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想说害人终害己可以吗。
当然,提坦的突然秋后算账没能算成功。唐斌羽抬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唐晓翼,看了看正气凛然的提坦…………………
——…决定去找吕义桃还有洛基。
虽然提坦一副大受挫折的样子,但一些唐斌羽哄没脑袋的小蛇手法极好,三下两下提坦就乖乖趴人肩膀上高高兴兴摇尾巴了。什么唐晓翼什么讨厌鬼,在妈妈的摸摸面前都是浮云。
“迟早养出来一个妈宝男。”唐晓翼锐评唐斌羽的错误家教。
提坦到底会不会变成妈宝男这件事情还暂且没有答案,最先有答案的是古堡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而洛基的大白尾巴露了半截在城堡外面特别显眼。
“义桃 ! ”
吕义杏早早就开始担心吕义桃了,但是迫于艾普鲁的包围没办法脱身而去,这个时候明知道妹妹就在眼前,他直接按捺不住跑了过去。
洛基注意到了吕义杏的跑动,它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开位置给吕义杏,不再站在大门口的正中央挡人。
唐晓翼也走了上去。他伸手摸索着洛基的毛,检查着他家洛基有没有受什么伤害——虽然他知道,按照这些人的实力情况应该伤不到洛基。
洛基低下头,拿鼻子蹭了蹭唐晓翼的脸颊,安抚道: “晓翼,我都没事。”
虎鲨捡起来被唐晓翼随意放在脚边的书包,从里面摸出来自己的薯片袋子。好吧,坦白说他从昨天到现在除了那一碗速冻米饭什么都没有,肚子早早就饿的咕噜咕噜叫,嘴巴也没味的要死。
至于为什么是薯片…那当然是因为他喜欢吃啊 !
里头的吕义杏穿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绕过那些同样坐着休息的人,直直朝着那边的吕义桃跑了过去。
吕义桃显然有些累,但看到自己哥哥过来的时候还是激动了一下。她扶着栏杆摇晃着站了起来,又被赶过来的吕义杏扶着坐下。
“…不是累了吗 ? ”吕义杏蹙着眉,扶着自己的妹妹坐下,“别太逞强。”
吕义桃不屑一顾,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她挠了挠头,换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我还好,如果是你可能会比较容易受伤…。”
…完全没有委婉 ! 。如果有人知道吕义桃心理活动的话,肯定会这么吐槽。
多多蹲下来看着地面上瘫倒的人。他们好像都失去了意识似的,倒在地上抽搐着,像是濒死的鱼一般嘴巴夸张地吞咽着空气,大口大口喘息着。
“…我们把他们背后那个什么根茎割掉之后他们就一直这样了。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哈。”
靠近孩子们那一边点的人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给他们解释道,好像是怕他们误以为是自己这帮人公报私仇什么的。
多多和扶幽一起把面前这个抽搐着的人翻了个面,确实能从它的背部看到一条延伸的树枝。不过这树枝已经被砍得破烂不堪,绿色的纤维被裸露在外面,冒着一股不知道是血的腥甜还是树汁的清甜味道…总之混在一起奇怪的很。
太难闻了。多多他们连忙把这个人翻了回去。这股气味立刻就被埋在了下面,解放了他们的鼻子。
和孩子们搭上话的人「噗嗤」一笑,他早早预料到孩子们的反应。他抬手指了指孩子们背后的大白狼——也就是洛基,说: “不靠近其实闻不太到。不过我们的大功臣鼻子比较灵敏,那当然得迁就点。”
说着,他弯起眸子笑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里一半都是他一爪子摁倒然后我们去切的,行点方便大家也没什么怨言………诶,说起来这只大狗怎么这么厉害啊,你们怎么养的啊 ? 。”
大白狗洛基有点…有点无语,但它懒得去和这些人计较。
但是边上的闲人可没那么不计较。
唐斌羽弯了眼,整个人带着提坦往边上唐晓翼身上一靠,揶揄道: “大白狗…怎么养的啊 ? ”
提坦学模学样: “大白狗…怎么养的啊 ? ”
唐晓翼眼神往边上一晃…想来大概是翻了个白眼。翻完白眼回来的唐晓翼反过来嬉皮笑脸搂住靠过来的一人一蛇,然后一把抓住小提坦的脑袋——显然提坦才是他的目标,唐斌羽只是卡在中间顺路拢上的。
他凑过去,一脸奸笑地看着提坦: “你确定想知道吗 ? 洛基一天晚上吃几条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小蛇………”
“……………啊啊啊啊讨厌鬼!!!!!!——”
提坦直接破大防,哭丧着脸大声尖叫着扭头就要往唐斌羽衣服里面钻,但是又被唐晓翼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扭来扭去愣是挣脱不了一步。
“晓翼,别闹了。”洛基和埃克斯长叹一口气,显然他们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被夹在中间的唐斌羽比较遭殃。身体左边是唐晓翼的身体,卡着他胳膊动弹不得,脖子上是提坦围了一圈又一圈,脑袋后面是唐晓翼在偷笑,而脑袋右边是提坦「啊啊啊」的惨叫。
…甚至这蛇崽子还打算往他衣服里面钻。一些洁癖精的微笑面具已经快要裂了。
在微笑面具碎掉之前,唐斌羽伸出还暂时被解放着的右手,做出了一个艰难…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的决定。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他把脖子上的提坦拉了下来,然后十分珍重地交到了唐晓翼手上。
