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南北榜
冬日的天空,浓云密布,刘子光站在飞艇的吊篮里,任凭凛冽的北风吹佛着狗皮飞行帽的护耳,高空中异常寒冷,西北苦寒之地出身的飞行员马赛尤也忍受不了这样的低温,护目镜下面的脸皮冻得红扑扑的,要不是手上戴了厚实的羊皮手套,恐怕早就僵硬的握不住操纵杆了。
飞行舱要加上防寒保暖的外壳和玻璃窗,这样才能满足全天候作战,刘子光决定回京之后就让艾迪生着手改造,如今在京城南郊已经建起了一座工厂,专门从事研发生产,和利国铁厂的常规兵器生产线,戚墅堰机器厂的大型陆战兵器生产线,江南造船厂的水战兵器生产线结合以来,一套完整的军民两用生产体系已经初具规模,富庶的江南能够提供充足的劳动力和原料,相信用不了多久,全新装备的红衫团就能横空出世。
彭建国那天说的话还在刘子光耳边萦绕,回避***的发展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科学技术总是螺旋上升的,你不发展别人也会发展,先下手为强,保持足够的技术优势是绝对必要的,中原王朝从来不是北方野蛮民族的对手,就是因为技术差距不够大,不足以抵消快马强弓的优势,现在拉开这种差距的契机已经出现,作为一个汉族青年,在这个四分五裂的乱世之中,刘子光已经不知不觉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作为了己任,而不是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把夺皇位泡美女作为第一追求。
刘子光踌躇满志的扶着吊篮的栏杆,望着下面的苍茫大地,昨晚下了今冬第一场雪,银装素裹的大地分外美丽,运河好像一条晶莹的玉带绵绵向前,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片多灾多难的中华大地恐怕已经在去年初的满清入侵中陷入敌手了,野蛮的鞑子除了掠夺和屠杀,导致生灵涂炭,整个社会生产力急剧下降之外,不会有任何好的东西带给中华民族,眼下的局势依然严峻,满清占据下的北方还未收复,西北大地也不太平,新近崛起的夏国似乎比满清还要凶残,仗着出色的三河马和锋利的弯刀横行西域,屠戮汉人,掠夺土地,大有继续东征的意思。而东南的局势更加复杂,海面上充斥着各个国家的战船,郑家、旅宋、倭国、西班牙、荷兰、英国都对这条繁忙的国际航线和富庶的树叶形岛屿垂涎三尺,大明的水师自从三保太监下西洋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现在已经无法建造大型的福船了。就算能建造那么多的船又如何,刘子光矜持的微笑着拍了拍栏杆,在飞艇面前,再大的战船也只是漂浮在海上的活棺材,今后的战争,飞艇才是王道!
在离开利国之前,刘子光特地去了天坑,也就是藏着宇宙飞船的那个超级大坑,可是他却失望的发现,天坑已经在夏天的一次塌方中淹没了,望着几乎被填平的天坑,刘子光知道暂时不能从飞船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只好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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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北风,刘子光很快抵达了京城,飞艇拴在南厂的一座七层宝塔顶端,艇员和乘客顺着笼状的软梯下到宝塔上,再走回地面,坐上早就准备好的绿呢马车,赶往皇宫面圣。
见到刘子光归来,朱由校喜出望外,见过君臣之礼之后,立刻让太监赐座,赐茶,先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笑眯眯的问刘子光新婚感觉如何,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刘子光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什么,皇上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提这档子事,说皇后已经有喜了,很有可能是个皇子,让刘子光抓紧生个女儿出来好结成儿女亲家,刘子光心说我连洞房还没来得及呢就被你拉来了,哪儿有工夫帮你生儿媳妇去,就是将来真有个女儿也不会让她嫁入帝王家的,这话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所以刘子光赶紧岔开话题,问朱由校招自己前来有什么要事。
谈到正事,朱由校神采飞扬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头疼,好端端的一个秋闱几乎演变成了暴乱,因为上榜的全部都是江南的举子,北方的考生无一例外的名落孙山,心怀不满,怀疑舞弊的北方考生们愤怒的撕碎了榜单,云集在贡院门上讨要说法,考生们的胆量来自于与出身北方的官员们暗地里的支持,表面上这是一场针对科考舞弊的抗议行动,实际上是南下官员和江南本土官员之间的斗争。
临来之前,刘子光已经和彭静蓉研究过了这个问题,现在应对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其实这样的事情早有先例,远在洪武年间就有过。
