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青瑶蹊跷服毒,穆家嫡女为妾
三年后的傍晚,楚家大门前毫无征兆的竖起了白幡,挂起‘奠’字灯笼。泰合城中人人神情哀痛,迎面走过也不打招呼,连孩童嬉闹都会被大人拉走。
就在两个时辰前,楚家家主楚天鸿的夫人唐青瑶服毒自尽了!
今日恰巧大家都有事不在家,下午丫鬟来送羹汤时发现唐青瑶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手上还握着一支竹管,待大家赶回家中,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不仅让楚天鸿崩溃,让楚林阳嚎啕大哭,让楚家陷入了阴霾,就连这座城也在那一刻昏暗无光了。
炁蕴大陆分九州,东华州本也与其他八州一样是君主制,就在一千多年前,经历了几任君主接连遇袭身亡后,决定废除君主制,改为楚,角jue,言,三大家族共治。
而楚家就是曾经东华州君主的一支嫡系后裔,故而三大家族以楚家为尊。
废除君主制后,连带三公九卿也改了制,三公由三大家族各自承任。除此职能外,楚家锻造法器,角家炼制丹药,言家收集功法。
九卿的职能保留了下来,省去了官职。
现在的九卿也就是九个家族:司徒,慕容,华,唐,穆,常,段,姬,白。分属侍奉三大家族,同时为三大家族所负责的领域服务。
千百年来,为了东华州的稳定,三大家族和九卿时有联姻,唐青瑶就是九卿唐家的长女,而唐家正是侍奉角jue家的九卿。
四十年前,楚家遭遇了一场灭顶劫难:消失千年的神秘族群血族突然出现在东华州,一个行踪不定的年轻女子黎仙姑,以传道为名来往于各州之间,信徒在短短三年时间暴增二十万。
一开始并未引起各州注意,但没多久就出现信徒失踪,虽然只有一两人,但黎仙姑的身份不得不让各州警觉,最后八州默契的将这烫手的山芋理所应当的丢给了东华州。
血族本就源自东华州,三大家族当时的族长对此只能默认,派人暗中盯着黎仙姑的仙府。没多久,信徒失踪再次发生了,而且一次就失踪了三人,楚家家主楚玄季决定亲自出马,伪装成信徒获取黎仙姑的信任,这样就能进入黎仙姑的仙府道场。
可没想到的是二人在接触中互生情愫,楚玄季的身份最终暴露,黎仙姑得知真相伤心欲绝,却在这时遭遇三大家族和九卿的围杀。逼得她弃仙府一路逃至卫陵,卫陵是东华州历代君主的陵墓,无路可逃的黎仙姑将一物掷于东华州首任君主东方曜的陵墓中。
面对赶尽杀绝的追兵,黎仙姑以自身血魄为介给楚家施下血魂咒,自此刻起楚家后嗣皆活不过二十四岁,而施咒者也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那时楚天鸿和唐青瑶成亲不久,唐青瑶刚刚怀上第一个孩子。
此后数十年,楚天鸿共有五子,其弟楚天砾也有两子,而今只剩下楚天鸿最小的儿子楚林阳,还有楚天砾的小女儿楚铃兰了。
唐青瑶服毒自尽的消息传出后,大家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位可怜的母亲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所以这一次选择先一步离开。
灵堂,除了满堂的白色蜡烛和魂幡,就只有一口棺木和供案。楚林阳身披麻衣跪在灵位前,持续往火盆离添着纸钱和元宝,表情呆滞,泪水不断汇聚再掉落,他都没有反应。
夜半,起了风,灵堂外的白灯笼被吹的打转,跪在门侧的守灵人眼睛都难睁开。
楚天鸿一身素白,眼底泛着血丝,脸上尽是憔悴不堪,迈着很重的步伐走进了灵堂,看着儿子瘦弱的身影,心中隐隐作痛。
“老七,回去歇歇,别让你娘担心。”
楚林阳手上的动作木然停了,缓缓起身,也没抬头,从父亲身旁默默走过。
儿子离开了,楚天鸿又遣走了外面的守灵人,独自面对棺木中的妻子一阵阵撕心裂肺:“青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要弃我而去吗?”
话音落,一抹花香拂过,棺木前站了一位女子!
“云夫人!”楚天鸿忙拭去泪痕,恭敬行礼,“青瑶她……”
云启蓉神情不明,走上台阶,来到棺木旁。唐青瑶面色如常,一如她活着的时候那般可爱可亲,可如今却没了温度,没了呼吸。
“毒呢?”
楚天鸿闻言忙从袖中取出竹管递了上去,并解释道:“里面还剩一些,无人碰过。”
“荨香凝露!”
云启蓉刚拔开塞子,脸色登时大变,手微微抖了一下。
楚天鸿冉起一丝不安,忙问:“您识得此毒?莫不是灵界山的毒?”
