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朋友亨利

1848年的成都四门，进进出出的衣不蔽体的叫花子数以万计。到了成都城里，已是傍晚，魏振邦在西大街福来客栈租了一间房歇宿。放好行李，魏振邦带着魏宣武到西城角街一家小面馆吃晚饭。这时，面馆里人不多，一个三十多岁的洋教士带着一个十多岁的洋男孩儿正在门边小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杂酱面，魏振邦和魏宣武啃了一路干粮，到这儿算是下了次馆子，于是一人点了碗担担面，高兴地吃起来。两人正吃着，突然听见门边吵闹起来，抬头一看，伙计抓着洋教士的衣领，大叫：“想吃霸王餐啊，见官去。”洋教士一脸无奈，用有点生硬的中国话道：“不好意思，我钱包放不见了，不是故意不给的。”“不给不许走”伙计道，手把洋教士抓得更紧了。“他叫洪广利，法国传教士，是我教父，我叫亨利，英国人，跟他到中国来传教，我们的钱包真不见了，这样吧，我们住西大街福来客栈，他在这等着，我回去取钱吧”洋男孩儿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说着洋男孩儿就要出门。

  “爹，我们也住西大街福来客栈，这2个洋人看来不像说谎，人也和善，出门在外不易，钱包掉了一时也找不回来，要不我们帮他们付账吧。”魏宣武一见那个洋男孩儿，心中就莫名生起一种好感来。魏振邦看了看儿子，这小子，调皮着呢，在家诸如把树叶子放老头子烟袋里的事没少做，一出门怎么就变大好人啦，于是，魏振邦从怀中摸出4个铜板给魏宣武，“拿去，帮他们把账结了吧”。魏宣武拿着铜板过去，递给伙计，“2碗面钱，够吗？”伙计松开洋教士，接过铜板，道“就是这么多”，转身收拾碗筷去了。洋教士带着洋男孩儿过来道谢，魏振邦放下2个铜板，道：“我们也住福来客栈，一起吧”。于是四人结伴，一起往西大街走去。

  一路上，魏宣武对亨利讲的国外事物十分感兴趣，正走着，洪广利大叫，那是我的钱包，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子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小男孩儿惊恐地挣扎着，挥舞着手中的钱包，里边钱币叮当乱响着掉了一地。亨利忙四处捡钱，魏宣武也帮他，洪广利见钱都捡了回来，松开了小男孩儿，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上帝呀，宽恕这个孩子吧”。然后转身要走。小男孩儿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钱是我刚在街角捡的，呜呜，本想这下不用挨饿受冻了，呜呜，不想被你抢去了，你说，呜呜，这钱怎么就是你的了？呜呜”，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抓住了洪广利的衣角。洪广利今天够倒霉的了，丢了钱，先是被面馆伙计抓了衣领，这会儿找到了钱还被这小男孩儿抓住了衣角，“这钱是我的，你看，这钱包上还绣着十字架呢”，小男孩儿看了看，真的，钱包上的确绣有十字架，松开了手，只是还是抽泣着，双眼不舍地望着钱包。

  魏振邦看这男孩儿怪可怜的，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多大啦，你父母呢？”男孩儿一听，眼泪儿又掉了下来，“我六岁了，老家湘阴发大水，父母都不在了，我一路要饭到这里想投靠娘舅，却找不到他们住在哪里？”魏振邦见这男孩儿虽然瘦骨嶙峋，却也口齿伶俐，小小年纪，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要饭到成都，太不容易了。“这样吧，孩子，成都这么大，你又不知道你娘舅住在哪里，干脆跟我们走吧”。魏振邦想收留这个孩子，洪广利见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魏，你太好了，愿真主保佑你”。魏宣武拉着小男孩儿的手，“你叫啥，今后就是我的小伙伴了”。亨利也高兴道，“小孩儿，你运气真好”。小男孩儿擦擦眼泪说“爹娘叫我二娃子”，“好吧，二娃子，跟我们走吧”，魏宣武一手拉着二娃子，一手拉着亨利，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魏宣武和亨利给二娃子洗了澡，亨利又拿出洋服给二娃子穿上，洋服太大，大家看着裹在洋服里的二娃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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