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疯狂
第一百零四章异种 “研究永不结束。”
饱含恶意的话一落下, 尖锐的精神冲击陡然加重。
神经如同被无数音波撕裂,自由军小队成员的皮肤表面出现一道道坑坑洼洼,肌肉拉伸到即将断裂的凹痕。虫子一样的畸生体肉眼可见地在皮肤表层下蠕动, 就像一条条要钻出地面的蚯蚓。
恐怖的一幕,几乎撕裂了所有人的理智。
队伍里的医疗兵跪倒在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惊恐地嚎叫:“关掉!关掉!听它的快关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关!”格雷格军官抓着手腕, 勉强维持理智嘶吼,“律部撤退, 二级精神弹——”话还没说完, 面前的淡蓝光罩就消失了, 队伍中间的律部长向对面恐怖的“银翼家主”走过去。
——不计代价保证律若安全。
——但如果他落入可怕存在手里,又确定无法救回,就必须立刻击杀他!
绝不能让他活着!
领袖冰寒的命令在耳边回响。
格雷格军官瞳孔一缩, 毫不犹豫地扑向正朝“银翼家主”走过去的律部长。
就在这时, 血浆喷溅,一根紫红色的巨大血管带着血水,破地而出,闪电般卷住律若的腰。格雷格军官刚刚碰到律若的军衣, 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一条狂蟒般的血管重重扫了出去。
一连几声沉闷的声响,其他自由军队员几乎同时被从肉层里蹿出血管绞倒在地。
——对面的那个“银翼家主”根本就没有等待律若选择的打算!
几条潜伏在肉层里的血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光罩范围内众人的脚下。这些活物般的血管从地底绕开了光罩的影响。哪怕律若没有关掉光罩, 它们也会破地而出, 控制住律若,将他的银色金属环夺走。
混乱中零星几发枪响全被从高处扑下来的属族怪物挡住。
瞬息之间,律若已经被肉管拖过去。
格雷格军官抓住枪, 奋力地抬起手, 冲卷住律若的肉管瞄准。扳机刚刚扣起, 手掌就是一阵刺痛,一只爬行动物似的属族半蹲在面前,面部外骨骼裂开,裂出尖密的獠牙,嗜血地咬住他的手臂。
不仅仅是格雷格,所有队员的枪被撕咬下来,甩到另一边。
而“银翼家主”已经一把攥住银发科学家的腰,暴戾将他扯进怀里。
一只只丑陋的低等属族们爬伏在洞窟地面,竖瞳里不住闪烁饥肠辘辘的寒光,对被控制住的自由军垂涎欲滴。“银翼家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和疯狂,侧首冰冷地扫过被压制在地上的自由军。
对上“银翼家主”那令人血液凝结的冷血竖瞳,格雷格军官额头沁满汗水。
在领袖下达命令的时候,他还无法理解领袖为什么会用那么古怪的形容,为什么用的既不是“异种”,也不是“母巢”,而是“可怕存在”——直到亲眼目睹这恐怖的“银翼家主”出现。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异种!
哪怕是进化过一次的高等异种,也绝对不应该具有这么恐怖的能力!
可祂和先前参与尖刀行动的“银翼家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联盟参与远征军行动,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或者骗局?而领袖又为什么要下达那么古怪的命令?!领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一系列恐怖的迷团几乎挤爆了格雷格的脑袋。
就在他快要被这些问题逼疯掉的时候,孵化巢区附近,所有孔隙空洞,响起了尖利恐怖的啸鸣。
那啸鸣响起的瞬间,格雷格连同其他自由军成员的大脑就如同被重重砸了一下一样。
人眼看不见的细胞层次,核内基因尽数断裂、错乱重组。
恐怖的异变顺延着神经元一路穿
过全身。
一瞬之间,格雷格等人的瞳孔,就彻底转化成为了细长冰冷的竖瞳,细密的外骨骼和鳞片从血肉里生长出来。下一秒,异种那冰冷的思维和母巢恐怖的杀戮讯号,已经直接替换了人类的思维。
他们、或者说——它们!毫不犹豫,朝被掠夺走的银发科学家扑了过去。
被偷走了!
那是制造出来供奉给它的它的它的它的它的它的!!!!!!
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抢回来!!!!!
在这些刚畸变的低等异种扑出的瞬间,“银翼家族”的属族也同时扑了出去。两拨怪物厮杀在一起。
而在它们厮杀的瞬间,“银翼家主”直接撕开孵化巢区的肉质墙壁。
带着被祂重新俘虏过来的银发研究员消失在这片充斥满血腥的空间里。
祂强行掠走律若的下一秒,一根根粗大的肉管、触手撕开孵化洞肉质的穴墙,闪电般贯落,溅起一片脏污的血花。
轰隆巨响。
整个肉质洞窟的光线剧烈闪烁。
晚来一步的肉管和触手重重砸进肉质的地面,但除了捕获到一点极细微的、属于那个银发祭品的气息外,一无所获。那一丝残余的气息彻底激怒了整个母巢,暴怒的嗡鸣顿时滚洞着传遍所有巢区——
找到被偷走的祭品祭品祭品!!!!!!!
