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 寻觅血族遗迹,佰悦城订竹笛
虚元子看他没反对,立刻着弟子去叫人前来。
这还是首次被师尊点名前去圣灵殿,等大家到了,却在门口看到了楚林阳。
“七哥,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楚铃兰疑惑,往殿内望了一眼,“为何不进去?”
“我刚出来。”楚林阳坐在高阶上,手里捻着一根茅草,“师尊找你们来是因为我要去个地方,他非要多点人跟着,也是这次出门不同以往,没有具体位置,没有具体任务标的,如何才算完成任务,不好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
楚林阳又详细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楚家血魂咒的事,虽然血族消失了千年,但存在过就会有迹可循,当然这次未必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危险一样存在。我尽量不让大家涉险,不管有没有收获,保证我们全组人平安回来才是第一位的。”
大家都没说话,大概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参与解除血魂咒,这可是东华州的重大事件!
血族这个族群倒是都知道,可没人能说清那是怎样一个存在,至少在东华州,人们对其讳莫如深。
“大致方位有吗?”华芊茵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缔约城周边。”
随后,大家回去收拾行装,这一去时日难料,还要边走边打听,即便雇车代步也是不近的距离。
半个时辰后,六人出发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楚林阳现在睡得少了,但睡就要睡得安稳,不然就没精神。可马车颠簸让他睡的很不舒服,十几天的忍耐让他苦闷不已,实在忍不下去了,必须让马车停下来!
楚林阳坐在道旁的树下打盹,大家也趁机舒展舒展筋骨,每日如此,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天晚上,又错过了宿投,六人就在城外七里处的茶棚凑合一晚。
树上不知什么动物被惊到了,迅速从叶间逃窜开来,几片绿叶翩翩落下。
华芊茵张开手掌刚好接住一片,捋了捋叶片的边缘,放在唇边,一曲空谷幽兰飘飘然传入耳中……
楚林阳原本昏昏欲睡,但这曲子却直入脑海深处,将那深埋的记忆全数挖了出来:曾经妻子的音容笑貌竟没有半点模糊不清,思念如潮般袭来,周遭的一切竟变得那样陌生了。相伴了二十年的人和事,竟抵不住那缕缕的思愁和无尽的想念……
楚林阳随手捡起一片叶子,拭掉叶片上沾染的土,放在唇边,竟也吹出曲子附和着华芊茵吹奏的曲。
众人无不惊讶地看向他,华芊茵更是惊喜不已。
“你也会用叶片吹曲子?”
楚林阳微微勾了下嘴角:“是啊,我会。”
“七哥,你什么时候懂音律的?”楚铃兰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朝夕相处的堂哥几时学过,在家时也从没听过。
“也许上辈子吧……”
楚林阳出神地回了一句话,除了华芊茵,没人听的明白。他很快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可已经说了,想想也无所谓,而且确实很久没碰过这些东西了,刚才这一试,还真有些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我不擅长这个,但我会吹笛子,也会抚琴,等日后有机会吧。”
机会?那有何难!
这诺大的佰悦城,还能没有卖乐器的?
楚林阳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美美的睡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城门也快开了。
按地图上看,下个城就是缔约城,佰悦城和缔约城之间还有个镇子,但镇子离缔约城的距离不近,似乎要在外露宿两晚了。
这条路走了整整两个月,等到了缔约城还不知要找多久才能找到线索。
于是,楚林阳决定在佰悦城好好休息两三天再赶路,车夫却提出,他们只到下个镇子,缔约城去不了。
车夫只说太远了,多给钱也不去。
这叫什么理由,一个多月的路都走过来了,两三天还叫远吗?可人家不愿意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强求不得也没办法。
楚林阳干脆在进城之前就让他们回去了,如果雇不到车,大不了走着去。
找了家人不多的客栈,吃了早饭,换洗一番。大家拉着楚林阳出去逛逛,他也不好扫兴,只得一起在街上闲逛着。
楚林阳以为他们最多是对城里的食物感兴趣,哪知所有人都在找乐器行。
姬如炎第一个看见,悄悄碰了碰慕容子希的胳膊,这事放别人身上就得装作不经意的巧合,可慕容懒得绕弯子,直接说:“这乐器行里应该有琴或笛子卖吧?”
一句话让大家都停了下来,楚林阳往乐器行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就进去了,一问才知道,这家乐器行的乐器都是订制的。
“订制一根笛子需要多久?”楚林阳看着柜上的式样也来了兴趣。
掌柜的面带微笑,客气地问:“您是要竹制,玉制,还是骨制的?”
“竹笛。”楚林阳毫不犹豫地说。
掌柜的从柜下取出一个托盘,里面有几根一尺多长的竹节,没有打孔,只是经过打磨包浆,色泽光亮。
“您看看这几种,有没有您中意的材质?”
楚林阳的手指从每一根竹节上滑过,又滑了回去,最后停在一根与蕲竹相似的竹节上,拿在手上转了两圈,感觉了一下,立刻决定:“这个,要几天?”
