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是要还的
这一日，古战界兽潮大爆发，天空、地面以及河湖都集满了密密麻麻的妖兽，它们面容狰狞可怖，一个个躁动起来，像是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被操纵着，疯狂搜寻着什么！
莫殇开始带着凌羽兮疯狂逃窜，山脉，荒原......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东方有情况！”莫殇从一处狭小的山洞中探出身子，凝视着东方。所有的妖兽都疯狂赶往那里，似乎那里有什么存在？
双州武会的规则就是看谁在古战界停留的时间长，所以他们两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只要不是脱不得身几乎不与异变后的妖**战，但不代表他们不清楚这些妖兽的实力。
“不好！”两人异口同声惊呼道，声音在狭小的山洞回荡开来。
古战界东方！妖兽如潮，将方圆百里的山峰、河川包围的严严实实，隐约间可以看到有数道身影忽而闪躲，忽而劈杀，血液或红或绿飞溅在空中、洒落在大地，更将他们浸染。
“嘭！”伴随轻响传出，一名女子手中红绫崩断，裂为两半。女子踉跄数步，欲栽在地上，被身旁的光头男子拉住，才勉强站立。
“舞沐儿，不行的话你就捏碎古战令离开吧。”光头男子嘴唇发白，脑袋有些晕眩。
舞沐儿将断开的红绫分别缠绕在两个手腕上，无力的笑道：“怎么了赵浩初，怕我留在这里，你们雷宗无望得胜？”
另一侧的男子听着二人的玩笑话，小心翼翼抚摸着手中满是裂纹的木剑。
徐缺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粗重的喘着大气，在他身前斜插着一柄黑金色的战刀，此刻刀身尽是豁口，可以想象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吼！！！”
兽群齐吼，声音如洪水般宣泄而出，又如炸雷轰击天穹，整个古战界此时隆隆作响，像是一场末世浩劫即将来临！
听到吼声，四人强打起精神，目光凝重，死神的号角再一次吹响了！
“来了，来了！”
古战界另一处，莫殇与凌羽兮还在疯狂赶来，前一刻恐怖的兽吼让二人的心不由提高了几分。
天穹变色，一股黑气将所有遮蔽，铺天盖地的妖兽自四面八方扑来，就是完全依靠肉身之力，也能将四人碾成肉泥。
“战！”
赵浩初率先冲出，头顶有紫色雷霆浮现，瞬间轰碎一小股妖兽。
舞沐儿紧接而动，周身有赤红烈焰环绕，焚尽周遭之物。
剑川闭目轻喃，万千剑气汹涌而出，化作一柄巨剑劈砍开来。
徐缺看到三人皆施展血脉之力，而自己并不具备，只得咬牙强行施展水灵波，若干个水球腾空而起，在兽群造成巨大波动。
一时间，四人化身杀神，冲入兽群如入无人之境，大肆横扫。抬手间即有数头妖兽飘零，场面似有逆转之势！
可好景不长，四人很快便再无力搏杀，重新变作无牙之虎，被尽数打落地面。
“快，捏碎古战令！”赵浩初一面撑起身子往后移动，一面摸索着怀中的古战令。
“失......失效了。”舞沐儿声音略微颤动，盯着手中破碎的古战令发愣。
是的，她已经尝试过了！
赵浩初呆滞了，霎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大声喊道：“失效了？怎么会失效的？！”
剑川与徐缺对视一眼，收回各自的古战令，一人祭出木剑，一人祭出黑金古刀。
如今，生机已毁，唯有自己杀出一条通天路！
“小爷不愿死，但并非惧死！”赵浩初站直身子，傲视漫天妖兽，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姿。
“小心！”还未待赵浩初抖擞精神，离他最近的舞沐儿突然大喊，身后一头插翅虎不知何时出现，呼啸着扑来，尖利的獠牙欲将其撕碎。
古战界外。
赫霖枫俯身立于缥缈阁掌教身前。
“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出来了？”邵闻道不解，自己徒弟他再清楚不过，可稳夺前五甲的实力，现在却成了最早出来的人。
“回禀师尊，弟子感知过人，此番古战界内必有大劫，再拖延下去将无法脱身！”
赫霖枫刚刚说完，古战界入口处便传来响动，不一会儿众掌教聚集而至。
“古战界出现变动，古战令失去了效力！”赵景城一语点破事端。
“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多位掌教的眉宇拧了起来，古战界内的不是他们的爱子便是爱徒，谁都不想发生不测。
“诸位掌教，我等合力，看是否可打开一条缝隙！”万剑山掌教傅文空须发尽白，但仍不失矍铄精神。
“好！”
一番话引起多人认同，皆释放体内力量，汇聚一道轰向古战界。
“嘭！”力量一经触碰古战界，即刻弹开，巨大的冲击波及在场所有人，远处几座山头都被生生削平 ！
“此举行不通，若在继续下去，就是我们无碍，弟子门徒也撑不住。”天罡门掌教唐明坤面色微白，明显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邵闻道抬头望向赫霖枫，眼中尽是轻松之色。
......
