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珍姐儿哪里想到自己骄傲高贵的婆母会做出偷听墙角这样的蠢事来。

出嫁前,她也是受万千宠爱的世家小姐,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疼宠。

不曾想嫁来镇国公府后在周氏这婆母跟前竟是成了被随意驱使的丫鬟。

今晨她好心好意来探望严如月,不过是想在小姑子跟前留下个好印象,却没想到会被周氏这么挖苦。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一味地被周氏责骂,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

珍姐儿也不过是背着人在自己信任的嬷嬷跟前腹诽了两句,哪里想到会被周氏听了过去。

她被周氏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得抖了抖身子,立时抹了抹眼泪,堆着笑迎到周氏跟前:“母亲怎么来了?”

周氏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只顾着发火道:“我若不过来,怎么能听见你在后面这般诋毁我?”

几个婆子见周氏露出了一副盛怒的模样,忙上前打圆场道:“太太许是听错了,二奶奶最是孝顺,私底下只有敬服太太的份儿。”

不曾想周氏听后却是左右开弓地扇了那两个婆子两巴掌,并横眉竖目地说:“主子间说话,你们插什么嘴?”

婆子们不敢再言语,忙退到了一边去。

珍姐儿盈盈怯怯地瞥了周氏一眼,还来不及向婆母认错的时候,周氏已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当初哭着闹着要嫁给兴哥儿的人是你,我也把你当成亲生女儿般疼宠,不过是教你些为人处事的……”

这样劈头盖脸的责骂,周氏竟是不管不顾地当着仆妇们的面咒骂起了珍姐儿。

珍姐儿也是爱脸面的人,当下便垂下眼帘,凝着泪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偏偏就在这时,从前院一路赶来内院的魏铮出现在了院门口的方向。

他与严松话不投机半句多,魏铮心里实在厌烦这个岳丈,却不得不做出点面子里的本事来向他低头。

严松见好就收,连声催促着魏铮去内院瞧一眼严如月。

“月姐儿是当真心悦着你的,日夜哭闹不说,人也瞧着消瘦了许多。”严松难得露出了几分软弱来,慨然着对魏铮说道。

魏铮点了点头,这便疾步走向了内院。

好巧不巧的,周氏在廊道上撒泼怒骂珍姐儿的一幕被魏铮尽收眼底。

他与珍姐儿是自小相伴到大的情谊,况且他这一世里没个嫡亲妹妹,私心里是把珍姐儿当成亲妹妹疼宠的。

甚至于他愿意来镇国公府低头,将严如月接回魏国公府也是为了珍姐儿过的好些的缘故。

可魏铮怎么也没想到,珍姐儿在镇国公府过的竟是这般潦倒又可怜的日子。

周氏那咄咄逼人的语态,仿佛是把珍姐儿当成了路边的乞丐一般。

魏铮怔在了原地,拳头渐渐地收紧,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周氏仍在气焰嚣张地责骂着珍姐儿,根本没留意到立在她身后的魏铮。

直到几个立在她身后的嬷嬷回过头时瞧见了魏铮的身影,才给周氏做了提醒。

“太太,姑爷来了。”

周氏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回身错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魏铮。

惊讶与懊悔迅速地攀上她的眉眼,在刹那间将她吓得没了言语。

魏铮不露任何喜怒之色,只缓缓地走上前,走到了珍姐儿面前。

珍姐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魏铮的到来,心头堆叠着的那点本可以忍受下来的委屈霎时变得蓬勃又汹涌了。

她抬起那双赤红的泪眸,哽咽着唤了魏铮一句:“大哥哥。”

也是这一句“大哥哥”,让魏铮忆起了幼时带着珍姐儿在家中放风筝的景象。

珍姐儿自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总是跟在魏铮身后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叫着。

可这样乖巧的珍姐儿,却遇上了这般刁蛮严苛的婆母,在魏国公府里过着非人的日子。

周氏局促不安地瞥了两眼魏铮,思忖过后只道:“铮哥儿,这事有误会在。”

不曾想魏铮连向她行礼的步骤都省略了,只上前一把攥住了珍姐儿的柔荑,道:“跟大哥哥回家。”

他仿佛是忘却了自己赶来镇国公府的初衷,心中怒火不断上涌,只想着要为珍姐儿出一口恶气。

魏铮一路拉着珍姐儿往外走,珍姐儿的奶娘一边跟着一边劝道:“世子爷别冲动,不过是婆婆教训儿媳而已,不至于如此。”

谁曾想魏铮却立定在原地,用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扫过了那婆子,只道:“这样委屈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魏铮又与珍姐儿说:“你是我们魏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是他们镇国公府的二奶奶,阖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才是,如何能受这样的闲气?”

话音甫落,珍姐儿本就凝着泪的杏眸里又滚下了两行泪珠。

“大哥哥。”她艰难地开了口,嘶哑着嗓音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魏铮是心疼不已,立时又带着珍姐儿出了镇国公府。

许是周氏理亏的缘故,又或许是镇国公府的人并不在意珍姐儿的处境,料定了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竟是没人出头来阻拦魏铮。

魏铮这便将严如月带回魏国公府一事抛之脑后,只带着珍姐儿回了府。

荣禧堂里的金阳公主听闻了此消息,惊得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案上。

不多时,她便派人去把魏铮和珍姐儿请了过来,二太太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宁兰最后一个赶来荣禧堂。

魏铮木然着一张脸,虽然竭力掩饰,剑眉与星眸里依旧凝着蓬勃的怒火。

珍姐儿则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瞧着是没多少意趣的模样。

二太太瞧了心疼不已,只问:“上回回门的时候瞧着气色还好些,如今怎么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金阳公主也应和着问道:“是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珍姐儿却只是僵立着掉了两滴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金阳公主便问魏铮:“铮哥儿,你来说。”

宁兰也望向了怒意凛凛的魏铮,四目交汇间,便见他冷然地开了口道:“母亲,儿子是真想和严如月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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