掌柜的笑了,不禁赞道:“客官真是好眼力,这是麒麟山的特产--笛竹。是做笛子的上乘材料,吹出的曲子如珠落玉盘,空灵,通透。麒麟山离这近,材料易得,若您没有繁琐的要求,两天也就做好了。”
“好,那就帮我刻两句诗词,只要做工精良,价格好说。”楚林阳爽快的决定了。
掌柜笑呵呵满口应下了,随即拿出纸笔,让楚林阳将诗词写在上面。
付了定钱,出了乐器行,楚林阳心情大好,看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说:“去这家吃点东西怎么样,看着还不错。”
楚七公子可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因为订了一支心仪的笛子?足足要了十个菜,幸好他没要酒,不然也没人能陪他畅饮。
席间,姬如炎一直偷偷观察穆凌霜,从那天之后,穆凌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他又不好往女弟子住所去,也就一直没见到。
前两天趁着休息的时候问了问,穆凌霜只说七公子没有太为难她,可对角家还是有满腹厌恶。
这也是能想到的,就角千尘和常翼做的那些个事,旁人都厌恶,何况当事人了。好在角家惩处了角千尘,常翼把自己父亲也连累了,爷俩儿都挨了一顿打,被几个哥哥数落嫌弃,差点要把常翼逐出家门。
也不知常翼是真的怕了,悔了,还是只想保命,将十几年前救过角千尘一命的事拿出来嚷嚷,角家未免落个恩将仇报,出面说情给了常翼最后一次机会。
但这些在楚林阳这都不好使,不仅穆凌霜遭冷落,就连唐语笙都不受待见,几次被拒之门外。
两天后的傍晚,楚林阳去乐器行取笛子的路上遇到了叔叔楚天砾,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老七,我是来征求你意见的,前些日子角家老夫人来跟你爹说她有个外孙女……”
“打住!”楚林阳听到角家这俩字就烦,“她家有啥都跟我没关系,看到角家的人,不用血魂咒都能少活几年。我福浅,别糟蹋她老人家的宝贝外孙女了。”
这可好,话都没说完,侄子就猜出来了。
“我们也知道你不愿,别说现在有隔阂在,就算没有,好好的娶什么平妻啊,可还得给角老夫人点面子不是吗,你爹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是受了委屈的,他们要讨好的也是你,你拒绝自然没问题。”
楚林阳张了张嘴巴,本来还想问问平妻是咋回事,又一想都拒绝了还问什么,就当不知道算了。
完成任务的楚天砾,一刻都没多待。
送走叔叔,楚林阳去乐器行拿回笛子,算是超出预想了。回到客栈,坐在窗前看着夕阳渐红,天高云轻,偶有晚归的鸟儿回巢……
拿起笛子,吹响了一支曲子,只用宫商角徵羽五音,这曲子是他临时有感而出:曲音悠扬,如微雨朦朦的初夏,雨水烘托着地气,缓缓飘荡在山野中,慢慢将尘埃涤净。
曲终,楚林阳有些忍不住,泪水灼得眼睛烈辣难耐,若是痛哭一场就好了,可哪儿有痛哭的勇气呢?
楚林阳抖抖精神又去了乐器行,租了一把阮咸回来,让店小二准备几样酒菜,自己喝酒又无趣,拉着掌柜的,店小二和厨子围在一桌。店门上了板,借着酒意,楚林阳又弹又唱:
夜 太憔悴
芳菲人间皆陶醉
燕儿飞 黄昏花影便相随
顾盼生辉 一个人
九天揽着星河睡
摘片云 揽月色 来作陪
空了杯 爱憔悴 都赋东流水
神仙忙 圣贤累 只羡鸳鸯美
情可追 意难为 多少是与非
即使伤悲 也不留一滴泪
--《揽星》
曲子和词都极易上口,很快独唱变成了合唱,引得店里客人纷纷出来瞧,也包括楚铃兰几人,还没见过这样的楚七公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七哥这是咋了?”
华芊茵望着楼下,轻哼:“傍晚的时候二爷来了。”
“我爹?”楚铃兰大惊,“我怎么没见着呢?”
“他不是找你,我也是在客栈门口看到他走过去才打了个招呼,早知道我就不叫他了,当不知道算了。”华芊茵懊恼地说。
“我爹找七哥干什么?”
“你知道角家有位表姑娘吗?”华芊茵看她点了点头,才继续说,“角老夫人想让她给你七哥做平妻。”
楚铃兰的眼睛瞬间睁大,差点折下楼去,抓着华芊茵说:“我家聘礼都给你家抬去了,这时候说什么平妻啊?他们是疯了吗?”
“聘礼,我可以再给你家抬回来。”华芊茵坏坏的眼神透着不屑与不满,可又看不出生气。
楚铃兰一把挽住华芊茵的胳膊,急着赔笑:“我的好嫂子,你可不要吓我,别人说是别人的事,我哥又不会妥协,我家也不会妥协,无非是不想直接驳角家的脸面。我爹也是,怎么能把这事跟你说呢,他应该装作看不见你,直接走不就行了。”
“他是装作看不见我,想直接走的,那不是我不识趣吗,还以为家里出了事,硬把人拦下了。”华芊茵现在更懊悔了。
楚铃兰却笑了起来,这会儿再看堂哥借酒消愁的模样,半点同情不起来了,还挤兑道:“你别烦,两个男人惹出来的麻烦,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这正合华芊茵的意,她就是打算装聋作哑。
可这些话听在穆凌霜耳中就异常尖锐了,楚家已对角家不满,她纵然浑身是嘴也撇不清。楚林阳怀疑她有目的,其实这目的明摆着,角家就是用她来赔罪的,可这一出又一出的倒让人生疑,角家这是想把自己人塞满楚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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