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坦白
或许是清楚易安不怎么待见他们,帝国执法部的军雌在卸下飞行器后就离开了。
防护罩再次闭拢,易安沉默着朝阿诺尔走去。
“雄……雄主?”
易安一言不发,脸色看上去也有些阴沉,让阿诺尔心里发怵。
是不是他昨晚要求这要求那,太过恃宠而骄,惹得雄虫生气了。
易安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所谓的蓝晶能源上,听到阿诺尔的呼唤,才微微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严肃,易安调整好面部表情,朝阿诺尔招了招手道:“你怀里抱着的,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闻言,阿诺尔松了一口气,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将其中一瓶蓝晶能源递送出去。
易安顺手接过,仔细的查看起来。
水桶粗细的透明玻璃容器里,装的是蔚蓝色的液体,瓶口打满螺丝,密封的很严实。
隔着容器,易安仍能感应到那蓬勃的水属性灵力,没有掺丝毫杂质,散发着让人垂涎三尺的气息。
“阿诺尔,这个容器,能打开吗?”
打开?
雄主总是这样语出惊虫。
蓝晶能源之所以这样保存,就是因为它具有很强的辐射性,一旦跟空气接触,散播开来,会对虫星的居民虫造成难以预估的伤害。
“雄主,蓝晶能源很危险,为了防止有虫不小心摔坏,造成蓝晶能源的泄露,装有蓝晶能源的容器都做的无比结实,很难通过外力损坏。”
“这样啊。”易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遗憾还是惋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盛放蓝晶能源的玻璃器皿上。
下一秒,让阿诺尔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丝丝缕缕的蓝色气体,从容器里一点点的飘出来,却没有漫无目的的逸散,而是井然有序的钻进易安的掌心里。
阿诺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喘。
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蓝晶能源好好的装在容器里,怎么会逸散出来?难道是雄主用什么法子,改变了容器的分子结构?
这么纯粹的水属性灵力,易安吸收的很过瘾,一刻钟的功夫,装着蓝晶能源的玻璃管就变得空空如也。
易安舒服的喟叹一声,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可惜,这点份量压根不足以打通这幅身体的奇经八脉,更不必说开拓灵海了。
易安将目光锁定在阿诺尔怀中的另一个罐子上,眼底流露出贪婪。
他伸手去拿,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阿诺尔的手腕,呆愣的雌虫却猛地哆嗦一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阿诺尔心虚的将头低了下去,不敢跟雄虫对视。
易安顿了顿后,把手缩了回来。
“害怕我?”疑问的话语,却是笃定的语气。
“雄主,贱奴……”阿诺尔无可辩驳,他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压根没有平日里的聪明伶俐劲。
使劲闭了闭眼,阿诺尔脸色苍白,本能反应,就是拿膝盖去撞击地面。
虫总对未知充满恐惧,阿诺尔也一样,整个虫星上,只有星兽才不畏惧蓝晶矿的辐射,而他面前的雄虫,一样不害怕,甚至还当美味一样享用。
“起来,不许跪。”
阿诺尔膝盖屈到一半,就被易安拽主臂弯,强硬的拉了起来。
“跟我回房间。”易安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阿诺尔略一犹豫,还是惴惴不安的跟了上去。
不管易安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最起码他从来没有折磨践踏过自己。
房门在身后合拢,阿诺尔忐忑的将背靠在墙上,因为紧张,指肚本能的冒出一点爪尖。
他微微低着头,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矮他一头的易安面前,反倒显得弱小无助。
身为军雌,阿诺尔有强悍的实力,可他见识过易安诡异的能力。
若雄主真的要杀虫灭口,能不能逃得过?阿诺尔心里也没底。
笑眯眯的打量着面前局促不安的雌虫,易安故意使坏,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声。
想不明白,虫星的雄虫为什么不喜欢军雌?
因为他们自尊心太强,学不会奴颜婢膝?还是身体硬件太好,让雄虫自惭形秽?
反正易安觉得阿诺尔挺可爱的。
他看向阿诺尔的目光带了厚厚的滤镜。
在易安眼里,表面的温顺也算温顺,阳奉阴违的乖觉也算乖觉。
“怎么不说话?”
