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亲切对话 慷慨捐钱
我坚信,只要我的脚下不停下来,我总是会跑到大叔发的那个位置的。
我知道,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跑过去,我也知道,天空里的太阳,不会同意我拖着行李箱跑过去。
那绯红色的微光,透过粉馆的玻璃门,变成了一道暖和舒适温暖的光,它穿过粉馆里的空气,折射到了我的脸上。
在那道突如其来的光线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一直都想活下去,我想好好地活下去,我想带着希望活下去。但是,上天只给了我半年的时间。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活着的时间,只有半年,或许会更短。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对于我来说,这却是我简短的一生。因为当你刚刚大学毕业,准备一展宏图的时候,准备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时间只有半年。
这样的结果,任何人都会接受不了。至少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准备虽然早已做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谁又能够舍得?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还想活得更久一点,我要像道旁树一样,活在汽车的鸣笛声中,活在漫天飞舞的沙尘之中,活在没有一点儿声音的春夏秋冬之中。
与空气同眠,与花草同生,与飞禽同娱,与人们同兴。
然而这所有的所有,都只是我自己的情有独钟。
绿豆粉的味道,很香,也很甜。我在碗里,吃到了一块肉,小的时候,我对肉是完全没有排拒心理的。现在长大了,我对它,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
叶子是不喜欢吃肉的,每一次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把碗里的肉夹给我。她说她担心自己的身体会长胖,但是不管我吃得再多,我依然长不胖,依然长不高。
“阿姨,钱我们付了哈!您查收一下。”
“支付宝到账……十二元……”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有一位同学的手机突然在教室里响了一句:
“支付宝到账……一百万……”
随后教室里迎来的,便是一阵惊讶之声,和统一的一个转头的动作。我们的眼神,全都转到了田飞飞的那边。
连教授的眼睛,也定在了田飞飞的身上。
田飞飞,她已经提前一年毕业了。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的她,应该正骑在自行车上吧!她喜欢骑自行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痴迷的话,或许也就只有自行车了。
在田飞飞的眼里,自行车,就是她的命。
据我所知,她骑着自行车,去过了很多地方,那些我想去,但是去不了的地方。
“好的……好的……已经收到了……已经收到了……”
“谢谢你们哈……谢谢……你们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哈……”
我的碗里,还剩有小半碗的绿豆粉。只是在那对情侣走出去的时候,突然从粉馆的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从年龄上看的话,她应该有六七十岁了吧!亦或许会更高。
她拄着一根木头,那是她的拐杖,那是她支撑身体站立的唯一支柱。
她弯曲着身体,她手中的木头,比她的身高要高出一大截。
在她的手里,端着一只破碗。她头上的白发,一阵繁乱,不堪入眼。长发哥哥的头发里虽然有些灰尘,但是比她的好看。
她出现在了那对情侣的面前,那对情侣……也站在了她的面前。
“哥哥,你看我们……”
女孩子喊了男孩子一声“哥哥”,现在的年轻人在称呼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都会这样喊吗?
应该是的,毕竟在女孩子的那颗脆弱的心灵里,是需要一个像哥哥一样的男生来保护着的。
“给她一块钱吧!”
老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她希望眼前的这对年轻人,能够给她一点钱。
或许她的这一生,也是不幸的吧!倘若是幸运的,谁又会在这暖和的阳光里,拄着拐杖,端着一只破碗,弯着腰,寄以最渴望的眼神,向路边的行人乞讨着。
她的出现,让我想到了她的子女。
我们的人生走到了末端,都应该是有孩子的。没有子女的人生,是遗憾的,虽然有的人一生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难道,她没有子女吗?哪怕是有一个,又怎能让她出来走上这条乞讨的路?我的认知度,又一次地改变了。
天下父母心,同是一家人。生活虽然是艰难的,可她依然还是在继续地往前走着,她也还在坚强地活着。她虽然已经失去了尊严和面子,但她依然在往前行走着。
她,不想被饿死。
她,也想活下去。
和我小时候的情况一样,虽然我差点没有坚持下去。
她的脸上,笑了,像半空中的那轮灿烂的日光,它也在我的眼里微笑着。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我的眼神,从微信群里移到了她的身体上。
她穿得很破,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袍。她脚上的那双鞋,已经多了一些洞。在她的鞋尖,我还能看到她的脚趾。
破鞋上,更多的是泥巴,灰色的泥巴,深黄色的泥巴,浅褐色的泥巴。
都是泥巴,她应该去过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她应该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好了,我们走吧!妈妈马上就要出地铁口了!”
女孩子把一块钱放进了她的破碗里之后,他们就离开了。男孩子牵上了她的手,女孩子抓着男孩子的手,她跟在了男孩子的后面。
女孩子在把那一块钱的纸币放进她的碗里之前,她是先把纸币铺平了之后,才放进去的。而且她在放进去的时候,她的脸上,是饱含了笑容的。
他牵着他的手,他笑了。
她跟在他的后面,她也笑了。
他们在那道灿烂的阳光里,他和她,都笑了。
“嘿嘿……哥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咱妈了!”
他们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往着地铁口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刚刚从那边走过来,而且还是拖着我那笨重的行李箱走过来的。
她走了进来,她来到了我的面前,面带着一副慈祥的笑容。
店里的老板并没有把她赶出去,那位服务员也没有将她从店里赶出去。他们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端粉,邀客。
在老板的和服务员的眼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摸了摸身上的三十块钱,我在犹豫,我在思考。
我到底要不要给她钱,她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弯着腰,拄着拐杖,手里拿着一个破碗。
她还穿的那么破旧。
在她手中的那个破碗里,只有一块钱,只有那对情侣给她的一块钱。
那一对年轻的情侣,也是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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