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张管事的恐惧
“爹！”杜文茵孺幕地望着父亲，正欲说些什么，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喷嚏声打断。
她扭头朝声源处看去，就见本该离去的张管事尤立在主院内，以袖掩唇狂打喷嚏。
杜光庆亦注意到张管事，温和的眉眼瞬间染上厉色，不耐道：“你怎还在这杵着，还不快去安排人手给杜思薇收拾院子！”
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将院子收拾出来，杜思薇那个讨债鬼怕是又要闹事。
“小的来之前便让人先收拾着了！”张管事弓身答罢，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
他用手背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脑袋垂得更低，声音嗡嗡的：“小的还有一事，需得单独禀报老爷，不知大小姐可能回避？”
闻言，杜文茵看了张管事一眼，狐疑道：“张管事方从妹妹那过来，所言之事，可是与妹妹有关？”
张管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偷偷拿眼看向老爷。
“瞧我作甚？文茵问你你便答。”杜光庆沉声道。
“是！”张管事再度垂下脑袋，冲大小姐所在方向恭敬答道：“回大小姐的话，小的所言之事的确与二小姐有关。”
得了肯定的回答，杜文茵扁扁嘴，扯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爹，女儿可以不回避吗？”
张管事今日的态度实在不同寻常，这让她心中分外不安，她必须要知道她去怀王府这段时间里杜思薇究竟做了些什么，亦或者说了些什么。
“当然可以！”杜光庆宠溺地笑笑，拉着养女在身边坐下。
见状，张管事面露犹豫之色，想要暗示老爷此事不仅与二小姐有关，还与大小姐有关，可转念一想，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爷对大小姐实在娇宠过甚，若他将二小姐的说辞告诉老爷，老爷未必会出言敲打大小姐，届时，大小姐必然趁着桃花诗会让二小姐难堪，一旦二小姐在外被刁难，恐拉整个尚书府下水。
“张管事，你愣着做什么？”杜文茵声音软糯，透着几分委屈：“莫不是，你来之前妹妹吩咐了什么？”
闻言，张管事心头“咯噔”一跳，连忙道：“大小姐误会了，二小姐并未吩咐小的做清理院子以外的事宜，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杜光庆蹙眉，颇为不耐道：“张洪林，你今日说话怎磨磨唧唧的？”
“回老爷的话，方才小的曾提醒过二小姐，京中有些门户拜高踩低，若她入住西北角的院子，恐在桃花诗会上受人奚落排挤，二小姐却道，若没大小姐从中作梗，没怀王殿下暗中指使，得了晋王殿下亲自下请帖的她，又有几个人敢上前触霉头？更何况，她还与江世子有几分渊源。”
闻言，杜文茵面色骤变，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楚楚可怜道：“爹，您不是将事情与二妹妹说开了吗，她怎还如此……如此……”
“莫哭莫哭，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杜光庆温柔哄罢，冲张管事喝道：“快去将那逆女叫来！”
“老爷！”张管事轻唤，轻声提醒道：“二小姐身边，如今有吉祥如意两位武婢，恐怕不会听您的吩咐。”
杜光庆一梗，面上仿佛打翻的调色盘，脸色精彩极了。
见父亲瞬间偃旗息鼓，杜文茵小嘴一瘪，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滚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哟我的心肝，你别哭，别哭，不是爹不想为你讨回公道，实在是杜思薇那逆女太刁蛮阴损，一点破事都要闹翻天，最后再相方设法推到你头上，爹今日不惩戒她，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啊！”杜光庆蹲下身用帕子为养女擦拭着面上泪水，眼中满是慈爱与怜惜。
“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心里委屈……”杜文茵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道：“正如妹妹所言，京中人拜高踩低是常态，可她有晋王殿下与江世子相护，寻常情况下，自是没人敢刁难于她。”
“只是，她与家人不睦，行事自我，难免有人看不惯，再加上，京中爱慕晋王殿下与江世子的女子多入过江之鲫，她一出现便夺了两位优秀男子的目光，难保没人心生嫉恨，她怎能事情还未发生便将假设好的一切盖到我头上？”
言罢，她又落下泪来。
“乖女儿，不哭了，你再哭下去，爹的心都要碎了！”杜光庆蹙眉，沉声保证道：“你放心，她如今身边有吉祥如意两个武婢陪在身侧，那些人只要长了眼睛，都不会去招惹她，届时，她便是有一万个小心思想诬陷，也无从施展。”
闻言，杜文茵心中根本高兴不起来，只轻轻抽动双肩。
“不哭了不哭了！”杜光庆轻轻拍了拍养女的脊背，只觉脑袋疼得厉害。
听养女这般说辞，怕是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在桃花诗会当日惩治杜思薇，并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他倒是不介意养女出出气，只是他担心啊，杜思薇那厮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跳出养女提前设定好的框架，养女怕是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管事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亦是脑袋发疼。
他看了眼直挺挺站在原地的杨长东，冲对方打个手势示意自己要离去了，而后悄无声息退出主院。
呼吸到自由空气的瞬间，他没忍住重重叹了口气：“太难了！”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大小姐执迷不悟一心欺压二小姐，可她背后有老爷夫人与怀王殿下护着；老爷夫人偏护大小姐，可他们是二小姐生父生母，能用孝道压制二小姐；唯有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
“张管事这是怎么了？”一道温润却略显淡漠的声音自斜前方传来，张管事猛然抬头，就见大少爷着一席湖蓝色长袍缓缓行来，姿态从容闲适。
“小的……”张管事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奈道：“二小姐不愿住清风院，而是选了西北角的荒院，小的有些担心二小姐因此在明日桃花诗会上遭人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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