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复召
—十西城干户所的锦衣卫。。聚集在杭家小院。杭家并非是高门大户。
杭老头几十年间，从一个锦衣卫力士做起，直到如今做到副千户。
也能在锦衣卫里，堪称一代传奇了。再加上其儿子杭甬，屡立大功，升迁速度更快。
想必日后，就算做上镇抚使，指挥同知，甚至指挥使，都说不定呢。
所以，今晚赶来道贺的人极多。面对这些热情的同僚。
杭老头在自家小院大宴宾朋。
为何不在四海楼?
用杭老头的一句话说，在家宴请才显得诚恳。才不是因为他家没钱。这次，来的锦衣卫人数，不下二十人。
而且，还都是千户，百户，总旗，小旗这样有品秩的。
一个个来的时候，大坛小坛的礼物，堆满了—个小院子。
大家都知道杭老头，爱喝酒。
所以，大部分带的都是各地的美酒。杭老头看着满院的美酒，不胜欣喜。作为北镇抚司衙门的副千户。
身份，地位可是比各千户所的千户，要还高上一分。
再加上年龄，辈分在那摆着呢。所以，当仁不让，坐在了主位。
“杭老，真想不到您竟大器晚成，这都致仕几年了，竟又被复起了。”
“是啊，如今整个锦衣卫都在传扬这件事。”“啧啧，也不知道杭老的宝刀生锈了没有?”面对众人的调侃。
杭老头吹胡子瞪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夫一只手还能把你们打趴下?”
“哈哈，信。杭老可是有独臂刀王之称。”“杭老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古有廉颇，今有咱们杭老啊。”
能混到小旗以上的锦衣卫，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盏。
片刻之后，气氛便热络了起来。
这时，下首位置的锦衣卫千户武鳞，突然问道。“杭老，不知您与咱们锦衣卫唐指挥使，认识不?”众锦衣卫听到自家千户大人，提及这尊大神。都不由肃然起敬，一个个沉默了下来。
他们也曾猜测，杭家父子不但能够转危为安，甚至还升了官。
而整治他们的千户张涛，周王世子都倒了霉。
能有如此本事的人，至少是锦衣卫镇抚使以上的大人物，才能办到。
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他们锦衣卫最高的存在干涉了此事。
“啧啧，杭老真是高人不露相啊。竟能够得上指挥使大人。”
“那岂不是说，杭甬兄弟又要青云直上了?”
“那还用说吗?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才能品性俱佳，深受当今陛下的看重。”
众锦衣卫震惊的同时，纷纷看向淡然的杭甬。难怪他升迁速度如此之快?
原来这上头竟有这么大的一座靠山。杭老头有个毛病。
一喝酒，就喜欢吹牛。
这不，喝了一斤烈酒，又听到众人的恭维。老毛病又犯了。只见他神色流露出一副久远的回忆。
“看来是瞒不住各位了。”
“其实，若论关系，咱们唐指挥使见了我，还得尊称一声世叔。”
众锦衣卫听到这，下巴都惊掉了一地。这...关系这么硬吗?
只有千户武鳞心中疑惑，要知道昨晚杭老可是和指挥使大人打了个照面。
若真有这层关系，怎会不认识?谁知，却听到杭老继续讲道。
“二十年前，那时我刚升小旗，随着千户大人，处理汉王谋逆一案。”
“你们可知道这千户大人是谁?”讲到这，老头突然卖了个关子。“难道……是指挥使大人的父亲?”捧哏的及时出现。
“对，这位千户大人，正是唐公·礼。”
“汉王朱高煦是何等凶虐的人，唐千户那次带的数百锦衣卫，最后安然归来的，仅有我们几十人。”
“面对汉王死士的围追堵截，我们最终把汉王给押回了京师。”
“最后，唐千户因功擢升到南京锦衣卫镇抚使。至此，老夫就再也没见过唐大哥和那位世侄了。”
“我那世侄虽调入京城两年了，但始终没机会遇见。”
“再者，你们也知道，我老头子不是攀高踩低的人。”
众锦衣卫听的眼中透着敬意。
谁也没想到，杭老竟与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有这种关系。
千户武鳞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难怪指挥使大人，亲自来搭救杭甬。
没想到，他们两家竟还有如此渊源。他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看对了人。
正是因为自己的推荐，杭甬才进入了指挥使大人的视线。
他不由低声道：“杭老，实不相瞒。昨夜，您在我那，见到那位，就是咱们指挥使大人。”
“当时可能不太方便，他也没与你相认。不过，在临走时，他却对你点头致意了。”
杭老头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喝的酒，全部吐出来。
此事竟真的是那位指挥使大人干涉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真真假假，大部分都是吹牛皮的。
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就是为了以后能让众人高看自己一眼。
可谁曾想，竟还真是指挥使大人帮了他们父子。杭老头是何等的精明。很快想通了此事的关键。
指挥使大人之所以帮他，是因为他要维护锦衣卫天子亲军的脸面。
就算是其他的百户，甚至是总旗，被周王世子给欺辱了。
唐指挥使同样会这样做。
换句话说，他搭救自己的儿子，不是因为他杭老头。
而是因为儿子是锦衣卫。是天子的亲军。
是他唐指挥使的手下。那唐指挥使又为何复召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他昨晚见我宝刀未老，雄风依旧?起了惜才，爱才之心?