唐斌羽面具裂没裂不知道,但唐晓翼分明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提坦就快裂了。提坦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他妈有一天真的会把他丢到讨厌鬼手里自己跑掉,整条蛇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差躺那边「呜呜呜」地哭。
唐晓翼见状,纵便是他也没那个良心这时候再逗提坦玩。他拍了拍提坦的脑袋,难得安抚一下它: “他一旦在这个时候就会特别随心所欲把大脑当摆设,你习惯就好。”
把大脑当摆设的唐斌羽: “…。”
唐斌羽: “泰坦说这个时候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唐晓翼: “您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把「做自己想做的」翻译成想干啥就干啥 ? ”
吟唱被打断的唐斌羽直接扭头假装这事没发生过。
婷婷看着地面上那些从树上被切断下来的人,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看向唐斌羽,问道: “艾普鲁被切除的时候,不是直接死掉了吗…这些人不会出事吧 ? ”
“什么 ! ”吕义桃惊呼道,一下子站起来。
她这一下着实有点吓人,就连吕义杏也被吓得坐在台阶上一跳。
不过吕义桃没精力去管,她焦急看向唐斌羽,急切于获得一个回答,“是你告诉我们说那样就可以解决一切,我们才—— ! ”
唐斌羽茫然: “可问题确实是解决了啊。”
所以说不是这个问题啊 ! 。所有人抓狂,心道。
“他们的…唔…意思是说。”虎鲨已经在吃第二包薯片了,马铃薯的炸片塞的他嘴巴满满当当,就连说话也有点扶幽般的吞吞吐吐,“唔…那些人是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我不知道。毕竟他们和树的同化度没有那么强,比起艾普鲁还是有存活几率的…大概。”唐斌羽胡乱分析了一下,最后他决定摆手摆烂不干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想怎么做 ? 站在大厅唱一首圣歌然后所有人一起飞升去当天使吗 ? ”
“…。”吕义桃抿唇。她实在没有办法反驳这话,就算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但她也心知肚明,那只是「也许」。
其他人叹了口气,一个两个不情不愿地承认了唐斌羽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在这里的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如果圣人那么好当…那么那个时候啃食同伴,而这里被树所同化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
吕义杏把自己的妹妹拉着坐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慰。
看到吕义桃还有其他人都没意见了,唐斌羽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他把视线转移回那边的唐晓翼和提坦,路上遇到了虎鲨手上的薯片袋上。
……薯片袋 ? 。他眨了眨眼,和那个薯片袋对视了两秒。
“…等一下,我亲爱的虎鲨小同学。”唐斌羽的注意力全被虎鲨手上的薯片袋吸引住了。
他脸色不善地走向了虎鲨,身边的某种黑色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体,要滴出水滴一般。
纵然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虎鲨这时候也吃不下去了,他打了个冷颤,害怕地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唐斌羽。
唐斌羽半弯腰,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和你说过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 。”
“可是…”虎鲨被他气场压得没忍住抖了一下,声音高了八度,大概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你也没说不能吃啊 ! ”
…诶。唐斌羽卡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他好像还真没说过这话。他伸出手,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他躲在手掌后面,闷闷地说: “…你太着急了…树的「欲望」还没有彻底死去…”
“这是什么意思 ? ”多多一时间没有听懂,“那些寄宿在我们身体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死去…。”
婷婷下意识地接了多多的话: “一旦满足了它的「欲望」,摄取到足够能量与营养的「欲望」便会开始生根发芽。”
与婷婷话语的尾音一齐落下的,还有一些「嘎吱嘎吱」的声音。所有人下意识往那边一看,一根新生的枝条从那处突破了墙壁和石砾缓缓探出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虎鲨那边奔去。
“虎鲨 ! ”
就连同伴们的提示声都要比枝条慢上一步。等到虎鲨迟迟辨认出来多多他们是在喊他的时候,树枝已经探到了他的眼前。
那一瞬间有多漫长呢 ?
