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
“不行!我要出去找他们!”一拍桌子起身,秦淮说着就要闯出去,此刻早已经坐如针毡,屁股坐在凳子上跟坐在火盆上一样,秦汉他们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她又怎能安坐在这将军府!
“皇上对你下了禁足令,你不得私自出府,否则就是抗旨不尊。”秦天何尝不是心急如焚,但此刻的将军府,却是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可是都一整夜没个音讯了,天都快亮了啊!”坐不住的秦淮干脆站起来,满屋子的踱步,虽然猜到流氓尘极可能跟秦汉在一起,但无论怎样,这一夜见不到人她始终觉得心里没个底。
可皇帝下了禁足令,如今她也知道老爸的为难,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给老爸添麻烦了,经过这一夜的基本了解,秦淮总算是知道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老爸在这里混了个将军,还算蛮不错,可却没想到正因为老爸的能力太强,在军中的声望甚至高过了那个皇帝老子,而且又逢战争前夕,皇帝老子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她老爸靠不住,这就是所谓滴功高震主哇!
所以昨天皇帝要封秦汉的官,秦天才那么极力推脱,为的正是不要落人口实,可就算那般忍耐,皇帝老子还是咄咄相逼,这不,落到了眼下这般下场,禁足的禁足,受罚的受罚,失踪的失踪,受挫的受挫,这好好的一个家,怎么突然就搞得这么乱七八糟了啊!
头都大了,一想事情就犯暴躁,秦淮一屁股做到椅子上蹬掉鞋子,蜷缩着腿双手抱紧膝盖聋拉着脑袋,却又禁不住的要去想这一团乱如麻的事情。
“啊!!!再等下去我会疯的!”突然发狂的揪着头发,秦淮跳下椅子就蹬上鞋子,禁不住摩拳擦掌的大吼,“受不了了!我要出去找他们!”
“外面都是守卫,你打算如何出去?”清脆的声音响起,刘子尘人未到声先至,不知是因为步伐太沉重,还是受不了那死女人的一嗓子咆哮。
略显疲惫的身子还未走进房间,但见眼底的一抹身影飞速冲了过来,一具柔软的身体已经狠狠的撞在了胸膛之上,刘子尘当下只感到一阵肝胆俱裂的痛楚,这死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啊!
可刘子尘却来不及吼出一声,就已经听见耳边的急切咆哮。
“他们呢?秦汉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粗暴的拨开了刘子尘,秦淮张望的目光落在门口,却始终没有见到秦汉的身影,隐隐的,她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刘子尘垂下眼眸避开她的逼视,却抽不出她攥紧的胳膊,垂牟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他看见的是她的认真和固执,他太了解她了,她的固执有时候简直就是蛮力的偏执,知道这次她不会轻易被敷衍,刘子尘也也只好将山崖之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她,包括秦楚楚喊着她的名字坠崖。
“她死了吗?”幽幽的声音无力的透出,秦淮忽然全身脱力,松开了刘子尘的手臂,她是恨过秦楚楚抢了她的爸爸,她是讨厌她身上的胭脂味,她也恨过她设计自己陷害秦汉,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她死啊!
一条人命就那么随风飘逝,那还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啊!摇着头不敢再去想刘子尘说的话,不敢再去想秦楚楚当时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是带着怎样的恨意和绝望。
秦淮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隐隐的,有些无力,有些……自责,毕竟,秦楚楚的死,多多少少还是因为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秦汉竟然会选择离开这个家,即使出不得城住在山上的破庙也不愿回来,不过这一点,也的确还是秦汉的个性,秦淮抿了抿唇,不自觉的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他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去冷静,才能真正接受现在的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可想到那个自己视为亲弟弟的人,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才造成他的深陷,长长的叹了口气,秦淮缓缓的扬起脸,望着天边泛起的白芒,此刻,她的心又何尝不是一片迷茫。
第一次她感觉到有一种束缚是用蛮力无法挣脱的,那就是这个世界无形中的牵绊和感情,这让她一度无力,她甚至感觉自己跟个废人似的。
在西边的厢房之内,一夜未曾合眼的秦天在小憩了一会之后就醒了过来,多年来上朝的习惯早已经风雨无阻,所以到时候就自然醒来。
只是今时不同于往日,此时的秦天通红的血丝布满了双眼,秦夫人低垂的眸子隐去无比的心疼,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十几年如一日的为丈夫更衣。
只是今日,这朝服显得有些异常的沉重,似乎这一旦穿上,就会成为永远的束缚,再也无法解脱,忽然扬起脸,秦夫人低低的唤出一声,“夫君!”
