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上)
姑苏。
城东河边。
青石板的老街上,一声闷雷过后,雨纷纷扬扬的飘落起来,路上行人皆因这突如其来的雨而变的匆匆忙忙起来。
看的出才是初春时节,河岸上的柳枝才刚刚冒出柔柔软软的绿芽,便迎来了这蒙蒙细雨,惹的枝叶乱颤。
“啊!”
突然,只听一声尖叫响起。
“揍,给老子揍死他!”
“小乞丐,竟敢在大爷的地盘上乞讨,简直找死!”类似的谩骂声纷纷响起,落入人耳。
行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家客栈的屋檐下,一群臭烘烘的乞丐围在一起殴打一个小乞儿,只见小乞儿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城一团,在众人的拳打脚踢间瑟瑟发抖。
众人若仔细倾听,可能还会发现,小乞儿的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哽咽声,却是压抑的不能再压抑的哭声,想必是疼到了极致。
在众乞丐的腿脚间,隐约可瞧见小乞儿手中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
众人顿时明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没有想象中的好戏,人们又把视线收回,继续赶路。
没有停留,没有感慨,没有怜悯。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已经发生的太多太多了……!
不一会儿,众乞丐打累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骂骂咧咧的走开。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小乞儿的视线里,小乞儿才缓缓的直起身子,压抑着疼痛,背挺着直直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手环着腿,一手拿着脏兮兮的馒头,机械的往嘴里喂,却是细细的咀嚼,慢慢的吞咽。
小乞儿坐的位置不远的地方,竖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的招牌在风中摇曳。两者同时出现在视野里,显得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还好馒头没有被抢走。’小乞儿麻木的想,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如果在不吃东西的话,可能就要被活活饿死了吧……
“你难道不饿吗?为什么吃的这么慢?”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小乞儿闻神抬头,只见那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的盯着她看。不知为何,小乞儿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笑容温暖了起来。小乞儿心中感慨,眼睛却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中年男子,见他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撑着把白底上画着几枝红梅的油纸伞,脚下布鞋也是干干净净的,连一滴污水也没有沾上。
中年男子蹲在小乞儿的面前,将伞分出一半,为小乞儿遮雨。小乞儿看着中年男子撑伞的手有些恍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关心她吗?
“这样慢慢的吃,一会就能觉得饱了。”小乞儿低低的说道,嗓音尖尖细细的好不可爱。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愣,这才认真打量起小乞儿。半响,才轻轻笑道,“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后面的话,小乞儿没听清,只是在‘可惜’二字出口时,眼神一黯。
中年男子没有说完那句话,伸出手递给小乞儿一锭银子。“拿去买些东西吃吧……”
小乞儿看着银子两眼放光。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伸向中年男子的手隐隐发抖,明明很想接着,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该这样做。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拿着吧!”说完,把钱往小乞儿的手心里一塞。又摸摸小乞儿的头,起身离开。
小乞儿坐在原地,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握着钱,愣愣的看着中年男子离开,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突然听到一个很让人气愤的声音,“这样就满足了吗?还真是活该被欺负。”
伴随着声音进入小乞儿视线的是一个摇着折扇的翩翩贵公子,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间,小乞儿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恍然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而他,就是那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
如墨般的长发斜斜横在胸前,白玉般的脸如同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一双狭长的眼,眼梢微微的向上挑着,仿佛有蛊惑的魔力一般,勾人心弦,两片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嘴角张扬的向上弯着,给人了一种特属于少年的张扬感觉。
世间竟然真有这谪仙般的人物存在啊……!小乞儿不由感慨道。
不过,她更想用妖孽一词来形容他。大冷天的,还扇扇子,这人一定是脑子有病吧!
小乞儿很理智、冷静、不花痴的把他归结到疯子那一类。
看着小乞儿一脸厌恶的瞅着自己,扇子公子很是惊奇,这小乞丐见到了他,竟然不但没有像其它乞丐那样扑过来诉说自己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还敢用那么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小乞丐莫不是个傻子?
想着想着不由对这小乞儿来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扇子公子折扇一合,薄唇轻启,声音清泠有如玉碎。
小乞儿皱着眉头看着扇子公子。
长的,很好看!
声音,很好听!
就是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就这么让她讨厌呢?
“哼……”小乞儿不屑的哼哼,才不理他哩!
哼?他竟然敢哼?扇子公子这下彻底来了兴趣,有没有搞错,在这姑苏城内,竟然还有人敢比他还横。念头刚一转,对着身旁的下人笑道,“呸呸呸……原来是个哑巴,难怪只会安安静静的要饭呢!哈哈……”这下你总该说话了吧,扇子公子得意的想,不想回答他的话,有本事,你就不说话啊!
岂料,这小乞丐竟还是不回答他的话。
小乞儿并不想证明自己是不是个正常人,她只希望面前这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大妖孽赶紧离开。天知道他这个大妖孽在这里,引来了多少人目光,若是被刚刚那群乞丐知道了,她可能,可能又要挨次打了。
看着小乞丐紧闭的嘴,扇子公子气结的想跺地。
“哼!”扇子公子轻轻一哼,狭长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小乞儿,小乞儿倒也不害怕,睁着大大的双眼回瞪起扇子公子。两人均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对方,活像在比谁的眼睛大一般。弄的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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