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市中心衙门，专案处会议室。
一个长长的会议桌，王捕头坐在首位，其余位置坐满了捕快。
王捕头拿起桌子上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衙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案件总结和现场的资料就摆在了王捕头面前。
很快，王捕头看完了一切。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王捕头率先说道：“老李，你来说一下案情。”
刚从现场返回的老李立即站起身汇报道：
“相信大家已经通过那个死亡直播看了全程。”
“而我亲自带队到达现场，经过现场验证后可以证明，直播中的场景全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过直播外的东西大家可能不知道，经过调查我们已经将一切因果联系上了。”
“那么我来说一下当时的情景。”
“乞丐拿着弄湿的钱去买拉面。”
“湿钱上的水滴入油锅中，惊吓到排队小女孩。”
“惊吓中小女孩手中试卷掉落，随风飘向马路中央，小女孩去追。”
“一辆越野车驶来，司机因为五金店外的玻璃反光刺眼，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小女孩。”
“司机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小女孩，来不及刹车，情急之下向左拐。”
“结果撞上了左边的电线杆，那个电线杆本来就是待修状态，被撞后直接倒下。”
“空中的电线被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吴迪的肩膀上，吴迪触电！”
“电线杆将二楼花盆带下，花盆将吴迪身边女人砸晕，因此吴迪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于是在长时间触电之下，吴迪被电击死亡。”
王捕头听着老李的叙述，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这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整件事的过程实在是充满了各种巧合。
不管是乞丐意外将水滴入油锅吓到小女孩。
还是越野车司机恰好当时因为刺眼没看到马路中央的小女孩。
再到后来电线杆倒下，电线正好落在吴迪的肩膀上。
还有最后花盆落下将吴迪身边人砸晕，阻止了对吴迪的及时救援。
这一件件事，但凡有一件没有那么的巧合，吴迪也不会死。
结果，就是这么一件件毫无关联且意外发生的偶然事件串联在一起，发生连锁反应，竟最终导致了吴迪的“意外”死亡。
这实在是有些细思极恐了......
王捕头不禁想道：难道这就是天理报应、自食其果吗？
只一瞬间，王捕头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毕竟，那个死亡直播可是实打实的。
如果没有那个死亡直播，或许这个案子就会被定义为意外死亡。
可是，那个主播在直播中提前预告了吴迪的死亡。
那么这个案子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可是，更让王捕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整个过程全部都是一系列偶然意外事件组成的。
似乎并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参与。
怎么看，似乎都是一场偶然的意外而已啊......
可是，这个死亡直播分明又实实在在的证明了，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
那么，这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谋杀呢？
王捕头越想越是头疼，他紧皱眉头说道：
“小刘，你是警校刑侦专业的博士生，你怎么看？”
小刘想了下，回道：
“从事实上来讲，死亡直播提前预告了主播要杀死吴迪，并且现场直播了吴迪的死。”
“所以，这是一场谋杀。”
小刘停顿了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是，从理论上来讲，这整件事情全都是自然发生的偶然事件，并没有人为参与。”
“至于说这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可是这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只在理论上计算而不进行现场的实践模拟，成功率很小很小。”
小刘笑了下，开玩笑道：
“现场模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有超能力，能够无限重来。如果他真有这种能力，那这件事也不用咱们操心了，就交给神秘研究所的那些老古董们头疼吧。”
“哈哈哈哈！”参加会议的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其中一名捕快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其他地方提前模拟多次得出的方法？”
小刘摇摇头：“提前模拟是不可能的！因为整件事情的逻辑链里，不管是乞丐还是电动车都是随机事件，凶手提前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的临时举动和具体位置的。”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谋杀。我已经用概率学计算过了，这件事发生的概率还不足十万分之一。按照概率学来说，完全可以定义为纯粹的意外事件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结论都皱起了眉头。
从理论来来定义，竟然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一切事实又分明表明这是谋杀，并不是意外！
但如果是谋杀的话，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成功。
那么到底是吴迪的运气坏到了极点，还是杀人的凶手运气好到了极点？
可是，凶手搞了这么一场轰动的直播很明显是有着绝对的信心，怎么可能是抱着侥幸心理去赌这十万分之一的概率？
由此看来，凶手竟然有着绝对的把握去完成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谋杀？！！
真恐怖如斯！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股凉意涌过。
小刘面色变的凝重的继续说道：
“最后从法律上来讲，如果想给主播定罪是需要证据的。然而，我们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就只能以主播直播死亡场景为由判处扰乱社会治安罪，判处3个月。仅此而已，并不能定为死罪。”
“什么？！”一名捕快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刘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最后总结道：
“综上所述，这是一起即使让我们知道了，也根本无法定罪的高智商完美犯罪！”
听了小刘的总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之前只是惊讶，然而此时他们的心中却是一片的震惊。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竟能让他们亲眼目睹犯罪却不仅无可奈何不能制止，甚至连定罪都做不到？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
王捕头紧咬嘴唇，陷入了沉默。
之前他破案无数，也曾遇见过不少高智商犯罪。