“此毒是我研制的。”云启蓉神色变了几变,越发凝重了,“这荨香凝露是我十年前研制的,后来遇到些麻烦攻克不了,我就把毒交给了另一个人。不久前,连人带毒不知所踪了,我正为此不解,谁知这毒竟会出现在这……”
“既然此毒是您研制,那解毒之法自然难不倒您。”楚天鸿重燃希望,眼中也有了光彩。
云启蓉皱着眉,轻轻一叹:“没那么简单,以瑶儿的修为,九州之内能给她下毒的怕是找不出一个半个来,若是灵界山或熟识之人所为,那背后牵扯恐怕难以揣测。”
楚天鸿心中一凛,只觉背后嗖嗖冒冷风,灵界山大多是得罪不起的,若是熟识之人所为,又为何要用此毒行事?
“荨香凝露尚未完成,并非无法可解,但解毒需要耗损我太多的元炁,目前我还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云启蓉将竹管收好,安抚着楚天鸿,“你命人在楚家日照超过五个时辰的地方建一个长三丈三,宽三丈三的地宫,将瑶儿暂时安置在那,不要让人知道其中缘由。”
“我记下了。”楚天鸿没有多问,立刻答应了,“还有一事,发现青瑶服毒后,我便通知穆家来验毒,想来明日清晨,穆清风就该到了。”
“荨香凝露不能交给穆家,但别的毒可以,天亮前我给你送来。”云启蓉说完本打算离开的,忽又想到了什么,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盯着唐青瑶的脸看了半响,伸手将她脖颈上的链子摘下,交给楚天鸿并嘱咐道,“尽快找个机会给你儿子,就算解不了他现在的麻烦也总不会有坏处。”
楚天鸿点点头,收进怀中,再抬头时,云启蓉已经走了,但他的心安了不少,面色也有所恢复。随后命人连夜在自己所住庭院的一角七日内建造一座小地宫,除了尺寸要求就是在地宫中打造一张石榻,其他讲究皆无。
七日后,前来吊唁之人本以为楚家会将棺入殓下葬,可楚天鸿却让人将棺移到临时修建的小地宫中。
大家对此甚为不解,楚家有祖坟,就算要建一座陵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何以要在自家院子里建地宫?
父子俩从地宫上来,楚天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链子交给儿子,精神不济的他长话短说道:“这太乙星云链是你母亲的遗物,也是九卿唐家的一件信物,是唐家老祖唐储大师早年游历太乙山偶得的一块云铁锻造而成。当时做了两件饰物,一件给了你母亲做陪嫁,另一件阴阳八卦环在你小舅舅身上。如今你母亲不在了,你戴着它吧,你母亲最放心不下你,定会护佑你的。”
楚林阳双手接过,这是一串水滴状,银灰色金属质地的串链,从没见母亲摘下来过,现在摸着它仿佛还有母亲的温度。
“说来也怪,太乙星云链原本还有三枚形状各异的坠子,你出生时,你母亲将它收了起来,再取出时坠子不翼而飞了。”楚天鸿之前把这事忘了,现在又突然想起,前几天见着云夫人时问一问就好了,毕竟太乙山在九重灵界,云铁的事她应该更清楚。
这是母亲的遗物,楚林阳赶紧戴在了脖子上,凉丝丝的直达心脾。
这种身心放松,无比畅快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不愧是堪比仙界的九重灵界上产出的东西,太神奇了!
从这以后,楚林阳再没摘下来过,和那果核一样贴身戴着,就好像母亲还在身边。
三个月后,穆清风带着女儿穆凌霜突然造访楚家,一见楚天鸿便跪地请罪,把楚家人都弄懵了。
“主上,是属下无用,查不出夫人所中何毒,有愧主上所托。今日属下携小女前来谢罪,还望主上不嫌,让小女给公子做个侍婢吧。”
堂上诸人面面相觑,楚天砾和妻子看着楚天鸿费解的神情,再看一旁震惊的侄子,就连女儿的眼睛都瞪得特别大。
穆凌霜比楚林阳大两岁,性子清冷,平时就不爱说话,即便九卿两代人凑在一块,她也跟透明的一样。
可九卿给三大家族的公子为婢并非小事,这就如同内定的侍妾一样,只待长大后圆了房便是有了名分,与其他妾室比起来地位要高。
其实这也不是稀奇事,只是需要事出有因罢了。
楚家几代人都没有纳妾的习惯,所以听到穆清风的打算才会感到震惊。
“清风啊,你也并非能识别世上所有毒,我可以理解,不必为此事就愧疚至此,快起来吧。”楚天鸿想了半天也没有恰当理由拒绝,到底毒被换了,实话又不能说。
穆清风不知怎地情绪有些激动,依旧跪着不肯起身,心中疼惜地看了女儿一眼,继续道:“主上宽厚仁慈,可此番夫人之事确是我能力不足,不但救不了夫人,连毒药的成分也查不出来,主上不降罪已是天恩,属下又岂能心安理得。还请主上全了属下这份尽忠职守的心意!”
这话说的属实严重了,可也堵得楚天鸿没法再回拒,倒好像故意刁难穆家,不让人家好过似的。
“人可以留下,也别说侍婢了,就当是来给兰儿做伴儿的吧。”楚林阳拉着脸,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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