古战界。
“轰！”
两道金色光华激射而来，插翅虎庞大的身躯闷声倒下。
“谁？”赵浩初几人张望着，寻找出手之人，而徐缺眼神闪烁激动不已，金色光华一出，他就清楚是谁到来！
插翅虎倒地的刹那，一根长达九天的金黄棒子落在四人身旁，棒梢重重扎进地面乱石堆中。
在四人的注视下，一男一女缓缓下落。
徐缺大步跃出，一把抱住比他高大几分的莫殇，对于这个少年而言，眼前之人在心中已经占据了兄长的地位。
赵浩初恍然道：“原来是燕州道友，方才多谢出手，不知道友在哪座仙地修行？”
“仙地不敢称，百花宫独孤无敌。”
听到莫殇来自百花宫，赵浩初三人有些吃惊，但是看到百花宫圣女凌羽兮在，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
“雷宗赵浩初。”
“舞家舞沐儿。”
“万剑山剑川。”
三人自报家门，也就说上了两句简单的话，周围聚集的妖兽便再次暴动！
六人迅速配合，莫殇与凌羽兮主攻，徐缺四人主防，先前的消耗太多，此时能够保证自身不受太大损伤就行。
莫殇一棒打碎数头庞然巨物，温热的血液溅其一脸，他伸手抹了一把道：“花无卿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徐缺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
“那就奇怪了。”莫殇说完冲入妖兽群深处，威力如同一颗炮弹出膛，引起的波动直接将周围之物绞碎。
随后，此处便进入了莫殇与凌羽兮两人的杀戮时刻，由昼至夜，三次轮转都不曾停止！
到了第四日清晨，古战界生变，天穹黑气中缓缓凝聚出一道妖兽虚影，身长百丈，生有异彩，其余之处被异彩笼罩看不真实。
当妖兽虚影出现的一刹，古战界与灵州同时有人惊骇，如遇天裂！
“快......快走，捏碎古战令！”莫殇已然嘶吼，浑身血液灼热翻滚，一步一踉跄难以稳住身形。
灵州，血盟。
一座简单的殿堂矗立在至高山巅，这便是外人眼中神秘的血盟。之所以选择如此奇特的地方立身，不是因为他们自诩超然，而是为了便于打探世间消息，准确的说是为了打探两个人的消息。
此时刻，殿堂内发生异变，一众人等突然化身凶煞妖兽，戾气冲天。
一头状若穷奇之兽挣扎间重新化作中年男子，面露欣喜之色，“压制血脉！这股气息竟然引起了我等的感应！”
说罢，中年男子冲天而起，身后一众人相随，目标锁定双州会场。
妖兽虚影逐渐凝实，散发着超出远古的气息。
“走不掉的，古战令失效了。”舞沐儿抬头望向天穹，那里的黑气似乎因为妖兽虚影的出现而淡薄了几分。
莫殇栽倒在徐缺怀中，艰难的举目，火眼金晴神通运转，欲看透黑气中潜藏的什物，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惊道：“怎么会这样？！”
接着，天穹之上垂下一条庞大的尾巴，状似龙尾，径直落在地面之上，这一幕看得凌羽兮等人心惊肉跳，一个个呼吸都不顺畅了。
“它们好像都不会动了！”赵浩初大声喊道，他发现除却天穹之上其余的所有妖兽都静立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啊！”莫殇无暇估计旁人，放声嘶吼起来，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整副身躯感觉都要被体内灼热的血液所炼化，后者挣扎着欲破体而出。
众人瞬间围了上来，“莫殇，你怎么样了？”凌羽兮最先开口，从紧攥的拳头可以看出现在的她紧张极了。
“莫殇？”舞沐儿在心中默道，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下一刻，整个古战界竟剧烈摇晃起来，山倒河逆，地裂天崩，莫名洪流暴虐而起，一举吞噬大半妖兽，并且还在不断向前推移着。
前方，便是莫殇等人！
莫殇一遍遍默念金刚不坏体神通口诀，勉强撑起身子保持平衡，待目光扫过天穹时闪烁出一抹精光，大喜道：“黑气消失了！快，趁现在！”
众人连忙望去，果不其然，天穹之上只剩凝形中的妖兽虚影。
可是眼看洪流将至，却没有一个人动，同样不解的还有凌羽兮在内。
“舞沐儿的古战令已经没了。”徐缺小声道，他之所以没走不是因为舞沐儿，而是在等莫殇。
“没事，你们先走吧，说不定我爹他们马上就将这古战界撕开一道口子了，我不一定比你们出去的慢啊。”舞沐儿将头瞥向没人的一边，听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饶是再乐天的姑娘，让她一个人面临生死，也是无法承受的。她，还只是一个姑娘。
余下之人都没有说话，心情如同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浸染了。
莫殇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只见他手掌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瞬时出现。
“好家伙，你可真能睡。”莫殇笑了，笑的很灿烂，“将小花带回百花宫，你师父会明白的。”
凌羽兮在呆愣中接过女婴，她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了。
“好。”没有犹豫，没有啰嗦，只是将小花紧紧护在怀里，她从不喜欢去改变别人的想法。
“轰轰轰！”妖兽尸首的堆积给他们阻挡了片刻的洪流，但也仅仅是片刻。
“拿着。”说话间，一枚古战令递了出去。
舞沐儿摇了摇头，没有去接。莫殇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舞沐儿的手腕，将古战令塞进她的手中。
“你干什么？你疯了？这样会死的！”舞沐儿拼命地想将掌心的救命之物丢出去，奈何拗不过莫殇的力气。
莫殇突然间恢复真身，笑着用舞沐儿的手将古战令捏碎：“我欠你的。”
“是你？不行，把我不要你还......”还未说完，一道光华迅速将她包裹，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里。
徐缺要冲上前来，却被莫殇一脚踹了回去，“好好活着，定要让无回仙崖定扬名！”
“走吧，都走吧。”莫殇拿起金箍棒径直冲向古战界深处，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搁四人的离去。
“道友！”赵浩初心中不畅，莫殇的恩情已报，而自己对莫殇的恩情却未偿。
......
身后又传来了很多声音，可是他已被乍现的雷芒封住了双耳，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是拼命的跑着，仿佛回到了落云山脉，义父对他说：“殇儿，快跑！”
彼时为生，此时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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