洪武三十年的这次会考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发榜的这一天却发生了骚乱。骚乱的原因是这次上榜的所有举子都是南方人,居然连一个北方人都没有,这在历次的考试中是非常少见的。在当时明王朝的首都南京城里,落选的北方举子们成群结队地涌向负责科举考试的吏部衙门,要求吏部的官员对考试的结果作出解释。他们认为这次的主考官也是南方人,所以在考试成绩上弄虚作假,故意偏袒南方举子。
这一下南京城里顿时乱成一团,南方人和北方人即使是素不相识,见了面好像也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城里时常出现因此打架斗殴的情况。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的军队迅速开进城里,想方设法平息这场骚乱。可是他们可以用武力制止暴力行为,却不能改变南北方人之间的对立情绪,反而还加剧了这种情绪。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皇帝朱元璋的耳朵里。他马上派人前去安抚那些闹事的北方举子,向他们保证说皇帝正在调查此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情绪激动的举子们这才慢慢散去了。然后,朱元璋就找来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刘三吾了解情况。
刘三吾并没有在试卷上做什么手脚,举子们的考试成绩都是真实的,南方的举子确实考得都比北方举子好。朱元璋也知道刘三吾一向刚正,不是会因私枉法的人,他相信刘三吾对考生成绩的判断,但是为了平息北方举子的愤怒情绪,朱元璋要求刘三吾从北方的举子中挑选几个来一并上榜。
不料刘三吾这次真是倔过了头,这个老夫子认为自己的评判是公正无私的,毫无错处,所以他拒绝更改考试成绩,使成绩本来较差的北方举子上榜。朱元璋听了大发雷霆,认为刘三吾实在不通时务,气得把刘三吾赶了出去。他还把其他的几位考官都撤了职。北方举子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大声欢呼,要求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不久之后,朱元璋再次派其他官员去重新审定这次考试的成绩。可是当他听取复审报告时,却发现真有几个不怕死的大臣,这些正直的学究们却仍然坚持北方举子的考卷确实不如南方举子的。他们最后的结论竟然和原来的主考官刘三吾的结论一模一样。这下朱元璋勃然大怒,他指责官员们互相包庇,有意蒙蔽自己,一气之下把这些官员都革职下狱,严加拷问。结果这件事情越做越过火了。这些无辜的官员最后定罪时竟然与十几年前发生的胡惟庸结党营私、秘密谋反案联系在一起,全部被处以死刑。
后来,朱元璋亲自主持,重新举办了一次考试。这次的考试结果与前一次截然相反,入选的六十一名举子全部都是北方人,一个出身南方的都没有。看来朱元璋为了平息北方人的不平情绪,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此以后,为了避免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朱元璋立下规矩,此后的科举考试,南北分卷考试,按南方百分之六十、北方百分之四十的标准取士,以求通过这种方法来命名南北方人士的官员数目大致相同。因此,此后的科举考试便不单以成绩取士了,而是加入了地区的因素,并且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制度。
但是这种制度并没有太长的时间,随着满清入侵的战争和朝廷南迁,谁还有精力去搞什么南北榜,再说北方土地大多沦丧敌手,前来应考的举子本身就少,何苦再开两个卷子呢,而且今年的会试不同于往年,乃是一次特殊召开的恩科,皇上大婚亲政,开恩科取士,再加上北伐山东的战役大获成功,满清暂时偃旗息鼓,上表请和,对偷偷从北方南下考试的举子们也是睁一支眼闭一支眼,导致这次考试中来自北方的考生人数相当多,北方考生长期处于异族的高压统治之下,对于诗书自然有些荒废,成绩大面积低于南方考生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没有一个人进榜就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了,那些北方考生都是心怀故国的热血男儿,如果搞出这样一个一边倒的榜单,恐怕会让大部分的北方人寒心,令收复北方故土的计划受到一定影响。
南北榜旧事,孤陋寡闻的小皇上自然不知道,可是大臣们却都清楚得很,这些原先南京六部出身的官员本来就和北京南下的官员们不对付,现在摊上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坐视北方官员体系增加新鲜力量,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提南北榜旧事,北方官员们上的折子也都被内阁压了下去。
可怜的朱由校知道还有老祖宗发明的南北榜解决办法,居然还是从刘子光这里听说,听镇武伯娓娓道来其中的平衡关系之后,小皇帝沉思了片刻道:“既如此,重开南北榜便是。
“陛下圣明,但臣以为,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刘子光胸有成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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