,沈顾。
他的手上拿着一条红绳,和黎清手腕那条一模一样。
黎宋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床上的人一头金发,却一直没醒。
背上的凉意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床上的人,可能正凑过去打量。
“她为什么不醒?”
这段时间他很忙,几乎都待在沈听君身边学习,要么就是在公司,眼底的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给死人换上活人的心脏,这事史无前例,能这样已经很好了”黎宋沉默后开口:“我也希望她醒来”
沈顾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他,待他接过后,坐在床边提了提被子。
背后的凉意又回来了,也许小鬼对床上的人失了兴趣。
黎宋扫视资料,看的很快,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眼神很复杂,当看到最后的两份报告时,陷入了沉默。
胳膊很凉,小鬼不知怎的又跑到这里,估计正扒着他的胳膊看手里的资料。
黎宋却没心情想那么多,将资料随手放在桌上,语气有些复杂:“原来她不只有我一个亲人,还有你”
沈顾又拿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水字。
黎宋见状,取下脖子上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清字。
“她的母亲原来是我间接害死的”黎宋握紧手中的玉佩,倏然缓缓松手:“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有我就够了”沈顾淡淡道:“你也不必再打探她的下落”
“论血缘关系,你和她只是旁系亲属”黎宋的神色淡了不少:“而我和她是直系亲属,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两人在谈话,黎清却在看桌面上的资料,字里行间,加上最后的两份报告,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沈顾是她的表哥,他们是存在血缘关系的。
而这个叫做黎宋的医生,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苏清如此爱黎景眠,他怎么敢背着她在外面有别的孩子。
想到黎宋手中的玉佩,以及苏清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
难不成苏清就是看到玉佩,一时情绪激动才会突然晕倒,最后没了?
她刚才还疑惑黎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一切清晰明了。
黎清跌在地上,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我救了沈顾而死,黎宋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们是做了什么孽啊”
看到床上的人,她的脑袋又浮现很多话,还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他的眼眸很好看,像是金色的光。
可最后却是为了救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在最后一刻仍在无声诉说她的名字。
她救了小温言,大温又选择救她。
一命还一命,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看时候罢了。
黎清起身,伸手去拿黎宋手里的玉佩,那是苏清的,她想起来了。
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只是照片年代已久,泛了黄,看了资料她才明白。
小鬼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他手的地方停留,好像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黎宋却想到另一个可能。
张开了手,玉佩躺在手心,在两人的目光中,玉佩悬在空中,无形的人正拿着它一直移动。
黎清对两人的视线视若无睹,飘到床上,和睡着的自己面对面,指尖轻轻触碰眼角的黑痣,这感觉很奇妙。
也许她懂了温言的感觉,以另一种视角看着自己。
金色的头发像是阳光,陌生的熟悉感,她好像不是她了,只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很轻,黎清轻而易举的托起她的脑袋,将那枚玉佩戴在那段苍白修长的脖子上。
动作很轻,不会弄疼她,也不会吵醒她。
黎清飘在空中,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黎宋的表情很复杂,沈顾却很沉默,一如既往符合他的风格。
“哥哥,下次记得认出我哦”黎清趴在黎宋背上,凑到他耳边开口,笑得很灿烂。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能看出黎宋是一个好人,她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没有找道士之类的消灭她。
也是一个好哥哥,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只是她并不知道找的人是她。
“男朋友,我救了你,你可要活得好好的啊”黎清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落下冰凉的吻,一触即分。
“是你吗?”沈顾伸手去抓那抹凉,可抓到的只是秋风的凉。
黎清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默默抱住自己,身体在下坠,手腕的红绳和被子里的红绳相撞,发出淡淡的红光。
“你在吗?”
空荡的房间里,黎宋的声音打破寂静,背上还是没有凉意。
小鬼走了,不要他了,又或许是去往去另一个地方。
床上的人仍旧没有醒来,黎宋被沈顾赶出了门,这一行,什么也没捞着,丢了玉佩,也丢了那只总爱趴在他背上的小鬼。
那个熟悉到让他心悸的妹妹——黎清。
“哟,被赶出来了”戴着口罩的男人还没走,下拉车窗,坐在驾驶位戏谑的看着黎宋。
黎宋懒得搭理他,拉开车门坐在后面:“给我根烟”
“抽个屁,吃糖去”男人从兜里随后掏了颗糖丢给身后的黎宋,瞥到他不虞的眼神,毫不犹豫开口:“忘了上次咳成什么样了吗?”
“你要是忘记了我帮你回忆一下”男人启动汽车,戏谑的声音混在闷声里:“当时你就抽了一口,咳的跟个肺痨鬼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身怀绝症要死了”
“许戛,你话太多”黎宋将糖丢进嘴里,凤眸微抬,锋利似刀出鞘,无声的威胁对方闭嘴。
“小黎黎居然凶我”许戛故作委屈,语气娇滴滴的直让黎宋恶心,跟吃了苍蝇似的夹紧眉头,嫌弃的打开窗户:“正经点,别恶心我”
“这不是看你一副死人脸,想着逗你开心吗?”许戛语调懒散,说话有股不着调子的轻浮:“怎么样,开心点没?”
黎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舌头顶了顶上颚,说话却不留情面:“你要是能闭嘴,我就开心了”
“那可不行”许戛嬉皮笑脸,打着方向盘看着镜子里散发冷气的他:“小黎黎话太少了,我如果不说话,就没人跟小黎黎说话了”
黎宋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把你养成这样的人也是有本事”
面对许戛疑惑的目光,黎宋眼神幽幽道:“没点本事能被你恶心死”
说罢,他又看向窗外,嘴角轻扯,语气意味不明:“小戛戛”
闻言,许戛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别这样,瘆得慌”
“脸皮真厚”黎宋对他的双标行为嗤之以鼻,却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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