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再见，奶奶
宋颂看到奶奶精神状态忽然好了那么多，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而当他听到奶奶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顿时就慌了，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的失神，宋颂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倒在了他面前。
宋颂如遭雷劈，呆愣了两秒，才浑身颤抖地蹲下去，一边摇晃奶奶，一边大声呼唤。
对门的宋卫军等人听到宋颂的声音，急忙跑了过来。
“娃子，咋啦？”宋卫军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他的老母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就扑了过去。
宋颂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急忙拦住父亲，抬头冲刚进屋门的宋奔大喊：“大奔哥，帮我拦着点我爸。”
话音落时，宋颂半跪到奶奶身侧，用力将奶奶翻过身，双手叠在一起，用力按压奶奶的胸口。
宋颂每一下都使尽气力，却只能将奶奶的身体按得一下下弹动，始终不见奶奶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这时候喊救护车，实在太耽误时间了。宋颂当机立断，决定立刻把奶奶送到医院去。
“大奔哥，帮忙，一起把奶奶抬我车上！”
兄弟俩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抬着奶奶出了门。
“小蕊！小蕊！”宋颂如咆哮般大声呼唤。
丁蕊急冲冲跑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慌了：“奶奶这是怎么了……”
“赶紧开车门！”宋颂几乎是在嘶吼。
丁蕊的钥匙在包里，她转身冲到楼上，拽起挎包就往下跑。因为太着急，到门口时她还重重摔了一下。
虽然这一下摔得结实，非常疼，但丁蕊还是第一时间爬起来，跑去拉开了后排车门。
宋颂和宋奔将奶奶放到后排：“小蕊，你到后面看好奶奶！大奔哥，你开另一辆车跟我后面！”
说完，宋颂关好车门，跳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快速倒车到路上，狠踩一脚油门，带着引擎的呼啸声急速远去。
这一路上，宋颂什么都不顾了，管它什么超速，管它什么红灯，他驾驶着汽车，疯了般冲向镇上的医院。
宋奔还没跟过来，但宋颂已经顾不上等了，赶紧冲去急救楼大声呼喊医生。
有值班医生赶了过来，在问清楚情况后，立刻喊人过来帮忙。
宋颂目送奶奶被送去抢救，直到被拦下，他感觉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曾经被奶奶宠溺的一幕幕，瞬间如潮水般涌入宋颂脑中。
跌倒时的扶起，哭泣时的安慰，进步时的欢呼，离去时的守望……
最终所有的画面，聚在一起，变成了守在爷爷遗像旁的奶奶，对他说，让他以后好好的。
泪水混杂着汗水涌出，宋颂哭到全身痉挛。
丁蕊这时才焦急地赶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痛哭的宋颂，上前半跪在旁边，抱着宋颂的头，也跟着哭了起来。
宋奔带着其余人，是在十几分钟后才到的。
丁蕊和宋颂坐在急救室外，宋颂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哭了，丁蕊在他旁边紧紧攥着他的手。
“情况怎么样？”葛桂琴跑过来急问。
宋颂没有任何反应，丁蕊抬起头哽咽着道：“奶奶进去好久了，还没有消息。”
一家人心急如焚地在外面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小姑一家人也赶了过来，小姑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却没人安慰，因为他们每个人现在都把一颗心悬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男医生走了出来：“病人家属！”
许久没动一下的宋颂猛地跳了起来，第一个冲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道：“正在抢救，情况不乐观，脑梗。现在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是否要做手术，成功率只有三成，预计要十几万的花销，治好后可能还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宋颂焦急打断道：“别说了，我来签字！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我奶奶。”
这场手术，进行的时间非常长，有几位放假准备回家过年的医生都紧急跑了过来。
在这期间，宋颂和家人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都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得不到结果，那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大年三十这天凌晨三点多，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垂头丧气的医生走了出来。
宋颂迎上去刚要问，却见那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顿时，嚎啕哭声响成一片。
这样的结果，已经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了，但却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只要过了这个年三十，奶奶就八十了，可她却倒在了七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凌晨。
所有人都以为，性格相对内敛，比较稳重的宋颂会冷静地面对这样的结果。
但他却跪倒在手术室门口，双手捂着胸口，哭得几乎要昏厥。
所有人都以为，性格外向又没有很强自制力的宋奔，会哭喊着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宋奔却什么也没说，独自走到室外吸烟区，点上一支烟，抬头望天，看着雪花飘零，眼泪夺眶而出。
骗人的！那医生一定是在恶作剧！太俏皮了！
不对，这是一场梦，大过年的，我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宋奔如行尸走肉一样上了车，发动车子，竟挂错了档位，踩下油门时，车子猛地向后一撞，“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他趴在方向盘上，汽车的鸣笛掩盖住了他的哭声，也替他发出了哀鸣。
奶奶的忽然离世，彻底冲去了家人新年团聚的喜悦，所有喜庆的新衣都换成了孝服，所有的走访串门，都变成了在灵堂前面对亲朋好友鞠躬回礼。
宋卫军跪在灵堂前，往火炉里添着纸钱，机械而麻木，只是偶尔有眼泪滑落。
灵堂一侧，宋颂牵着宋小妮，如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宋小妮问：“爸爸，太奶怎么了？”
“太奶在睡觉。”
“天亮了，她为什么还要睡觉啊？”
“她辛苦了一辈子，太累了！”
“我去叫醒她好不好？”
“她不会醒了。”
“为什么？”
“因为……她……”
妮妮听着声音不对，抬头看父亲，发现父亲满脸泪水，已经哽咽到无法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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