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家
车子大概开了有20分钟，终于在一栋很高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他说。
我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他就这样一句话，我就上了他的车，跟着他来到了城中一片我从未来过的区域。现在想想，不知道该说我勇敢好，还是心思单纯好。
“哗”地一声，车门自动打开了。我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大块的玻璃幕墙，挑高的一楼大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把大厅照的灯火通明，大厅的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台，柜台后面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在电脑上敲着什么。
这一幕对当时的我来说十分震感，我从没见过这么大块的玻璃幕墙，从没见过这么高的一楼大堂，更是从没见过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工作，我看的有些发呆。
顾世杰倒是也没催我，或许对他来说，他早已习惯了其他人对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发出的感慨和赞叹了。
“看好了吗？” 他还是淡淡的，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
他的声音忽然把我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下了车。
一下车，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袭来。入夜了，风有点大，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站在玻璃门外等着他。是的，在顾世杰下车之前，我甚至不敢先走进那灯火通明的大厅。
他好像在和司机交代着什么，不过好在，他很快也下了车。他抬眼便看见我小心翼翼的等在门口，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些诧异，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很自然的走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带着我往门里走去。
还是那香香的味道，不过夹杂着些许酒气，香味、酒气和他的温度混杂在一起，我仿佛已经有点醉了。
他就这样，带着我走进了那扇门，那扇，如果没有他，我这一辈子可能都迈不进的大门。
“顾总好”
“顾总晚上好”
柜台后面的人陆续和他鞠躬、问好。那一刻，我才真的体会到他到底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
在他带着我跨进那扇大门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说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梦境居然照进了现实。
他带着我来到电梯前，我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电梯很快就开了，我看了看电梯的按键，30层，这栋楼竟然有30层，而顾世杰，径直按下了30层的按钮。这么说，他住在顶楼？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敢说话，电梯里的空间很小，一瞬间气氛仿佛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电梯上升的很快，“叮” 电梯已经来到了30层，可电梯门一打开，我就蒙了。
眼前出现的，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个场景。 我原本以为电梯到了30层，回看到像我们宿舍楼那样的走廊，然后可能是一间间的房门。可实际上电梯门一打开，正对面大概3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堵墙，往左大概3-4米的地方，还是一堵墙，而右边，是两整扇深棕色的大门，大概有3-4米高，2-3米宽的样子。我惊呆了。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宽最高的大门了。 就好像电视里金粉世家里那些豪宅的大门被搬到了这栋建筑物里一样。
我记得金粉世家是当时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张莹非常喜欢，常拉着我一起看。所以，我对富人的生活了解多半来自那部明国时期的电视剧。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在现实生活中，走进剧中的豪门生活。
只见顾世杰走到门口，用手在门锁上按了一下，”嘀“的一声，其中一扇门居然缓缓的打开了。
站在门口，能直接望到对面那一整面的巨大落地窗，一排不规则的沙发，摆在巨大的客厅中央，沙发的后面不远处是开放式的厨房，再往后是酒柜，这客厅，应该比我们的咖啡厅还大一些吧。
我忽然不太明白，他家这么大，这么奢华，可他为什么还总是来咖啡厅呢？是因为，白雪儿吗？想到这，我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和白雪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那我今晚来到这里，又算什么呢？ 可我来不及细想，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细想，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深深的震撼了我，我甚至感觉脑子都有点僵硬了。
“进来吧“他淡淡地说。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进了门，大气都不敢喘，此刻的我，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了，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的底垫上。
他进门换了鞋，走进客厅，打开了电视，一回头发现我还站在门口，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说：“门边的柜子里有一次性拖鞋，你自己换了进来吧。”
“不要这么拘谨，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按照他说的，顺利找到了拖鞋，我忽然有点担心，但我又说不上自己在担心什么，我有点不知所措，磨磨蹭蹭的换了鞋，但我还是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站着。
他看我换好了，朝我招招手，“过来，”他对我说，又用手拍了怕他身边的沙发，示意我坐过去。
此刻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朝他走过去，像他希望的那样，乖乖地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不断地换着频道，我也不敢说什么，气氛一度非常尴尬。我其实很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我的脑子就像被锁住一样，我努力地思考着，这种情况应该说点什么好呢？可是我越思索，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仿佛我已经连最基本的思考也做不到了。 “
“你，今晚，想睡哪儿？“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我…我…哪儿都可以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更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知道，那个30层，一整层都是他的，可那硕大的空间，却只有一间客餐厅，两个洗手间，和一个卧室，自然，也就只有一张床，虽然是一张大到离谱的床，但毕竟，只有一张床。