杀了那个畸变的异种!!!!
重重叠叠的讯号在肉质星球的巢穴中回荡。其他正在各处洞窟中行进的尖刀行动执行部队只觉得神经和思维受到了恐怖的撕裂。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要跟其他正朝一个方向前行的护卫种汇合,同它们一起去执行母巢的命令。
等他们回过神来,就骇然地发现——
无数只庞大的护卫种在蛛网般的通道、孔隙中以可怖的速度飞快移动。数不清的足肢摩刮过包裹粘液的肉质洞穴,混合成含糊恐怖的声潮。
——————
肉质的洞窟墙壁散发出病变的红光。
整个异种社会的核心,母巢,实质上一颗巨大的肉质星球。一层层的坚韧肉块和大大小小,如同病变肿瘤的肉窿空隙组成了它内部的“岩层”。越往深处,充做生物岩层的肉质颜色就越深。
律若被一把掼到暗紫透红的肉质洞窟墙上。
紧接着,高大危险的“银翼家主”就直接压了上来。
作为星球“岩层”的原生肉质非常坚韧,却又富有一定弹性。律若被掼上去,又被再度进化过一次的异种压住,身体向后一定程度地嵌没进了泛着污浊金属光泽的肉层里。
没等他挣扎起身,
异种就攥住他清瘦的手腕,一把扯开,死死按进肉质层。
暗紫透红的坚韧肉质在祂的意志下飞快蠕动,陷出限制双手的凹槽。肉管藤蔓一样,爬上银发研究员的手腕,扯着他的腕骨向后勒紧,几乎将冷白的肌肤勒出刺目的红印。
律若低低地闷哼一声。
异种已经掐住他的下颌,又薄又冷的唇暴力地覆了上来,近乎撕咬般地掠夺着。锋利的齿尖刮过研究员柔软的唇瓣,抱着刻骨到近乎失控的愤怒,将那两片粉白月季的唇折磨出嫣红的颜色。
可哪怕被掠夺缺氧到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律若银色的睫毛都始终低低地垂着。
——连看它都不肯。
异种冷血的竖瞳沁出尖锐的刺痛。
祂舔舐着自己的齿尖,细密得无孔不入的刺痛在嘲笑祂竭力维持的克制——像个笑话。
指节一下加重力道,拥有俊美面孔的异种强迫律若为它张开唇瓣。
长长的口器蛇一样从“银翼家主”猩红的薄唇里游出,令人毛骨
悚然地钻进律若被迫张开的口中——祂懒得再去掩饰自己和样本的差异。坚硬的手指牢牢捏开律若清丽的下颌,让他连转头都不能,只能被迫接纳蛇一样阴寒湿滑、刺激人类本能恐惧的怪物的口器,承受祂丑陋的本质的可怕掠夺。
……暴怒、怨恨、不甘、绝望。
所有尖利的疼痛全在翻涌,沸腾,尖刀般地在异种的胸腔间来回穿插、撕绞。所有激烈的情绪在青年重新落到怀里时达到极致。
伪装再好有什么用?
再体贴有什么用?
只要一发现它不是“他”,就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将它抛下——第二次,他不要它。
那些暴怒和不甘有多激烈,落下的掠夺就有多激烈。
湿冷的口器蛇一样游动、进出,律若的肩剧烈地颤抖着。他被危险恐怖的异种钳制着仰起的脖颈,颈线不正常地起伏着,甚至能看到软骨被迫滚动的痕迹。异种牢牢地压着他,让他连再细微的挣扎都挣扎不了。
一直到律若因为缺氧几乎要陷入昏迷状态,异种才生生压下无休止的可怕恶念,松开了律若。
律若低低地咳嗽着,略微有些破损的唇角嫣红无比,连带唇角边的一小块脸颊肉都透出异样的绯色。
异种攥住他的腕骨。
指腹来回摩挲着那枚银色的金属手环。
在手环内侧,祂摸到了一行祂亲手加上去的字:若若……钟柏的笨蛋若若。
摸着那行细小的字,异种低低笑着。
笑着笑着,异种一搂住律若,迫使他靠向自己,低头几乎是脸贴脸地看他又长又密的睫毛。
“想杀我?”异种牙齿上咬着抑制不住的癫乱,祂将高挺的鼻梁压在律若的脸颊上碾摩,说话时森寒的吐气落到他的肌肤上,“早说啊,若若。”
“写什么机械程序找什么基因紊乱剂。想杀我,直接和我说就行了。”祂掐住律若手腕上的银色金属手环,“我不愿意让你杀,我会把这玩意给你?”