夫人的欲言又止秦天又何尝不明白,皇帝将秦淮禁足,虽然也罚了他的俸禄,但昨日皇上是金口说出,这件事情还需再做定夺,也就是说,还没有完,换句话说,秦淮的脑袋,始终还是悬着的。
在这失散的八年里,她一个人长大本来就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女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女儿的又何止只是一个童年。
冬季的清晨有些霜寒,无论怎样,秦天最终还是出了门,虽然他表面极为冷静,但秦淮却知道,这个早朝,她带给父亲的,恐怕会有些难以承担,因为她无法预料,那皇帝老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他暂时还不敢动自己的父亲,但不能杀,未必就不能罚!
父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有些肿胀的眼中,秦淮却久久的未曾挪动,风扬起那一袭金色的卷发,刘子尘似乎看见那个女子在一瞬间,长大,竟然似蝴蝶的蜕变一般,是以肉眼看得见的形式,在成长。
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就在刘子尘唯一一次为这个死女人感到疼惜的时候,只见那一抹伫立的人影忽然转身,然后迈着气势汹汹的脚步冲了过来!
刘子尘慌忙躲避那头跟蛮牛一样的人,却不想秦淮已经自己拐了个弯,径直冲向厨房,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我饿了!”
当下额角暴起的青筋抽搐,刘子尘当真有自己扇一巴掌的冲动,刚才是哪只眼睛看见那个死女人长大了来着?
直接在厨房吃了个痛快,秦淮懒懒的舒展了身子,也没顾忌一直在一旁冷冷的刘子尘,只自己简单收拾了下碗筷,就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这才出了房间。
“皇帝对我下了禁足令,可是我现在要出去。”脑袋一歪,看向刘子尘,秦淮透明的眼中映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可那双深沉的眼睛却带着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沧桑。
甚至不用脑子去想,他也知道这个死女人到底要去哪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可以招架住她的冥顽不灵,只是说如果哈,可是……他甚至连如果都不敢去想象!
有意报复的一把揽过那死女人的腰,刘子尘的确是报复了,手上的力道或许对于这个皮糙肉厚的死女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的确是刘子尘对她的惩罚,无论何时,她第一个想到的,终究,还是只有黎萧!
的确,此刻的秦淮只想见到黎萧,她忽然好想念那个怀抱,那个不算温暖却永远带着极致温柔的怀抱!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挺过来了,也可以扛下去,但她却很想他,想那独属于他的清凉,想到睡不着。
当远远的望见那客栈楼上的一抹熟悉白衣,秦淮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狠狠的撞进那一堵坚实的胸膛里,在黎萧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已经把头深深的买进他的怀里。
“黎萧,我想你了。”他说过,累了,就靠着他,这句话,她记得,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种承诺,因为,这辈子她只允许自己在他一个人面前放开自己。
几个字的一句话,却在一瞬间将整个冬季的霜寒融化,黎萧缓缓的勾唇一笑,这个清晨,空气似乎格外的清新。
不着痕迹的搂紧了怀里的人儿,黎萧仿若无闻的目光里,一丝心疼淡淡的隐去,独留下浅浅的痕迹,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一般,他知道,怀里这消瘦的肩膀到底一个人扛着什么,只是,今日却是最难得的欣慰,因为,至少,这一刻,她还想着他。
在那熟悉的客栈里,在那高高的楼台之上,那个清晨,那一双相依相偎的人影,第一次抛开一切相互拥抱的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直到朝阳缓缓的升起……
黎萧轻柔的裹紧了怀里的人儿,安静的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怀里贴紧的心跳和呼吸。
可好不容易安心睡觉的秦淮却不知道,正是在那样的良辰美景之下,离澜国的皇宫里,却已经发生了一件牵动她一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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