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车的时候记得开倒车提醒
屋里面是正常的商铺打扮，略有粗糙的货架整齐地摆放在入门的两侧，瓶瓶罐罐中央也没见的有多少灰尘。如蝌蚪爬一样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作价目表黏贴在货架边上——但是对于多多来说，一整张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只看得懂几串数字。
埃克斯装作好奇的模样停在一个货架边，神情复杂地望向那张黑字白底的价目表。
“...怎么了 ? ”
正路过埃克斯身边的婷婷注意到对方奇异的神色，停步轻声问道。
埃克斯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犹豫：“这个字迹与那封求助信的字迹有些像。”
但也仅仅是有些像，在一些细节化的处理上相像，却不能更直接地判定为同一个人写的。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一方临摹着另一方的字迹写出来的。
婷婷沉思了一下：在浮空城那会似乎没有人质疑信件的书写者是否是桐本人，那么要不是桐之前没有留下过笔迹形式的资料——这点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不然那封信确实是通过了笔迹确认的。
“...为了把信送出去，所以专门模仿了某人的字迹 ? ”婷婷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埃克斯还未能来得及回话，两人迟迟未走已经吸引了殷灵的注意。身着华服的女孩颇没形象地蹙起眉头，转头拔高了声音催促道：“在那边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 ”
被殷灵尖锐的声音一打断，埃克斯只能挥手让婷婷先跟上，自己则假装闷热的样子将耳朵边上用于遮掩耳机而刻意垂下的发鬓稍稍撩起，将侧面的针孔摄像头对准了上面的内容，随即便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多多站在收银柜台边上，看着那位黑袍人弯腰拉开通往地下的地窖门，又转头看埃克斯跟上没有。
...他忽的呆住了。
埃克斯正疾步往这边走过来，但其实店铺也就这么数十步长。——他们几个人谁都没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沾有些许尘土的木门仍半张开着，在外头炽热的光照下深色的木板也被染有些许白皙。而在木门随着不知哪来的风轻轻晃动时候，一只算不上白皙的手猛然扣住了门的一边，缓慢且无声地将门缓缓往内推去。
而在门即将闭合的那么数秒里，透过门与框的缝隙，多多终于看见了手的主人——那是一道被日光裹挟至模糊的黑影，而在垂落的宽大帽兜中，瞬息只辨析到某种色块的多多回忆起来，只能想起反差感极强的纯白与几乎透彻的橙。
“怎么了吗 ? ”
操着还算正宗的普通话，率先带路走下去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望向了最后方的多多。
几乎纯白的发丝与惊艳的橙色眼眸，他就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向了队伍最后方的小孩。
多多张口，一时间只觉得大脑麻乱得像一锅皮蛋瘦肉粥，——他该不该实话实说 ? 不，显然是不行的。但还有什么别的借口 ? 蜥蜴 ? 药材 ? 还是别的什么 ?
“切，问题多多你准是又走神了。”婷婷的声音响了起来，“平时盯着空气都能看大半天。”
“哈哈...”多多尴尬地笑了笑，目光扫过脸色迷茫的婷婷，落在对方怀中黑眼圈的小贱狗身上。
——这个疯狗太郎，次次帮他找借口都要故意抹黑他一波 ! 多多不满地努了努嘴。
多多这孩子气的举动反而让黑袍人打消了不少疑心。他弯起眉毛，笑道：“我有个朋友也是这么个不着边际的性格。——实话讲，蛮有趣的。”
居然真的给糊弄过去了。
多多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跟上前头的扶幽。
埃克斯将地窖门给关上瞬间，四周没入一片黑暗。而狭小的空间里，单纯地一呼一吸都被放大到清晰可闻，起起伏伏的步伐声音嘈杂而混乱，而地底空气较为阴凉，却也有些不通风导致的烦闷，多走两步都总觉得脑袋都有些模模糊糊起来。
用手扶着四周的土墙，多多有些庆幸着这狭道不过一人宽，更没有什么楼梯、更没有歧路，所以仅仅需要防备着走太快撞上前面的人罢了。
黑暗与沉默总是能将时间拉得极长极长。虎鲨本就不是耐心的角色，眼前的漆黑让他辨识不出前方的状况，更别提道路的尽头与别的什么。
“喂，还有多久啊 ? ——呃 ? ”
他语气暴躁地【喂】了一声，伸手往前面殷灵的方向一拍——却拍了个空。
“怎么了 ? ”