昏暗的巢穴中,手环内侧的小字微微反光。
若若。
钟柏的笨蛋若若。
祂在银翼星舰的舰长室里刻着这几个字,想着星舰另一头生闷气的小机器人,想他什么时候能学会正确地生气。于是一边笑,一边刻。
祂甚至不敢刻上“怪物的笨蛋若若”,只敢将自己藏在样本的“钟柏”两个字后面,将自己躲在温柔的“学长皮囊后面。
就这样,祂竟然还蠢到幻觉地以为,律若的依恋有那么一点是可以给祂的。
它花了三天修改手环的基因信息。
将样本已经过旧不起效果的异种基因针对场改了又改,又将自己的基因信息一点点导入进去。那枚手环配备的基因针对场,最有力的就是针对它。
它亲手修改的,亲手给他戴上的。
……它怕……怕自己输了,死了,没人保护他了。
更怕自己被母巢控制了,反过来伤害他——毕竟他那么笨,用样本的壳子骗一骗就上钩了。上钩后,怎么玩弄他,他都默默接受。
又不是所有异种都像它这么异类,会对一个人类不受控制地动心。其他异种、母巢顶着样本的壳子,就真的是要让他产卵,最后再吃掉他。
异种将鼻尖贴在律若颈侧,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熟悉的甜腻香气——
祂还记得星舰即将穿过跳跃点那天,律若乖乖地靠在它怀里,一声不吭地跟它生闷气……它舍不得把他送下飞船,就将那枚从鸢尾庄园找到的手环给他带上了。
也一并把自己的命送了出去。
结果呢?
结果他早就想杀它了。
异种的竖瞳沁出彻底的疯狂。
祂侧过
脸,咬住律若的耳廓,锋利的齿尖突然用力一合,将律若精致雪白的耳垂直接咬出殷红的血滴。
可能因为疼,律若的呼吸乱了一瞬。异种捏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头,细细舔去他耳垂的那丝血迹,语气异乎寻常地温柔也异乎寻常地扭曲::“若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他’的?”
控制机械手臂的程序和打乱祂基因顺序的药液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早就发现它不是样本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不是样本?
他都发现祂不是样本了,他为什么还能那样顺从地任它百般玩弄——为什么还能在它怀里生闷气,在它身·下低低承受,在它怀里静静入睡?
“若若,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异种的手按在律若脸颊边。
祂压抑着随时要崩塌的恶念,竭力正常地逼问。
冷白的手臂上因竭力克制,浮起人类不可能拥有的诡异暗银静脉。
律若低垂着眼睫,紧闭唇瓣。
他不肯说。
不知道是单纯的不想回答,还是不肯同它说话。
后者吧。
异种盯着他略微有些破损的殷红唇角,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
为了样本向联盟复仇,律若连在战机上被它那么屈辱的强占都能一声不吭地忍受。而为了样本向它复仇,律若竟然是连温顺地给它亲给它抱都肯了。
异种舔着自己的齿尖。
品尝到了比样本知道律若一切近乎“爱意”的反应都是数据模拟时更深的锐痛。
从云端陡然坠落进深渊的痛苦,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妒火。异种略微低着头,漆黑的长发垂在冷白的脸颊边,衬着祂那张古典俊美的脸格外阴郁可怖。低哑的癫狂笑声从祂的咽喉里发出:“‘他’是你的实验体,你因为实验才和‘他’在一起不是?”
祂缓缓抬起头,磨着齿尖的妒火,冰冷地微笑起来。
“那你别忘了——
“律若,我也是你的实验体。”
律若水银的虹膜印出近在咫尺的学长。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
异种扣住他的腰,将清瘦的研究员一把架起,重重压在洞窟的墙上。骤然失去重心,律若本能地想抓住学长,手腕刚一动便立刻被缠绕在腕骨上的触手扯紧,死死压陷进光滑的肉岩。
“学……”
习惯性的低喊还没说完,异种的唇再次覆了上来。
长蛇般湿冷的口器直接撬开他温软的唇瓣,堵上紧随其后的闷哼。一直等到律若仰着头,再次浮现出承受不了却挣脱不开的痛楚情态,祂才松开他,含住他的耳垂,亲昵无比地低语:“放心,若若。”
“这次我们的研究永远不会结束。”
昏暗血腥的巢穴,异种肆意地亲吻着被祂压在墙上的银发研究员。
唇角满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恶欲。
“你死也得跟我死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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