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京的戏台子向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即使关于我的视野已然淡下来，那也只是芸芸戏曲中的一幕。

及笄那天的天空万里无云，春日昭昭，灼灼其华，我穿上了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锦绣华服。

这一日早间，我刚穿戴好一身沉重的衣服缓步走出起居室，便见到沈庇州在梧桐树下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抬头朝我看来，眼中的刹那惊艳被我捕捉到，我颇有些不自在的捏住袖摆。

他走过来，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白玉簪，在我高高垒叠的乌发间寻了个位置轻轻插了进去。

“一会儿我的姑母也会为你簪上簪子，但不妨事，我们分开论。”

我看着他眼中盛满的笑意，心中的意动越来越强烈，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是酸涩。

有些话问过之后，我便再也不敢问出口了。

我知道我许是喜欢上面前的人了，可是啊，我又如何配呢？

我不经有些自怨自艾。

他是那般的美好。

即使像我这般从泥淖中爬出来的人儿也希翼获得向阳新生。

母亲请来了太子母家的主母秦夫人，是皇后娘娘和先皇后的弟媳。

在为我簪完礼之后，便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传下来了：

“陈氏永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太子妃。”

四周瞬时鸦雀无声，我有些愣怔，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又开心又害怕，更多的却是惶然。

母亲在旁边戳了戳我，我马上反应过来前去接旨：“臣女陈永宁叩谢皇后娘娘。”

公公笑着将我扶起来：“娘娘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常去宫中看望她老人家。”

他朝后招招手，便有宫婢鱼贯而入，捧着红绸铺叠的礼盘放在了宴席中间最大的案几上。

“这些都是陛下和娘娘的赏赐.”

我再次跪下叩谢圣恩。

等送走宫中的人之后，转身便见沈庇州也同样呆怔在原地。

我对上他复杂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但就在犹豫的时候，我已然被夫人姑娘们围的密不透风了。

“我往日便瞧着陈姑娘让人喜爱，果不当然，就连皇后娘娘都要抢你去做媳妇！”

“陈夫人，你快说说，支个招，这孩子要如何养才能像令媛这般好？”

我连忙从包围圈中绕出来，可竟也不知这些人哪来的缠人功夫，纵使我如何找借口离开，都不得不继续应付下去。

好不容易解围，靠的却还是太子殿下的威名。

行到无人的后宅花园，他松开握着我的手，在晚霞的余照下，我有些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我忐忑的不知道讲些什么，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是温热的手掌附下来，轻轻盖在了我的脸上，温柔的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

“宁儿，入宫就是在刀尖儿上行走，我这二十年也无时无刻不在审慎自身，就怕一毫一厘的差池让我万劫不复，让他人万劫不复，我从未考量过叫你入宫这件事，我向来只当你是妹妹。”

我的眼泪如绝地般落下来，任他如何擦拭，也止不住我滚烫的泪水，直到他面色开始慌乱，我才哽咽着问：“可是我从未见过哪个亲哥哥会对妹妹这般好，更何况，你我从来毫无血缘关系！”

“你说的这些困难，你又何尝不知其实我也很厉害，我也可以去克服它，成为你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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