他点点头，抱歉地说：“我这里没有客房，那就委屈你睡沙发吧。“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抱歉的笑笑，说：”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睡床，因为，我这里好像也没有第二床被子了。 “
他说完，又搬出了那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我。
“啊？”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发愣。听到他这么说，要说我没有一点暗喜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间与一个男人单独共处一室过，更别说同床共枕了，所以虽然有暗喜、有期待，却多少也有点不知所措的震惊。
他看我的反应，似乎不太愿意，于是又说，“睡沙发也可以，我可以把地暖和空调都打开，不过这房子冬天的保暖不是非常好，我怕你明天会感冒。“
听他这么说，我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的，其实，睡床…也，也是，也是可以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越说声音越低，我羞的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ok, 那我先去洗澡了，卧室那边进去就是，他指了指酒柜旁边的入口。你先自己收拾一下，不用太拘谨了。“
说完，他就超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浴室两边是通的，另一边就通往卧室，其实一整层都是通的，形成了一个环。
不过好在隔了一层玻璃，看着他走进浴室，我也放松了不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进去，果然，另一边的空间也很大，一张比 king size还大床放在离落地窗4-5米远的地方，再往里更靠窗边的地方摆着一个巨大的浴缸，浴缸的形状不太规则，一头大一头小，像个巨蛋的造型，很有艺术感。再往里，应该就是浴室了。我甚至隐约能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我琢磨着今晚应该怎么睡。是脱衣服还是不脱？脱的话，衣服放在哪儿呢，明早怎么穿？在他面前穿吗？ 我正纠结个没完，却见他裹着毛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裸着上半身，此刻，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肌肉和线条感展露无遗，他的身材很好，我看的有些入迷，想到那些梦，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他看见我站在床尾，望着床发呆，便打趣儿道：“怎么？今晚打算站着睡啊？“
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我支支吾吾，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笑了笑，要不先去洗个澡吧。
“好，好的“，我逃也似的跑进了浴室。
此时，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有散去，还有些潮潮的，空气里还飘着香香的味道。说不上是他的味道，还是沐浴液的味道，总之很好闻。问道这股熟悉的味道，我似乎也安心不少，刚才紧张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浴室很大，甚至还有化妆区，化妆区的一边，靠墙的位置镶了一面大落地镜，我走到镜子前，慢慢脱掉衣服，开始打量自己。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自己。
镜子里的女孩瘦瘦小小的，好似还没有发育完全一般。不是很白，但五官倒也算端正，眼睛很大，配上尖下巴，小脸盘，就显得更大了。一头齐肩的黑色头发，不是太飘逸，却也还算柔顺，外加我的头发很黑。看起来，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也是，母亲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在农村还能二嫁，虽然二爹脾气不好，酗酒、好赌，还爱打我，但在我们村，二爹家的日子还算是村里过的比较好的了。所以要说母亲没点姿色，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能让母亲不管不顾的嫁过去，想来模样也不会太差。
那我应该算是遗传的好吧，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很瘦，而且本来也不黑，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一白遮百丑，一瘦解千愁，要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那就更是让万千男人趋之若鹜的尤物了。看来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我边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边胡思乱想。
忽然听到顾世杰的声音传了过来：“在浴室迷路了？”
我吓了一跳，赶忙掩饰着说，“唔，那个，那个，额，水怎么放呀？”
“需要我进来吗？”
“哦，不用，不用，你和我说就好”，我吓了一跳，赶紧回答。
“嗯，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其他的你自己试试看吧。”
“好，好的。”我便回答，便急忙走进浴室，开始摆弄起那些按钮来。
“哗“一声，随着我打开了龙头，一股强烈的水压从我头上倾泻而下，我没有准备，被吓了一跳，我不禁发出了”啊！“的一声。
“怎么啦？“他关切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忽然觉得心里一暖。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鼻子不自觉的一酸，眼泪就扑扑的掉下来。这十几年来，除了母亲，大概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这么紧张过我了吧。更何况，他是谁啊，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我呢，我列了咧嘴，心里又闪过一丝凄凉和嘲讽。
那天，我不知道在水里洗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终于擦干自己，别别扭扭裹着浴巾出去时，才发现，他早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张床很大，即使高大如他，躺在那张床上看起来也只占了床的1/3。他半盖着被子，胸肌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安详，仿佛睡得很安稳。今晚的月亮很亮，从那巨大的落地窗的一侧照耀进来，正好斜斜地洒在他半边脸上。他高耸的鼻梁，仿佛一道山脊，与深邃的眼窝一起形成一道静谧的风景。
我透过落地窗向远处望去，不远处高楼林立，个别远处的高楼还有点点灯光，与天上点点星光交相辉映，远处是一条很宽的河流，河上偶尔还有船舶缓缓经过，犹如一副夜色点缀的油画一般，让人感到放松和宽慰。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样的房子里，站在30层，俯瞰城市的夜景。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点责怪自己。说实话，从浴室出来，看到他已经睡着的那一刻，我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可现在又有一丝悔恨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我的内心其实是期待着今晚能发生些什么的，就像梦里无数次梦到的那样，可是我又仿佛十分惧怕会真的发生些什么。
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的思绪都有些混乱起来。夜，已经很深了。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上了床，拉了拉被子的一角，勉强盖住了自己，生怕我的动作会惊醒了他。
就这样，我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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