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大凡《破阵乐》,皆歌颂虞国开国君主讨伐四方之武功,赞扬在虞君治理下,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虞国奏《破阵乐》的时候,会用二千人,皆画衣甲,执旗旆,兼引马军入场,尤为壮观。
但此时在承乾殿里,只能奏《小破阵乐》,规模自然小了不少,但随着宫人将士登场,还是有一股大气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江寒,尤其是虞人更是满怀期待,因为江寒的诗词当真举世无敌,随手一写便是足以传世的诗词。
虞人都想知道他会给《破阵乐》填什么新词,《破阵乐》并非词牌名,填入新词体裁不限,却需要表达原曲之意,因此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匈奴人却是面露嘲笑,看向江寒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只猴子,显然没将他当回事,或者说将他当成玩物。
江寒提笔在手,目光缓缓从殿中众人脸上扫过,忽地挥墨落笔于纸,同时声音低沉有力的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仅是填出第一句,便让在场的虞国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坐定下来,目光盯着江寒,这开篇的第一句当真凌云壮志,气盖山河,大气磅礴,就不知道后面如何。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江寒一边写一边念,心神完全沉浸在这首词当中,他声音低沉,充满着激烈和不甘,仿佛能感受到了这首词的作者岳飞将军心中的悲愤和激烈。
大虞人脸色都是微变,不少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猛地击掌,低声喝道:“好!”
这两句词当真说到他心里去!面对匈奴人的侵略,怒发冲冠,偏偏却只能凭栏处仰天长啸,以发泄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这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虞人痛恨匈奴人的心情吗?
匈奴人满脸不屑,而左谷蠡王都隆竒脸色微微变化,他与其他匈奴人不同,研究过虞人的文学,本身诗词造诣也是不浅,完全听得懂这几句词的悲愤和不甘。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江寒继续书写,声音激昂而悲壮。
令在场的虞人陷入了沉思当中,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深深地沉浸到这首词当中。
武威侯喃喃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唉,唉!”
武将征战多年的艰辛和困苦,仅是用了两句便表达了出来,而后面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更像在告诉他们,不要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等到头发白了,人老了,便只能仰空悲叹。
江寒笔如泼墨,道:“凉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他声音一变,铿锵有力,更带着深深的痛恨。
一下子便将虞人的思绪拉到徽明年间那场凉州之战上!
当年正值徽明年间,先帝无能,匈奴肆虐,侵略并攻占凉州之后进行屠城,使大虞蒙受前所未有的耻辱。
“凉州的耻辱尚且未雪,而朝廷却想与匈奴和亲,如此滔天之恨,如何能灭?”武威侯满脸悲愤之色,攥紧了拳头,重重的锤桌。
他是在场感触最深的人,完全能感受得到这几句词的悲壮和痛恨。
左谷蠡王都隆竒脸色狂变,只见那些大虞人攥紧双拳,满脸怒色,心中暗道不好:这些大虞人至今都没忘记当年那场凉州之战,这是最可怕的!
倘若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可以忘记曾经的耻辱,甚至谈起曾经的耻辱不以为意,满脸笑容,那么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便烂到底了,不足为惧。
可若是年轻人提起曾经的耻辱是义愤填膺,是激烈气愤的,那么这个民族绝对是可怕的,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耻辱,没有忘记历史,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报仇雪恨。
在座的虞人大多数是年轻人,还是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年轻人,这些人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大虞的未来!
这些人痛恨匈奴人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都隆竒脸色大变,第一次对大虞心生浓浓的忌惮。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江寒高声道,声音激烈,仿佛充满必胜的信心,令所有虞人精神为之一振。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两句落下时,匈奴人齐齐变色,纵使他们不擅诗词之道,可却也听得出这两句对于匈奴人的痛恨和蔑视!
饥餐胡虏肉这等恐怖的行为竟然是壮志?
渴饮匈奴血这等残忍的事情竟然还能笑谈?
这是完全把匈奴人当成了禽兽啊!
那些匈奴人甚至感觉得到,在场的虞人身上的气势都变得明显不同了,看向他们的眼光也变了!
适才匈奴跳战舞,唱匈奴歌时,这些虞人明显是怕了,可如今却因为这首词激起了满怀的热血和杀敌的渴望!