嗯，一定是这样的。
杭老头心思电转，心中开始佩服起这位指挥使大人真有眼光。
唯一令杭老头没想到。
就是他第二日，去北镇抚司衙门上任。人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热情和友善。
就连镇抚使大人，都亲自接待了他畅聊了一番。临走之时，还给了他一包上等的好茶叶。
很显然，锦衣卫指挥使是他世侄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锦衣卫。
除此之外，杭老头的职责，也是相当的轻松，又有面。
那就是教导、培训新加入的锦衣卫。换句话说，就是京城三千锦衣卫的总教头。
如此的职责，那简直差点让杭老头，兴奋跳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接下来二十年，锦衣卫里的中高层，都将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就如西城千户武鳞—样。
哪怕做了千户，依旧以恩师的礼节待他。而且，这样的职务，又轻松，又有面，又安全。
更重要的是，能为儿子杭甬积攒丰厚的人际关系。
“老子这辈子算做不了千户，镇抚使了。但我生养的儿子能呀。”
想到这，杭老头脸上乐开了花.
朱祁钰处理完奏折，发现唐剑早已等候多时。
“陛下，锦衣卫的缺额，全部补充完毕，这是名单。”
唐剑恭敬地呈上。
朱祁钰打开看了一眼，看到了杭老头的名字。“不错，复召杭老头是个不错的主意。”
“此人能在数十年的锦衣卫生涯里，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同时，教的孩子也不错。”
不知为何，朱祁钰眼前又浮现了千娇百媚的绝色容颜。。
唐剑则是低垂着头，一副颇为无奈的神色。“哦，这是怎么了?”
唐剑不敢隐瞒，苦笑道：“杭老头告诉锦衣卫们，说他是臣的世叔。”
随后，便把所听到的传言，一五一十讲给了出来。
“哈哈，有趣，有趣，他竟还顺杆爬。你自己可能都没想到复召了他，竟多了一个世叔出来。”
朱祁钰打趣道。
“是的。臣也没想到。”唐剑跟着无奈一笑。
“不过，倒也有一些关系。二十年前，家父奉命押送汉王回京，中途遇到汉王死士的截杀。”
“家父带着众锦衣卫，虽击溃了来敌，但也损失惨重。”
“为防止意外，在经过云州时，征召了本城的锦衣卫，杭老头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也因为此次押送有功，从小旗晋升到了总旗。”朱祁钰听完后，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你称他一声世叔，倒也说的过去。”“无论如何，他也曾是与令尊生死与共的袍泽。”
唐剑听了之后，忙道：“陛下教导的是，那臣也就按照陛下的吩咐，认了这个世叔了。”
朱祁钰扶额大笑：“好，既然认了这个世叔，以后就要走动走动。省的锦衣卫的兄弟说你摆架子。”
“是，陛下，臣正好要去北镇抚司衙门，届时给杭老送点礼物。”
唐剑忙不迭答应下来。
朱祁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对了，内阁首辅陈循病重多日，朕决定亲自去探望。”
“让石柱子、吴桐随行即可。”唐剑躬身领命。内阁首辅陈循，有拥立新帝的从龙之功。
为人勤勉踏实，为政殚精竭虑，深受百官的敬重和爱戴。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朱祁钰都得亲自看望这位老首辅。
就这样，朱祁钰带着小太监王诚，南霸王石柱子，吴桐再次出发了。
吴桐这位吴氏子弟，刚做锦衣卫没多久，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充满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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