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解救郑雄
尽管死了两个御史，可以顺利的解决眼前的阻碍，让王卓等人成功救出郑雄，但毕竟是死了两个年轻人，这让王卓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王卓也如他们一般拥有着崇高的理想。他也想凭借自己的所学匡扶社稷报效朝廷，辅佐明君建立一番伟业。
但朝廷的水并不清澈，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来说，如这两位御史一般的年轻人是最容易驾驭，也是最容易吸血的牛马。
他们会编制一个美好的梦想，让牛马们为了梦想拼了命的奋斗。他们会想尽办法，让牛马们相信，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他们仅凭这个虚幻的梦，就可以让这些牛马为之不顾一切的奋斗，奋斗，再奋斗，哪怕是伤了身体，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等到这个梦碎了，牛马们只会哀叹时运不济，也会拼了命的在自己的身上寻找原因。而下一批牛马，依然会为了那个编制的梦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这两位死去的御史品格是高尚的，他们为了心中所谓的正义甘愿付出生命，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们追求的是让自己的精神永远留在这个世上。
但是，这两个御史也是悲哀的。因为，到死他们也不过是张士元手中的棋子，为了达成目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平凡的人想要不平凡的人生往往要付出的更多。王卓相信，当这些平凡人成就不平凡的事业，成为高贵的人后，他们也会变得和张士元一样，仍然会将后面的追随上来的人当做棋子一样。
所以，与其说崔玄彬、曹峥、张士元、刘德勇这样的人很可恶，但不如说是大晋的朝廷塑造了这样可恶的人。与其说那两位死去的御史很可悲，也不如说他们本身也很可恨。因为可悲之人自有其可恨之处。
仿佛是看穿了王卓的心思，一旁的杜盛低声安慰道：“兄弟莫要悲伤，命是咱自己的，到啥时候都必须自己说了算。看开一点。我虽然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什么理想，但咱懂一个道理，命在啥都有，命没了，啥也都没了。”
杜盛虽然人在江湖，也没读过几本书，但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这也让王卓在悲伤至于有了一些感悟。
眼见官兵就要拿人，崔玄彬情急之下大喝道：“住手！刘大人，你要拿人我可以不管，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杀是留自有大晋律法。
不过你要查封这翠微阁我绝对不能允许。你可知道，这楼上有我的贵客，你要是惹怒了他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盛京府尹，就算张士元亲自来了，我也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崔玄彬话音落下，刘德勇的脸上显现出踌躇之色，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谁让本官吃不了兜着走？难道我大晋真的没有王法了？”
随着声音的落下，就见张士元终于到了。
张士元出现的那一刻，王卓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说起来，张士元也是宰辅，就算崔玄彬如何阻拦，有张士元出面，今天郑雄必定会被救出。
“张大人，您可来了。崔大人纵容手下行凶，你可要还我大晋一个朗朗乾坤啊！”
“是啊大人。我等这就入宫面圣，一定要让陛下为我等做主！”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张士元摆了摆手，随后向人群中的王卓点了点头，踱步来到了崔玄彬的身前。
“崔大人，你我同僚一场，照理说张某应该卖崔大人一个情面。不过，两名御史惨死在这里，张某身为国之重臣，眼见惨案发生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刘大人，立即将所有人先行收押，等到查封了翠微阁后，陛下自有定夺！”
张士元的出现，让崔玄彬不得不低下头。崔家之势，在于崔玄植，不在他崔玄彬。如果崔玄植在这里，尚且可以，但他崔玄彬是绝对没有本事与张士元抗衡的。
有张士元撑腰，刘德勇有了主心骨。就见其一挥手，手下官兵不由分说就将崔玄彬的几个手下全部绑了起来。
等到抓住了行凶之人后，张士元看了一眼崔玄彬，随后径直就想上楼。
此时的崔玄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劝说道：“张大人，你我同僚一场虽立场不同，但也要互相留些情面才是。楼上之人身份何等尊贵，你若惊扰了他，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张士元率领科举一党与士族集团斗了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算今日太子李乘宗在此，他也有应对之策，又岂会被崔玄彬的三言两语所震慑？