匈奴人丝毫不怀疑,倘若现在不是在承乾殿里,倘若他们不是客人,这些虞人真的会将他们给生撕了!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江寒最后一句落下,在场竟然静默了数息。
而后武威侯高声叫道:“好!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快哉,快哉!”
他看向匈奴人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和怒火,仿佛都想冲上去手撕匈奴,来一个“笑谈渴饮匈奴血”。
匈奴人瑟瑟发抖!
哪怕是郅支也是脸色苍白,他完全能感受得到这些虞人的恨意和愤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殷鸿却突然怒声道:“江寒,两国和亲如此重要的场面,你却作这等侮辱匈奴人的词,还笑谈渴饮匈奴血,如今我大虞与匈奴即将成为盟友国,你却唯恐天下不乱,难道你想要破坏两国的友谊,使大虞陷入战火之中吗?”
殷鸿这番话说得慷慨仗义,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江寒的错误。
“请太子殿下将江寒逐出去,否则破坏了两国和亲,谁当其罪?”殷鸿看向太子大声道。
在他想来,江寒明知道两国要和亲,却还填这种词,这明显是想破坏和亲,自己训斥他并没有错。
然而当他这番话落下,在场的虞人满脸怒容,朝殷鸿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个奸人!如此奴颜婢膝,简直世所罕见!
就连魏王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虽然他与太子相争,也想要弄死江寒。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恨江寒,想要弄死江寒那只是政治上利益的事情,却不代表他就不欣赏江寒。
而江寒填这首词,明显关系到家国仇恨,能在这种场合,填这首词,激励虞人,这却是魏王所佩服的。
然而这殷鸿却出言训斥江寒?
这不仅是坏,还是蠢!
难道殷鸿没有发现匈奴人适才的战舞在挑衅大虞,在向大虞示威吗?难道殷鸿没有发现在场的虞人有多愤怒?江寒做出反击,而这个殷鸿却抨击江寒?
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不等太子开口,魏王便沉声道:“来人,把殷鸿拖出去!”
殷鸿听到前半句,脸上露出笑容,可听到后半句就彻底呆住了。
把自己拖出去?
为什么要拖自己出去?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个侍卫大步走去,架起殷鸿便往外走。
“魏王殿下,我……我……”
殷鸿抬起头,无比茫然的看着魏王。
倘若是太子让人把他拖下去,他还能理解,可为什么是魏王?
父亲是支持魏王的,是魏王的人啊!
自己也是在帮魏王对付江寒,可是为什么魏王要把自己拖下去?
没等他问个明白,就让两个侍卫给拖出了承乾殿,直接丢得远远的。
殷鸿脸色涨红,只觉无比耻辱,大庭广众之下,魏王让人将他拖出去,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今后旁人会如何看他?
他羞愤之下,气得吐出一口鲜血,直接仰面昏倒了过去。
殿内,殷万舸脸色未变,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隐晦的恨意。
殷鸿丢脸,他作为父亲同样颜面无存。
鸿儿不就是说错两句话吗?需要这般羞辱他?
羞辱鸿儿,不就是在羞辱自己?
殷家绵香坊被烧,魏王从来不帮,殷家受挫,魏王也不出手对付江寒,甚至还欲行拉拢之意。
而他为魏王做那么多的事,却被其当众羞辱!
殷万舸心中对魏王生出了一抹恨意,只是却被他深深藏了起来。
江寒看着殷鸿被拖出去,摇了摇头,这个人的确有些小聪明,却看不清形势,实在太蠢了。
不,不能说他蠢,只是此人根本不会对国家之耻感到耻辱,妥妥的狗汉奸。
都不用自己出手对付,他就能把自己玩死。
殷鸿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太子拍案大声道:“好词!此词乃是《破阵乐》之词当中的最佳之作!速唱此词,奏《破阵乐》!”
宫中乐姬都是训练有素的,唱新词并不在话下。
随着太子发话,宫人也迅速奏起《破阵乐》,高唱《满江红》。
一曲凌云壮志,气盖山河,磅礴大气的《破阵乐》当即响彻承乾宫!
所有匈奴人满脸骇然,瑟瑟发抖,宛如受惊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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