在阿诺尔战战兢兢的等待中,易安总算发话了,只是开口甩出个反问句,让阿诺尔不知道该怎么接应。
眼见阿诺尔不吭声,易安咄咄逼虫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势的上前一步,阿诺尔有些气虚,被逼的接连后退,缩进墙角里。
这一幕,远看上去,就像体型高大又毛发光亮的猎犬被一只营养不良的猫欺负到瑟瑟发抖的地步,莫名喜感。
“雄主……。”
阿诺尔吞咽一声,将冒出来的爪尖偷偷藏到背后,他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控制不住本能。
之前面对埃伦德,阿诺尔痛恨他的暴虐无常,
现在面对易安,阿诺尔则畏惧他的笑里藏刀。
他敢激怒埃伦德,后果不过是断几根骨头,挨一顿鞭子。
埃伦德就像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表面看上去唬人,知根知底后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可阿诺尔不敢惹怒易安。
易安就像深渊里长出来的藤蔓,平日里挥舞着小嫩芽跟你和风细雨的,可阿诺尔有预感,若激怒易安,会被深渊下那些盘根错节的虬须直接生吞了。
“雄主……。”阿诺尔再次无助的唤了一声,被逼的眼尾发红。
算了,不欺负他了,真给欺负恼了,努力攒的好感度岂不白费了?
易安轻叹一声,拉过阿诺尔的手,朝沙发走去。
他一屁股坐进柔软的坐垫里,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阿诺尔抬眸扫了一眼易安的脸色,然后将怀里抱着的蓝晶能源放下,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靠过去后,并不是像跟木头一样干杵着,阿诺尔斟酌着将双手放在易安的腿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雄主,贱奴给您捏捏腿。”
这是阿诺尔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讨好方式。
易安没有拒绝,他将身子陷进沙发里,享受的眯起眼。
怪不得之前在灵墟的时候,自家老子隔三差五就催他找个道侣,语气可谓是苦口婆心。
易安一心扑在修炼上,顾不上儿女情长,只觉得他啰嗦。
如今看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有个道侣在身边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小日子过得确实比孤寡一人舒坦的多。
“我不是埃伦德,你清楚的吧?”
易安冷不丁的一句话,震的阿诺尔瞳孔骤缩,手下按摩的力道也失了分寸,猛地一用力,疼的易安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只是弹到一半,好面子的易安,又强忍着痛意,把自己的身子给按了回去。
面上的神色有些扭曲,易安小口小口的顺着气,缓解痛意。
阿诺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脸色一白,身子就要顺着沙发滑跪下去,却被易安一把按住了。
“没事,不疼,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阿诺尔垂下眸子,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贱奴知道。”
早知道易安会跟他坦白,当初就不该那么心急的试探,耐心一点,或许不至于惊动帝国维安执法部跟雌奴管教所。
“我叫易安,来自灵墟,是一名修士,渡劫失败后,肉身被毁,魂识寄生在这幅躯壳里。”
易安已经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词汇去解释了,可阿诺尔依旧一脸懵懂。
刚才一番话,他只听懂了寄生两个字。
可这怎么可能呢?精神力是依托身体存在的,怎么能单独脱离出来还占据别虫的身体?
“想不明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坏虫,也不会伤害你,所以,阿诺尔,别害怕我好吗?”
阿诺尔抬眸望去,虽然还是那张让他生厌的脸,可眸光却平和许多,声音也温柔的能沁出水来。
一颗惊疑不定的心逐渐平复下来,阿诺尔对易安说的话深信不疑。
灵墟来的?也是,虫星不可能有这么和善的雄虫。
阿诺尔不害怕了,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那您,还能继续做贱奴的雄主吗?”
“你想我做吗?”易安没有正面回答,狡猾的将问题重新推给阿诺尔。
“想。”阿诺尔想都不想,答复的干脆直接。
身为被剥夺虫权的雌奴,阿诺尔的日子一眼望到头,他早晚会被雄虫活活虐玩死,不是这只,也会是那只。
就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绝望里,突然照进一束光。
易安就是那束光!
阿诺尔顾不得分辨是否喜欢,本能的,就想紧紧的抓住这束光。
“那我便做。”易安轻笑着答应了。
现在的阿诺尔,不知道易安这一句不咸不淡的承诺份量有多重!
易安不是赌徒,从不做没底的事,可他愿意为阿诺尔破例一次。
或许,感情跟修炼不一样,需要冒险的勇气。
“阿诺尔,我会跟你分享我所有的秘密,只有一个要求,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背叛我!”易安的眼底染着笑,阿诺尔懵懂的点点头。
在那之后,阿诺尔经常会想。
如果雄主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不是轻笑着,而能更严肃一点。
或许,他不会不当回事!
也就不会有,被厌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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