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狭路相逢
“小姐……”
“妹妹！”
一声低呼声响起，打断了杏儿到嘴边的安慰。
杜思薇抬眼看去，就见假千金杜文茵挽着赵氏的胳膊，怯生生地往赵氏身后躲，赵氏则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伸手将人护在身后。
二人穿着同色母女装，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却遮不住眼底疲态，显然这几日并未休息好。
“思薇！”赵氏蹙眉，警惕地盯视着对方，那眼神不像在看女儿，更像在看仇人：“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透气呀！”杜思薇扬起唇角，笑得分外明媚：“怎的，您还要将我关回香草院？”
闻言，赵氏脸色更沉几分，语气有些生硬道：“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处是我平日里和你姐姐赏花的地方，你不该这个时候来。”
“娘！”杜文茵轻轻扯了扯娘亲衣袖，乖顺道：“您不要这样对妹妹，妹妹会伤心的！”
言罢，她冲不远处的人儿扯出牵强笑容，软声细语道：“若妹妹喜欢此处风景，我与娘亲离开便是！”
“好呀！”杜思薇毫不客气地点头应承，在对方稍显诧异的目光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子，大步朝母女二人行去。
“你要做什么？”赵氏大惊，拉着女儿连连后退，身后仆妇更是一窝蜂围上前来。
杜思薇来到假千金杜文茵站过的位置，拿起剪子，“咔嚓”一声剪下一朵紫红双色牡丹。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她手起剪落，又有七八株牡丹遭了毒手。
她学过花艺，不仅会扎花束，还会修剪花枝，这一方小院中的牡丹经她一剪，就仿佛美人头上被她剪出锯齿形刘海，根本无从补救。
“啊啊啊啊啊！”
迟到的尖叫声惊起枝头鸟雀，赵氏颤抖着手指着亲女儿，眼中似能喷出火来：“你……你这孽女，你怎敢剪我的牡丹？”
“不能剪吗？”杜思薇无辜地眨眨眼，将手中牡丹花一朵朵扎回原位：“抱歉，方才姐姐说将此处让与我，我还以为这里的花也归我了，原是我不配！”
“分明是你故意为之，却赖到你姐姐头上，哪个姑娘家出来透气随身带着剪子的？”赵氏气急，恨不能将眼前人撕碎，可到底才经过连日折腾，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能随身带着剪子吗？”杜思薇举起手中锋利的剪子，表情更无辜了：“我也不想带着这么重一把剪子在身上，奈何尚书府太脏了，不是这里长一窝蛇，就是那里长一窝老鼠，我得带剪子在身上，才能在遇到这些东西时将它们的脑袋剪下来！”
声落，就见赵氏和杜文茵母女二人脸上失了血色。
杜思薇唇角漾开一抹讥笑，用无辜可怜的语气道：“娘，我以为您是知道的，我最怕蛇虫鼠蚁了！”
“你……”赵氏胸腔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你，果然是你这逆女！”
“嗯？”杜思薇歪头，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困惑：“娘，您在说什么呢？”
“府上的蛇虫鼠蚁是你弄来的，是不是？”赵氏死死盯着亲生女儿的眼睛，妄图从中窥见半分心虚。
“啊！”杜思薇轻呼，一脸震惊道：“府中的蛇虫鼠蚁难道不是爹娘在贼喊捉贼吗？难道是报应？”
说到这，她举起剪刀对着四面拜了拜，高声道：“不知是哪路神仙出手相助，小女子心中万般感激，愿神仙日日保佑小女子，让那些欺负小女子的人全都自食恶果！”
闻言，赵氏终是没忍住，冲左右吩咐道：“去，给我将这逆女拿下，押入祠堂！”
两个仆妇行出，一左一右朝杜思薇靠近。
杜思薇不躲不闪，将意欲拦在自己身前的杏儿按到身后，笑眯眯地主动伸出双手。
“且慢！”赵氏出声喝止了仆妇的行动，警惕地打量着亲生女儿：“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娘亲想什么呢？”杜思薇甜甜一笑，端的是人畜无害：“女儿只是迫不及待想试一试，看看这世上是否有神仙！”
“咕咚！”赵氏暗暗咽了口唾沫，警惕地看了眼天上。
该不会，真是神仙显灵吧？
要知道，这几天夜里尚书府守卫极其森严，不仅增加了四倍巡夜人数，还安插了几个怀王殿下培养的暗卫暗中观察，饶是如此，府中的蛇虫鼠蚁依旧一日日多了起来，而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妹妹！”杜文茵轻唤，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满脸都是不赞同：“你莫要总拿那些个神神鬼鬼的吓唬人，若世界上真有神仙，绝不会只着眼于一隅，再者，爹娘从未苛待于你，你何必含沙射影！”
“哦？”杜思薇挑眉，视线轻飘飘扫过假千金满是正气的清秀脸蛋，似笑非笑道：“那姐姐说说，府中为何满是蛇虫鼠蚁？”
“自然是你找你江湖中的朋友干的！”杜文茵不假思索言罢，声音软了几分，像是在规劝走入迷途的坏孩子：“妹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你怪我占了你十四年的身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补偿你的，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么一个局，既吓唬自己，又欠那些个江湖人士一个人情，我可听说了，那些个江湖人士就没有好相与的，你可千万不要再犯糊涂啊！”
闻言，杜思薇被逗笑了：“姐姐一介女流，竟是比爹爹这个朝廷命官还要了解江湖中人，真是厉害呢，想来私下里没少结交吧？”
声落，不待对方接话她又道：“不过姐姐结交的江湖人士实在是没品得紧，一个两个的不好相与，都想占姐姐便宜！”
“你……你胡说什么？”杜文茵小脸涨得通红，带着几分被污蔑羞辱的恼意：“娘，你看她，她……她……”
“没事没事！”赵氏一把将假女儿搂住，横眉瞪向亲女儿，咬牙切齿道：“杜思薇，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当真是乡野长大的，说话就是粗俗！”
“都是养父养母教得好！”杜思薇笑眯眯应承，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了假千金一眼。
霎时间，数双眼睛或明或暗看向杜文茵，叫她臊得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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