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革职


金南堤原本是下去了三个水勇,

浮上来了两个,

现在还有一个还在水里,

众人看了前两个水勇的死状,惊恐之余都纷纷朝着水库走去,

又合力放下绑着石头的绳子,打算把第三个水勇拉上来。

可是石头才刚刚放下去,第三个水勇就浮了上来。

这种情况,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地府“祭祀交换”一般,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官兵将第三人打捞起来,看了看他依旧是脸色青黑,嘴唇发紫,五指伸开,眼睛紧闭。

试了下鼻息之后,就要将人拖下去掩埋。

这时,冥秋觉得不太对劲,那人的手指似乎还能动,

“等等!”冥秋三两步走过去,将地上的水勇拉起来,然后手掌快速结印,

“砰!”的一掌,直接打在水勇的后背正中心。

然后下一秒,就听“噗……”的一声,那水勇吐出一口黑水来,然后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被吐出来的黑水粘稠,发出一阵恶臭。

熏得夜团团都捏住了小鼻子。

而黑水里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冥秋想仔细看看,但是又担心吓到小家伙,

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小乖乖交给暗卫的时候,

外围的护城军突然整齐的高喊,“拜见九王爷!”

夜九来了?

冥秋回头,果然看到官兵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来,跪在两侧。

“都起来。”白芨跟在王爷身后出声。

“是!”官兵们整齐的退开。

夜团团见到爹爹来了,挥舞着小手手就要爹爹抱,

可是她又怕臭臭,

所以就用一只手的两个手指将鼻孔堵住,另外一只手上下挥挥,

“爹爹~~~”

九王爷:“……”光天化日挖鼻孔……这娃要不还是丢了吧。

虽然很嫌弃,但是九王爷还是把娃接过来,夹在腋下。

宛若夹了一根粉红叶子的胖萝北,

问冥秋,“怎么回事?”

冥秋蹲下来,找了一根树枝,仔细扒拉了一下地上的黑水,

“这里面似乎有虫子,外观类似水蛭,但是比水蛭要短小,而且能看到触角。”

整个虫子都长得非常恶心。

前两个水勇的死亡,恐怕和这些虫子分不开关系。

因为冥秋发现,这些虫子被吐出来之后,嘴里还是还咬着人口的口腔黏膜碎片。

冥秋抬头,看向九王爷:“死了两个水勇,恐怕要解剖尸体才能知道水下有什么东西。”

九王爷点头。

很快,景朝云亲自带着几名仵作前来,将尸首抬入冰室进行解剖。

而此时,之前那个差点撞墙而死的老妪,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抬走,

连忙跪着挪过来,“王爷,求王爷做主,民妇就只有这个一个儿子,可是却死的不明不白,”

“当初召集水勇的时候并没说会有生命危险,这不是摆明了欺我儿单纯吗!”

“民妇上过几年私塾,勉强能认字,王爷您看看这传召书上可有说清楚?”

说着,那老妪便从怀中拿出前几天张贴出来的【水勇传召令】。

白芨接过,递上来给王爷。

九王爷扫了一眼,沉吟片刻,

然后吩咐周围的水勇和在外面等待的村民,“都散了吧,今日试水就到这里。”

“是。”

大家纷纷散去,

九王爷微微抬头,看向站在水勇里面的那个壮年男子,

白芨会意,立刻吩咐道:“王兵,你留下。”

“是!”王兵赶紧停下脚步。

“说说你们是如何招到这里来的,又是如何被安排的。”

王兵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官府发布的水勇令上,写着招募条件和水勇日补。

日补(日薪)的价格很高,可以说……当一天水勇拿到的银子,超过做三天工。

眼下又是灾期,大家都颗粒无收,

所以灾民们大量报名,

报名之后,他们就被安排成了好几拨人,等候命令。

而今日被带过来的这一拨人,是身体素质最好的青壮年。

“负责安排我们的那个海兵老爷还说,任务就是下水找找东西,十分容易。”

白芨微微皱眉,“可说了要你们找什么东西?”

王兵摇头,“没有,而且我们只要有问题,他们的回答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

说到这里,王兵叹一口气,“草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样的募兵,根本不像是官府募兵,更像是山寨招人。”

一旁的冥秋:“放你娘的屁!”

老子的山寨招人都比你这正规!

要不是现在的气氛不太合适,冥秋都要忍不住给自家山寨打个广告:

——冥山寨招人,是要查身家、要检查身体素质,

出去打劫,也是会告诉兄弟们,具体是抢什么,

而且还会特别交代,不能奸淫妇女,不许欺负小孩儿。

听听,是不是比官府招水勇要正规的多!

九王爷:“……”有被骂到。

正在九王爷了解情况的时候,梁坤来了。

梁坤是此次兵部水师派来解决“下水探库”的官员,当然,他也是总督梁家的大少爷。

梁坤得到消息之后就疾步赶来,“下官见过九王爷,见过小郡主。”

九王爷:“梁大人无需多礼。”

梁坤站直之后,主动解释,“下官方才回家探望母亲,不知王爷前来金南堤视察,望王爷恕罪。”

九王爷不喜同小官寒暄,直接问起正事,“梁大人负责探库,可有具体的探库细则?”

梁坤一顿,回答说:“回王爷,下官昨日才拿到金南堤的测量图,还没来得及做。”

九王爷第二问:“没有具体的探库细则,那为何让水勇贸然下水?”

这个问题……梁坤笑笑,甚至有点不明白王爷为何明知故问,

大家都是带兵之人,那套“用人命填,是效率最高的方式”,这种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铁律,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

梁坤指了指地上的那滩黑水,“王爷您看,水勇下去之后,立刻就能发现问题。”

九王爷冷笑:“放一条鱼就能发现的问题,需要用两条人命换?”

梁坤躬身,“王爷明鉴,下官也只是想快点发现问题,所以有些操之过急,并未思虑周全。”

九王爷懒得听他诡辩,“那你给水勇分组的时候,怎么又周全了。”还知道第一天用青壮年,

让年纪小水勇的先下去,发现问题之后,再让壮年的水勇带着问题下水尝试解决,只要人数足够多,就能清晰的知道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梁坤甚至还提前安排了冰室。

这不是思虑不周,这是有预谋的拿人命做前锋。

此等做法虽不拿人命当命,但在官面上,却能汇报说

“经过努力,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找到了金南堤问题所在”,

再将这话报往京城,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真不愧是总督大人的儿子,对于朝廷这一套嘉奖流程很是熟悉。

梁坤见九王爷不说话,只是眼神冰凉,

他心里开始打鼓,并且开始主动反省,

“王爷,下官在试用水勇前,未能提前做出探库方案,是下官失职,未能给水勇进行培训,也是下官失职,王爷您……”

“那就革职查看吧。”

梁坤惊了片刻,他是第一次和这位杀神九王爷打交道,虽然心里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但没想到才第一个照面,他就被革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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