轻蔑的看了一眼崔玄彬，张士元并未理会，随后带领着几名官兵来到了二楼。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楼上的人纷纷被赶了出来，在人群中一个老者则是跟随在张士元的身后。
见就出了郑雄，崔玄彬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看向张士元的目光之中分明已经满是仇恨！
“崔大人，你纵容手下行凶，杀的还是朝中命官，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还请崔大人与张某一同入宫，究竟如何还得由陛下圣裁！”
说到底，崔玄彬的手下杀了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于情于理科举一党都必定抓住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崔玄彬只恨曹峥出的这个馊主意，要早早听他所言将郑雄藏在自己的府上，也不会多出这么多祸事。
不过，毕竟杀人的不是崔玄彬，而且他位列宰辅，如何论罪还真的必须由皇帝裁决。
“小小的翠微阁还真是热闹啊。”
就在崔玄彬思考应对之策之时，就见卢建成踱步走进了翠微阁。
卢建成虽然只是一个阉人，但毕竟掌管着北刑狱司，手上握着生杀大权，在场的人不得不给其几分面子。
“原来是卢公公。想来翠微阁的事情已经惊动了陛下，卢公公是来传旨的吧？”
京城到处都是刑狱司的内卫，随时监视着群臣百姓的一举一动。翠微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内卫不可能不知道。想必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皇帝，所以张士元才会猜测卢建成是来传旨的。
不过与崔玄彬不同，张士元可是知道卢建成已经和襄王李乘勖达成同盟，朋友的朋友自然就是自己的朋友，看来这卢建成就是王卓准备的后手。
“拜见张大人，崔大人，诸位大人。张大人说的不错，咱家就是来传旨的。诸位大人接旨吧？”
卢建成来传旨，众人立刻跪下接旨，卢建成清了清喉咙道：“奉上喻，着张士元、崔玄彬、刘德勇、张旭及诸位御史大人即刻入宫面圣。钦此。”
卢建成宣完旨看向众人笑道：“诸位大人，陛下等的急，还请诸位大人即刻随咱家入宫吧。”
事已至此，就算崔玄彬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与张士元等人入宫。
在张士元悄悄交待了一番后，诸位大人就跟随卢建成入宫面圣去了。
半个时辰后，盛京衙门外，王卓与杜盛等人此时已经被放了出来。王卓目前是张士元的准盟友，抓他们不过是做给崔玄彬看看罢了。
“兄长，今天这件事情非常感谢兄长相助。要不是兄长帮忙，我也不能顺利救出郑雄。”
见王卓如此客气，杜盛摆了摆手：“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王卓兄弟，夜色以沉，你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忙，哥哥就不耽误了。咱们就此别过，有时间的时候多来府上相聚。”
杜盛如此客套，王卓也是十分感动。不过他脸色一正，低声劝说道：“哥哥，崔玄彬吃了亏，想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暂时不敢找张士元等人的麻烦，哥哥和杜府上下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尽管从表面上看，救出郑雄这件事情和杜盛等人无关，但以崔家的个性来说，崔玄彬一定会找杜盛的麻烦。而这也是王卓最为担心的一点。
王卓言罢，杜盛摆了摆手笑道：“贤弟不用担心，为兄心里有数。这位老先生，我家兄弟为了救你可是费劲了心思，想来你在翠微阁的时候应该也听到了。
咱虽然比你年纪小，但还是有一言相劝。正所谓普天之下，皆为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抓你的人势力极大，想来老先生也应该有所感受。
命那，咱们只有一条，好好享受才是王道。我家这兄弟为人质朴，宅心仁厚，也就只有他才能护你周全。还请老先生三思。”
杜盛知道郑雄对于王卓的重要性，劝说一番后拱了拱手，带着几位兄弟告辞离去。
望着杜盛离去的背影，王卓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李彪低声吩咐道：“李彪，从明日起暗中加派人手保护杜府周全，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马上告知我。”
王卓心里清楚，杜盛在了不起，那终究还是江湖中人。这样的人在士族的眼中连蚂蚁都算不上。
交代完毕，王卓转过身，看向郑雄行了一礼笑道：“郑先生有礼。刚刚我家兄长的话你都听到了，想必郑先生如此聪慧之人，其中厉害自然都很清楚。
郑先生的高徒此时正在府上，如果郑先生没有要紧的事，不妨随王某回府一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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