蜿蜒的枝条就在他的眼前,上头的新绿因为突破石砾而有些歪斜到看不清楚。枝头越发靠近的时候,前端的尖端会像是某种捕食口一般慢慢张开,露出里面翠绿的纤维。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鼻尖萦绕上某种腻人到思绪混乱的香气。
“…是我的错,那个时候忘记提醒你们了。不用害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唐斌羽在他耳边说着,语气冷静到几乎冷漠,却像是夏日的冰棍一般刹那将虎鲨提起来的心脏浸泡回了血液之中。
那条枝条因为唐斌羽突如其来的行动——他伸手直接把虎鲨抱到了自己的怀中——没有打中虎鲨,而是直至插入了唐斌羽的肩膀上。
“唐斌羽…你…你没事吧…。”多多害怕地走前一步,伸手又不敢伸手,只能担心地观察着唐斌羽的表现。
“没事没事…等一下卧槽怎么又是同一个肩膀。”唐斌羽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个肩膀今年有点时运不济啊。”
唐晓翼眉头一蹙,他从刀鞘处拔出藏银刀站前一步提刀对向唐斌羽背后的树枝。
洛基下意识想要像刚才那样,一把摁住唐斌羽的身体,从而方便唐晓翼下刀…但是小时候被揍趴的心理阴影到底有点吓人,刚起出手的想法,洛基表情就一扭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噩梦。
婷婷慌忙地出声,想阻止唐晓翼的行为: “但是那个枝条…一旦切断就有可能死掉 ! ”
唐晓翼瞥了一眼婷婷,嘲讽道: “没想到你们蠢的这么彻底…这家伙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你们没听懂吗 ? ”
“…没事。”唐斌羽阻止了他们。
等不上别人帮忙,唐斌羽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潮湿湿润的吐息在虎鲨耳边摇晃着又极速地冷却下去。他伸出另一边的手朝着自己肩膀后面一抓,直接抓住了那枝树的茎。
“我亲爱的树…你知道,你这话说晚了,晚了整整十年。”
在握住树茎的那一刻,唐斌羽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太一样起来,变得沉重而富有重量。他张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谁对话:
“——「为什么不贴身感受一次那孩子的痛苦、饥饿」 ? 「你们是本当融为一体的果实」? …哈,你这话应该和唐禀羽说。很可惜,我不是那个洋娃娃…那个傻瓜一般的洋娃娃已经死了,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我甚至已经立了她的墓碑。”
“……你在这里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仍残留有悲伤…还会被情绪支配的、可怜的子嗣。”
唐斌羽喃喃道,不知道在和谁对着话。
“我不在乎。…我自出生之初就背负着这条被诅咒的生命。就算就此死去我也毫不动摇。那是我最终要前往的救赎之地,只是这趟旅途被提前了不少罢了。”
“而且,那个家伙说了…那个伪善的家伙说了……我的舞台将会谢幕于无人相伴境地。外面还有那么多蠢小孩,还有那个我还没拥抱到生命尽头的孩子…如果那确实是真的话,我不会就此倒下。”
唐斌羽的手握在树枝与躯体连接处,这时候去砍可能会伤害到唐斌羽自己。…而这种动作也意味着他并不太希望别人这时候上去打搅他。于是所有人只能抿着嘴看着那个甚至站不太稳得依靠着虎鲨的声音。
还好唐斌羽的体重不算重…。虎鲨不合时宜地想到。
唐斌羽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非常剧烈的「咕噜」声响,像是饥饿蠕动着蠕动着。被唐斌羽的嘴靠的最近的虎鲨不由得有些发抖。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唐斌羽的手上用力了。血肉发出可怕的撕裂声,连带着他最后的话语都是沾染着铁锈味道的刺痛:
“如果那是谎言的话…我终于能在奈落的尽头,微笑地去面对他们的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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