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零三 穆清风诉真相，凌霜进退两难
“这里就是入口。”楚天鸿带云启蓉和陆凌辰来到所居庭院的一处耳房中，四面皆是书架。
楚天鸿挪动书架上的一只铜鼎，书架连带墙体一同转动，直至垂直。
三人进入，下了台阶，一个不算规整的地宫，看着有些随意，让人无法和安葬死人的地方联系起来。
靠墙处一张雕花睡塌，唐青瑶就躺在上面，好像睡着了一样。
云启蓉心疼的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小心地握着她的手，眸中含泪：“瑶儿……”
楚天鸿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赶紧稳了下情绪，问：“夫人，您不是说救青瑶会要您的半条命吗？”
“是时候了，要半条命也得救。”云启蓉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方盒，打开来，里面是两颗黄豆大小的东西，一颗灰色，一颗青色，“这是七叶七彩琉璃果的种子，这两种颜色的种子可确保瑶儿的炁灵不被解毒的过程所损伤。”
楚天鸿惊喜不已，只见云启蓉先将青色的种子放进妻子的口中，并未要她咽下去。
之后又将唐青瑶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掌心对掌心，原本冰冷泛白的肌肤慢慢有了变化：“你去问清楚穆清枫，袁纯瑛到底怎么死的，埋在哪儿？我要她的尸首，一捧灰也要。”
楚天鸿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凝晖堂，除了跪着的汪延庆现在站着了，其他人几乎没动地方。楚林阳一直眼睛冒火地瞪着表情痛苦，一言不发也不动的穆清枫。
楚天鸿缓了缓心绪，开口问道：“清枫，现在你能说说袁纯瑛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穆清枫身体一晃，手上紧了紧。
楚天鸿沉声道：“当初交给你的毒是云夫人调换以后的，原本是事情可疑，不想声张，所以才调换了毒，因事出突然就随便找了见血封喉来换。可青瑶一无内伤，二无外伤，死状也与见血封喉大相径庭，你明知这一点，也没有提出质疑。”
楚林阳一诧，原来父亲心里早就有了疑惑，所以当年穆清枫要送女儿过来，父亲并不情愿。
穆清枫很清楚，事情恐怕到了扯下这层纱的时候了，便跪了下来……
“拿到您给的那瓶毒后，我就发现真正的毒被调包了。我想您没道理这样做，定是下毒之人所为，不想我查出毒的成分。后来我又想，夫人修为高深，九州之中根本无人可给她下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毒是夫人心甘情愿喝下去的！可心甘情愿服毒总要有理由，如若不然，定是被熟人算计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袁纯瑛总在密室外徘徊，她一贯对我的事不感兴趣，我便想她或许是想问问夫人的情况？我就告诉了她实话，一听我没验出毒药的成分，她立刻嘀咕了一句果然。我问她果然什么？可她却追问我主上有没有很伤心？我说主上与夫人伉俪情深，夫人骤然离世，自然悲痛万分。可她却说……”
“说什么？”楚天鸿厉声问。
穆清枫咬了咬牙：“她说……若是能伤心到去殉情，那就完美了。我当时吓了一身汗，她却在那冷笑说唐青瑶死了，楚家也就完了。还要过来吊唁，要亲眼看看您伤心到了何种程度。我怎么敢让她来，只能把她关起来，逼问她知道什么，问的急了，她说就是她下的毒！”
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穆清枫懊悔不已，痛苦道：“她说夫人修为高深，一般的毒没有机会得逞，这是她费了好大劲才寻来的，就算再高的修为也察觉不出。我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她说夫人活着也不开心，早晚不是疯也是死，她只是把一切提前了而已。我让她交出调换的毒药，她说她没有调换，反正没有解药，没必要调包。我问她毒来自何处？她说是别人帮的忙，此事有人担责，查不到她头上，也查不到穆家头上。她见我又要把她关起来，就想逃，我情急之下失手杀了她。”
穆清枫眼中含泪，悔恨交加地捶着自己的腿，哭诉说：“她这一死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如果我把这些事如实向您回禀，您一定不信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又解释不清，到时候整个穆家都会让我连累。我想既然没办法休了她，那也不能让她进祖坟，更不能让她的名字写在穆家的族谱之上，连累两个无辜的孩子。所以我谎称她发狂毁坏家祠，被梁柱砸死了。”
楚天鸿气得手抖。
楚林阳见他提起了子女，心里的火更大了：“既然你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还让女儿进楚家？”