甚至更有几起案子至今都没能抓捕到凶手。
然而那些案子好歹还有线索，未来还有希望侦破。
而今天的这种案子却是真正的让人无可奈何！
事先，凶手光明正大的宣布要犯罪。
然后，在你眼皮底下杀人。
最后，亲眼目睹一切的你竟然还没办法定罪，甚至连一丝丝凶手的线索都没有。
无力感！
深深的无力感在王捕头心中生出。
破案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不知所措......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如土灰，表情凝重。
会议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1分钟后。
“不对！”
王捕头突然一脸兴奋的打破了沉默。
“我们都被事情的经过所震惊而陷入歧途了。”
“其实，还是有突破口的。”
王捕头继续说道：
“不管是任何逻辑链都一定是有着一个开端的。”
“这起案子既然是一个一环扣一环连锁发生的，那么就必须有着一个导火索。”
“就像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个，第一个倒下压倒第二个，第二个压倒第三个，最终所有牌全部都倒下。”
“后面倒下的牌确实没有任何外力，但是这一切都是从推倒第一个骨牌开始的。换句话来说，所有骨牌的倒下，全都是因为推倒第一个骨牌的那个人。”
王捕头总结道：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连锁事件的源头就能锁定凶手。”
旁边的副手听了王捕头的话分析道：
“那么同样的理论放在这起案子来说，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从乞丐用来买拉面使用的那张湿透的纸币引起的！”
王捕头瞬间恢复神采奕奕：
“没错！”
“正常情况下，纸币就算不小心弄湿，怎么可能完全湿透？这里一定有问题！”
“所以，我们只要调查清楚，是谁将那张纸币给乞丐的，那么那个人就是凶手！”
在场的人听了王捕头的总结，纷纷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有突破口了。
然而这时，小刘博士的话再次将他们打入了无底深渊。
小刘冷不丁的说道：
“可是，即使找到了给乞丐钱的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给乞丐施舍是违法的吗？”
王捕头呆滞住了。
是啊，给乞丐钱是根本不违法的！
哪怕给的是湿透的钱也并不成立。
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南非的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结果就引起了一周后北美的一场龙卷风。
有人在龙卷风中丧命。
那么难道就可以说龙卷风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只蝴蝶？
......
王捕头想了下，扭头对从现场回来的下属问道：
“有没有去调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
下属：“事发地距离十字路口的距离正好超出了监控范围。”
王捕头继续问道：“那么那枚纸币呢？为什么没在这里？”
“那张纸币上说不定会有凶手的指纹，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下属一脸苦涩的回道：
“当时事发后，拉面摊老板被吓坏了。”
“乞丐也被吓坏了，由于震惊和营养不良，乞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结果他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的油壶，油壶跌入油锅中。”
“发生了爆炸！”
“爆炸将桌子点燃，在油的作用下瞬间起了大火。”
下属叹了口气：“桌子上的所有钱都在大火中被烧了，老板也受伤送去了医院。”
“什么？！”王捕头震惊不已。
“这竟然又是一起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王捕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他眉头紧皱，沉声道：
“竟然连唯一有可能会构成犯罪的线索都利用意外事件销毁了？”
“这.......”
“这个开直播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是谁用微弱的声音回道：
“直播里，他说自己是......”
“死神！！！”
......
......
另一边。
苏晨推开门走进出租屋。
他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杀人！
心中感触很是复杂。
除了兴奋、高兴，还有对已经死去的亲人以及自己的深深的伤感。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大脑暂时有些混乱。
但是苏晨知道，事情不过才刚刚开始，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他复仇。
还有更多的杀人直播等着他去做！
因此，他必须保持清醒！
凉水洗过脸后，他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走出洗手间，他从冰箱中拿出之前买的一瓶啤酒。
打开，一口闷。
终于，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恢复了常态的冷静。
他来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除了复仇，更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此苏晨想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在网上是怎么发酵的，民意如何，自己又究竟有没有暴露。
打开当地的论坛，一连几十个帖子映入眼帘。
毫无例外，全部都是关于今天的事情。
从上往下，标题是：
【震惊！这个世上真的有死神！】
【死神来了！欢迎来到死亡直播间！】
【死神，是惩治恶人的英雄还是杀人凶手？】
【内部消息！警方认定谋杀事实，但竟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
苏晨大概浏览了一下，发现虽然众说纷坛。
但是可以得出几个结论：
一是不少人对于吴迪的死大快人心，认为他死有余辜。
二是也有不少人认为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是犯法的，恶人应该交给法律来制裁。
三是验证了自己的设计很完美，起码在公众面前自己并没有暴露。
苏晨看着几个指责自己的帖子，冷笑道：
“你们错了！”
“身为人类，当然要遵守规矩。”
“可是，如果不是人类呢？”
“国外的超人、蝙蝠侠等超级英雄在面对黑暗时又岂会遵守规矩？”
他的表情突然发狠：
“而且，我不是超级英雄。”
“我，是死神！”
苏晨邪魅一笑：
“死神，怎么能不杀人？”
“当你直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望着你。”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和深渊拥抱吧！”
苏晨叹了口气：
“作为死神，这世间的黑暗应该由我亲手判决！”
“可是作为苏晨，我这样做确实不好。”
“好吧，等我复仇完卸下死神的伪装后，我会主动接受属于我的宿命的......”
......
苏晨打算关闭电脑，筹备第二次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一个帖子。
这个帖子制止了他的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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