正位于虎鲨背后，听到虎鲨疑惑的气音，婷婷下意识地关心了一句——然后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脸撞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恐慌过没一瞬间，脸颊处隔着布料质感所传来的人体温热感，还有富含脂肪的柔软感，明显来自于活人的气息让婷婷立刻冷静下来了。
她前面的这个显而易见并且怎么想都是虎鲨，只是他们相距的距离太近，于是虎鲨一停下来，她也就这么撞上去了罢了。
不等婷婷重新拉开距离，她便又感觉后面有什么硬邦邦的玩意撞了过来，还伴随着一声有气没力的【哎呀】。
好的，这会儿是扶幽。婷婷面无表情地挣扎了一会，又感到背后有一股别的力量——好的，按照顺序，这回绝对是多多。
查理在婷婷怀中几乎被挤成肉夹馍。如果此时谁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便能惊讶地发现，这只黑眼圈的小狗脸上流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烦躁。
“都停下来 ! ”
DODO冒险队实际的队长在自己的生存危机面前实在忍无可忍，于人群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连忙分散退后，又差点撞上埃克斯的多多好容易站稳来，捂着耳朵不满地嘀嘀咕咕：“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话音才落，多多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查理的变声器默认设定是他的声音，如果是知情人还好说，但这里还有两个别的人啊 ! 很容易就会露馅的 !
“没事。”埃克斯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恐怕这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晓翼 ? ”
听到埃克斯的呼唤，沉默许久的耳麦对面在一阵嘈杂的电流音过后，还处于变声期里的少年略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没再那么拖着长音慢悠悠地悠闲：“大概五分钟前，虎鲨那边热成像摄像头前殷灵的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唐大小姐正满地找这边本来设的电子设备的接口，还没回复。”
“那你不是早说 ! ”虎鲨嚷嚷道，显然对于自己整出来的这个乌龙感到不满，并且准备顺理成章地把问题推给唐晓翼。
埃克斯蹙起眉头，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怪异：“殷灵的 ? 引路的那个人呢 ? ”
“...你们说的那家伙没有温度一样，自始至终我就没看到过。”唐晓翼少见地严肃道，“那家伙身上断断续续一直有信号屏蔽，我怕说话造成的信号波动被他发现，没敢出声。”
虎鲨左顾右盼一番，想看看是否确实没别人在这边。但无奈于四周黑漆漆一片，人眼实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尽可能地伸出手往前摸索，一边摸索着一边嘀咕道：“本以为是门口小怪，怎么是最终boss级别啊。”
“别掉以轻心，说不定确实戒备如此森严。”埃克斯低声道，“这里的黑市五年前被捣毁过一次，对外人感到警惕也无可厚非。”
他不担心这附近有窃听设备。既然唐晓翼只戒备着那个不存在于热成像中的人，那么显然四周相对而言是较为安全的。
“五年前 ? ”多多疑惑。
“五年前，世界冒险协会同样接到了来自于这里的求助信号。”埃克斯一边回忆着，一边尽可能精简地把事情给说清楚来，“当时带领队伍的是卫唐沙——你们可能不认识，她是一支颇具实力的资深破谜者小队的队长。而桐当时作为外援人员，从原本的队伍中暂时调入了卫唐沙的队伍，并在当地军力与民力的协助下捣毁了这个黑市。”
“而在任务结束后，本该归队待机的桐主动申请要留下协助当地治安维护，并在此后就了无音讯，就算派人去寻找也未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一年后，我们不得不按规定将其下落归入【已死亡】。”
唐晓翼沉吟一声，若有所思地道：“...怪不得你们这么上心。黑了好几个数据库还忙活那么久，才终于开始正式行动。”
埃克斯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 ”
唐晓翼刚含糊地【嗯】上一声，一边摸索着四周环境的虎鲨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
“啊 ! ”
他又惊又喜地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伙伴们大喊道:“快来 ! 我找到门了 ! ”
“啧啧。”唐晓翼咂舌两声，“嚷嚷这么大声，等等不只是你后头的队友，全世界都听得到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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