“我，我也不想啊！”穆清枫悲痛捶胸道，“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担不起，即便袁纯瑛已死，我也不敢保证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有知情人说出什么，那时穆家怎么办？这时候我想到了凌霜，就算有朝一日掀出这些事，或许能看在她的份上给穆家留条活路，可那时主上和您都没同意收房的主意。多年后，家主有意为您纳妾，我觉得这个机会难得，有家主出面，这事也就不难了。”
这回轮到楚林阳全身发抖了：“你可真是亲爹！”
穆凌霜早就难掩惶恐和委屈，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眼泪一直往下掉，穆景延心疼的搂紧妹妹，眼里也晃着泪。
华芊茵赶紧上前稳住楚林阳，穆清枫固然可恶可恨，但穆凌霜无辜，要她来承担一切实在太残忍了。
楚天鸿极力压着怒火，质问：“你把袁纯瑛埋在何处了？”
“埋在孤山，那是穆家禁地，没有封坟，没有立碑，就埋在密室外的那棵老树下。”穆清枫哭着说。
楚天鸿定了定神，对身边的弟弟楚天砾说：“你带些人跟他们父子一起去，把袁纯瑛给我挖出来，这是云夫人交代的，一块骨头都不能落下！”
众人又是一惊。
汪延庆代为解释道：“荨香凝露最大的特点就是香气浓重，且沾染上一点就很难去除掉！袁纯瑛若是把荨香凝露混在食物中，那她的身上必然会沾染很重的香气。荨香凝露的香气来自夹藤蔓月，这种花只在九重灵界特定的地方才有生长，唐青瑶自小在九重灵界长大，她对此花比一般人要熟悉，若是闻到此花的花香，不可能不怀疑！”
“她身上没有浓重的香气啊？”穆清枫惊异道。
汪延庆拧紧眉头，说：“那一定是有人帮她遮掩了荨香凝露的香气，或许她身上会留下线索，就算过去了十年，也还是有希望找出一些的。”
楚天砾听完，立刻出去叫人了。
薛晴看楚林阳扶着椅子坐下来，又看了一眼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的穆凌霜，对楚天鸿说：“主上，我想去云夫人那边看看。”
“去吧。”楚天鸿柔缓地回了一句。
薛晴转身离开，脸色很难看。
石门再次开启，云启蓉抬头看去，轻轻点了下头。
“夫人……”
云启蓉有些疲惫，脸上血色稍有浅淡，轻言：“你来的正好，瑶儿需要休息一个时辰，我也得出去透透气，你守着她，一会儿陆凌辰会拿东西过来熏一熏这石室，你注意下瑶儿的元炁可否运转。”
薛晴有些担忧，立刻上前道：“您是否会因小女损耗元炁过多，伤了身子？”
“元炁倒也没什么，休息休息就恢复了。”云启蓉站起身，喘了口气，“放心，我心里有数。”
薛晴稍稍松气，又说道：“穆清枫把当年的事都说了，袁纯瑛是他失手打死的，怕说不清楚再连累了穆家，才编了个死法。林阳听了差点翻脸，不过也差不多了，只是可怜了凌霜那孩子。慕容已然叛离，若连穆家也……怕要动了东华州的根基！”
云启蓉脸色沉了沉，这种憋屈的现实似乎让她不太痛快，但还是违心的说：“他是一时之气，毕竟还没真正担过事，我去给他提个醒。”
石门再次闭合，薛晴心疼地看着榻上的女儿，眼睛一红，掉下泪来。
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以及知情者就近在咫尺，可他们身为父母却无能为力，虽然女儿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可也确确实实是死了一次啊。
可怜的女儿，实在承受了太多不公了。
不多时，云启蓉来到堂前，就听着里面楚林阳已经气到气短：“您有没有把我当儿子啊？这么大的事不仅瞒着我，还亲手挖了个坑把我埋了。您要这么不待见我，早些年把我逐出楚家不就得了！”
楚天鸿自知穆凌霜的事伤了儿子，这会儿也无从辩解什么，只随他发泄便是。
角萧逸见这把火越烧越旺了，赶紧过来揽责：“贤侄，这事着实不怪你爹，是我几次三番与他提起，他也是犹豫的。你心里有气不顺就冲我来，要不……这事起因是尘儿，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角千尘怎料亲爹就这么把他推出去了。
楚林阳瞧了角萧逸一眼，怒起身，朝外走，还没跨门槛就撞上了云启蓉，这一刻所有的气都卸了：“你脸色不好，没事吧？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救了我娘，你会不会出事？”
“你还有空管我？”云启蓉定睛细瞧了他一会儿，“我有点累，得休息一下，陪我下盘棋吧。”
楚林阳脸色微缓，点了下头，命人取来棋盘，就放在院中石桌上，二人对面而坐。
殿中诸人除了汪延庆都知道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云启蓉一来，他们就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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