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我好像有些心悸（2）
大陆西北。
狐族丘陵。
七尾白狐正坐在洞府石台上修炼。
传音玉简单独放在它身边，玉简上刚有元力波动，白狐便化身为人。
石台上，美妇人披上青狐皮毛制成的大氅，拿起传音玉简输入元力，连接对面，问：“池儿怎么，身体不适吗？”
玉简对面传来晏池又软又乖的声音：
“阿娘，我好像有些心悸。”
听他这话，令狐璇的心瞬间揪紧，问他：“你是不是又偷懒调皮了，可有按时服用护心丹？”
“吃了，我刚才还多吃一颗。”
令狐璇算着他的身体情况，“不应该，即使狐尾炼心，毕竟是九尾狐的主尾，不会三百年便撑不住。”
呢喃完这些，令狐璇又问他：“身上可还有别处不适？”
“没有，而且还挺舒服的。”晏池如实交代，“说不上来哪里舒服，就是十分痛快。”
令狐璇：？
想了会儿，她还是说：“池儿，你再回族一趟，阿娘为你瞧瞧，也好放心。”
“现在不行。”晏池一口拒绝，“阿娘，我回宗之后要和师姐去历练。我们已经约好，我不能对师姐食言。”
“师姐？”
令狐璇捉住她要捉的重点，问：“是霍老说的，那位魂力有些诡异的庄姑娘吗？”
晏池不喜欢这样的形容，“阿娘，你别听霍爷爷胡说。师姐很厉害的，她只是魂力强一点，才不是诡异。”
令狐璇很敏锐地从晏池话中捕捉到异常。
“看来，池儿与你那师姐相处甚好？”
“那是自然，师姐待我极好！”
说到这里，晏池打起商量，“阿娘，我想和师姐一起训练行吗？我想像她们那样挥洒汗水，我想活久一点，熬过这次突破，活到反虚境。”
晏池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以前只劝令狐璇，他这辈子活得很惬意很富足，哪怕死得早也是开心的，让令狐璇不要为他伤心，也不要为他逼得自己那么辛苦。
这是晏池第一次说，他想活下去，活久一点。
令狐璇捂住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直往下淌。
晏池听了会儿没有回复，再次开口，问：“阿娘，可以吗？我想和师姐一起训练，她会照顾我的。”
令狐璇擦干眼泪，平复心情，语气如旧，回他：“池儿，你还是回族吧，没有人会比阿娘更希望你活得久一些。如果你想训练，那就让爹娘照顾你。”
“可我想像正常修士一样活着，而不是圈养在天池山上。阿娘，你们的训练只是在骗我，只是在和我玩过家家，我不想这样训练。”
令狐璇反问他：“那你准备怎样和你师姐一起训练？她那样的训练你受不住的，池儿。”
“我知道，师姐说她会根据我的身体情况，为我安排……”
“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晏池这次话没说完就被令狐璇打断，令狐璇追问：“你是不是把你的身份告诉她了？”
“没有。”晏池立刻回答。
“她若不知你的身份，不知你是断尾续心的九尾狐，她如何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又如何能给你安排训练？”
令狐璇一番话问得晏池无话可说。
听晏池不说话，令狐璇深吸一口气，再次问他：“池儿，你是不是在她面前暴露了？她到底还要对你做什么？”
“我没有在外暴露过，隐匿法器我从未离身。霍爷爷和葛爷爷一直跟在我身边，刚才这些，阿娘你去问他们也可以。”
晏池不希望令狐璇把庄青鱼想得太坏。
师姐只是想帮他而已。
“阿娘，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身受重伤，那时没有一位护道者在我身边，漫天恶鬼追杀我。她若真贪图九尾狐血肉，在那时就能对我动手，何须等到今日，绕这么大一圈？”
令狐璇也无话可说。
用霍老的话来说，庄青鱼此女来历诡异，心思难测。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要做的事是好是坏。
而令狐璇，她习惯去为晏池排除一切危险，哪怕只是潜在危险。
“阿娘，我感觉要不了几年，我就会突破至反虚境。以我现在的身体，是扛不住这次突破时的元力冲击的。”
晏池的声音放缓，已经是在请求，“阿娘，这次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最后尝试一次吧。”
三百年来，他已经按照阿娘的想法，关在天池山上尝试过太多太多次。
这一次，就让他自己来选吧。
令狐璇合上眼眸，遮住她眼底的绝望，“可是池儿，若是她没那个本事，你要让爹娘提前失去你吗？”
非仙阶炼丹师，有谁敢接手池儿现在的身体？
可一旦晋升至真仙境界，便只有飞升上界一条路可走，根本由不得她选。
她不晋升尚能留下，留在此方天地，多陪池儿一段时间。
“阿娘，既然是我自己选的，若师姐没那个本事，便是我眼力不足。别怪她，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
两日后。
凌霄宗。
庄青鱼终于回到化龙峰，进自己的屋子躺下休息。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人常言的回家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是这样。
能完全放松，便是回到家了。
“呼——”
庄青鱼摊开手臂，躺在床上，放松到连房门也没有关。
晏池回宗主峰，向严霆请完安，半刻都不耽搁，转眼间又坐着飞毯飞上化龙峰。
“师姐，我进来了？”
晏池扒在门框上，探着脑袋往屋里看。
屋里，庄青鱼应他一声：“嗯。”
晏池绕过屏风进来时，庄青鱼还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
莫名地，晏池就是觉得，庄青鱼身下这张床，躺起来肯定格外舒适。
“师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嵁州历练？”
听晏池的脚步声停在床边，庄青鱼才坐起来，回答：“明日上午，巳时初刻，我去宗主峰接你。”
晏池又问：“姜玉卿出关了吗，突破至元婴境了吗，化形为人了吗？”
“没有，还在闭关。”
庄青鱼打破他的幻想，拍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可以随便坐。
见晏池在床边坐下，她再次躺平，双臂枕于脑后。
晏池看看她，扭动身子，在她旁边趴下，问：“师姐，为什么你的床这么舒服？”
和他睡的床好像很不一样。
庄青鱼睨他一眼，看他像刨坑造窝似的，在她床上拱来拱去，实在忍不住笑了。
“师弟，你知道吗，人在吃习惯山珍海味之后，突然尝到家常小菜时，吃第一口也会觉得格外美味。”
她的床只是铺了两层棉被而已，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远不如她送给他的暖玉床。
偏偏晏池不信，拱到床尾去翻看被褥。
“你若喜欢，这床上的被褥都送你，你抱回去体验体验，如何？”
晏池立马昂起脑袋，回头问：“那师姐呢？”
“棉被多得是，我这里还有。”
“那好啊！”
晏池欣然应下，摸摸庄青鱼的被单。
——
当晚，晏池躺在暖玉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被单被套都很干净，样式也很素净，下面的棉被有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暖洋洋的。
晏池盖好被子，心满意足，睡得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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